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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在这个紧要的档口,姬溪在做什么呢,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干,整日正常的上朝下朝,在兵部处理些日常事务,隔三差五的往第七师跑一趟,更多的时间是呆在家里,优哉游哉,好不自在。

    吕春来寻过他多次,每一次姬溪都说:“不着急,不着急,这非但不是祸事,反而是好事,再等等,时机到了,我自有办法。”

    当吕春问及到底是什么办法的时候,姬溪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搞得吕春很是气闷。

    这一日,吕春又来了,看着吕春的脸色,姬溪知道事态应该是更严重了,于是,他对吕春说:“时机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反击了。”

    吕春神色一喜,说:“请主公示下。”

    姬溪说:“很简单,张榜公告,着令所有乡府,即日将所有考卷公诸于众,每县设一览卷倌,任何人都可以进去查阅任何人的考卷。另外,倘若仍有不服者,可向排名在他之上者发起挑战,被挑战者必须迎战,否则就地除名,绝不姑息。”

    闻言,吕春一愣,似乎没想到姬溪的办法竟然这么简单,简单的有些儿戏,然而待到细思片刻,终于恍然大悟,叹道:“世知庖丁解牛乃登峰造极,却不及主公的一针见血啊。”

    姬溪自得的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些蠢材还想跟我玩舆论,真真是不自量力。”

    确实是不自量力,要知道,姬溪的灵魂来自两千年后,在哪个时代,八卦舆论这东西充斥在世界的每个角落,每个人都生活在一个名叫八卦的海洋里面,那些冠冕堂皇的明星们,那些衣冠楚楚的作家们,那些千变一律的网红们,他们是怎么火起来的,归根结底不过是炒作而已,炒作,引导舆论走向,在两千年后已经成为了一门科学,它称之为公关。不论你愿不愿意学,但你总会耳濡目染。

    说实话,姬溪对这门学科并不感兴趣,甚至还有些反感,但这并不妨碍他懂,甚至比大多数人还要看的透彻。时代限制了吕春等人的思维,但姬溪的灵魂却是自由的,所以他可以无所顾忌的站在至高点,来品玩这场拙劣的阴谋。

    本来姬溪就在想,要不要添油加醋将科举制好好的炒作一下,让它更加的深入人心,不成想姬溪还没有动作呢,就有人先替他做了,而且做的有板有眼。

    这样一来,姬溪自然乐的清闲,由得他们去闹,现在,闹也闹的差不多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场科场舞弊案已经吸引了足够的眼球,它的影响力比之前深了数倍,虽然这个影响力是负面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全天下都在关注着它。

    其实到这个时候,炒作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只需要拨乱反正便可,至于如何拨乱反正,吕春等人暂无前车之鉴,是以一时间想不出甚好的办法,但姬溪的脑中,却有无数成功的案例,随意的借鉴一下,便有了主意。

    当吕春感叹姬溪一针见血的时候,殊不知此事对姬溪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

    吕春略有些兴奋的离开,他已经完全的明白了个中关键,姬溪相信,身下的事情吕春可以执行的非常好,不用自己再操心。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确实和姬溪所预料的那样,无数人冲进了新建起来的览卷倌,他们抱者不服气的心态进去,抱着轻视的态度去读别人的文章,而后灰头土脸的出来,对科举舞弊案再也只字不提,甚至当有人问起的时候,他们会瞬间面红耳赤。

    当然也有很多不服气的,他们照例对排名前列的才子们发出了挑战,挑战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行。敢于挑战的,自然有两把刷子,不过他们中却极少有能胜的,偶尔有一人胜了,百姓们会为这人大声喝彩,而当有人说这科举确实不公平的时候,围观的百姓却开始对这人大加鄙视:怎么不公平了,你从哪里看出来不公平了,主考官又不是圣人,再说了,圣人都会出错,难道主考官就不能出错了,再退一步说,这也不是什么错,两方排名本就相差不大,还不许主考官有些个人的喜好吗,要说不公平,若是那些落榜的蠢材胜了榜上才子,那才是真的不公平,那才是真的出错,可是,有吗,没有,所以,你他娘的就是个挑拨是非,妖言惑众的小人。

    瞧瞧,百姓的思维多么的简单直接啊,当没有见到实物的时候,他们会本能的相信自己听到的,可当他们亲眼看到了实证的时候,他们便立刻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们从来不会去想这些实证是不是假的,是不是别人有意想让自己看到的,归根结底,他们认识不到自己的重要性,这些重要的事情在他们的生活中也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似乎与他们并无什么太大的关系。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场吸引了全天下目光的科举舞弊案中,一个年轻的才子名震天下,此人便是工部尚书杨彪之子杨修。

    他的文章精义颇受蔡邕喜爱,故亲点其为乡试头名,杨修本就对蔡邕甚为倾慕,又得蔡邕赏识,故而深感荣幸与自得,在蔡邕面前常以学生自居。蔡邕颇喜其才,也有意正式收他为弟子。

    于是,当有人在蔡邕门前撞死,以此来指控蔡邕徇私枉法的时候,这个年轻气盛,偏偏又才华横溢的小伙子坐不住了,他一次次的在文人士子们的聚会中露面,不放过任何机会的展示自己的才学,想要借此证明蔡邕是公平的,我的才学当的起这个头名。

    然而,正如前面所说,文人相轻,平日里的坐而论道又不是正式的论辩,故而纵使他将别人辩的体无完肤,也很少有人对他心服口服,所以,他为蔡邕洗清嫌疑的行为一次次的无功而返。

    姬溪的策略给了他希望和方向,这个聪明的年轻人几乎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便明白了姬溪的用心和个中精髓,于是,他立刻行动了起来。

    他依仗自己乃工部尚书杨修之子,堂而皇之的在长安城的览卷馆外令支了个草棚,整日独坐于内,但听见有人再对蔡邕指摘,便立刻遣三两小童前去请至这草棚,而后,坐而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