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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厢兵的差距

    就这么静静的对峙到太阳落山,谁也没有离开,大家已经都饿了。

    赵凡派人支起了大锅,大块炖肉,只不过这次又多了前来助阵的左都军那一百厢军兄弟,所以还要多架上几口。

    不一会儿,大锅里的肉香飘出来之后,一众人等都不淡定了,赵家庄的庄户们见多识广,这种大宴他们已经经历过,还不觉得多奇怪,倒是那帮厢军们都震惊了。

    大宋王朝重文轻武,普通士兵待遇很差,当时婚嫁,女方就算是选一个庄稼汉,也不愿意嫁给一个当兵的,普通男子无人愿意去投军。

    既然募不到兵,只好去抓壮丁,再有就是每次发生灾难,官府都会将流民收拢,编进军队之中,这就导致军队中的普通军士全都是苦出身。

    他们平常哪见过赵家庄这么炖肉的?乖乖,全庄的庄户一起吃肉,天下哪有田庄是这么个吃法的?

    在这里做个庄户,比作官兵享福多了。

    肉炖好了,赵凡早就准备好了一次性纸碗,每人一碗大肥肉。

    庄户们招呼彭璞玉的左都军过来,也分发了一大碗,并且热情的介绍:“兄弟,吃饱再来盛,肥肉管够。”

    左都军士眼睛放绿光,端着大口吃肉,一咬嘴角冒油,这辈子都没吃的如此痛快过。

    现场就剩下童范带领的捕快们和杨诗礼的右都军士没吃饭,好在捕快们早有准备,带着自己的口粮来的,那是烙的干饼,如今没办法了,右都军跟他们一伙儿的,只能分他们两口垫垫肚子。

    右都军的军士心里相当不平衡啊,以前吃住都在一起的同僚,如今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大口吃肉,自己只能嚼干饼,那酸楚滋味谁能体会?同样是厢军……差距咋那么大涅?

    更难以接受的是,眼前一个小姑娘牵着一条大黄狗都在啃肉骨头……太特么缺德了,就不能把狗牵远点儿?

    要不是看杨诗礼黑着脸坐在那儿,他们早就叛变到左都军那边了。

    童范也恨得牙根子痒痒,心里冷笑着,吃吧,反正砍头前最后一顿了,别撑死就行。

    这时“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借着未散尽的晚霞看去,跑来两驾马车,待到近前停下,两个仆人各自从车棚中搀下一个头戴员外巾的老者。

    那两个老者一下马车就颤声哭着,一个老者喊道:“傻儿啊,你来趟这趟浑水干什么?快跟爹回去。”

    另一个老者则颤巍巍的来到童范跟前施礼道:“大人,小儿不懂事,冒犯了大人,小老儿在这里给您赔罪了,求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小儿,我城东张家必有重谢。”

    童范翻了翻白眼,认识这俩人,原来是灵源县城东张员外和城南李员外。

    “爹!”

    “爹!”

    李湛和张学右扔下肉碗,着急的站了起来。

    “闭嘴!”李员外怒斥道。

    他们李家和张家都是大户,今天童范又非秘密行动,早有人报知两家的公子卷入赵家庄谋逆大案之中,两家老太爷便忙不迭的跑来了。

    童范冷笑着说道:“非是我难为二位公子,实在是我放他们走,他们不走啊。”

    他要的是功劳,并不想得罪这两家大族,既然做个顺水人情,放了那俩小子就有重谢,何乐而不为呢?

    张、李二位员外明白他的意思,对视了一眼,李员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塞到他手里,讪讪的笑道:“给弟兄们拿去喝茶。”

    童范掂量了一下锦袋,足有四五十两银子,便摆了摆手,让开一条路。

    俩老者在仆人的搀扶下来到赵府门前,指着李张二位大怒道:“逆子,这是谋逆大罪,你们担得起么?还不赶紧跟我们回去。”

    赵凡冲李湛和张学右微微笑着说道:“老子……我知道你们俩讲义气,陪我到现在,我已经感动的要哭了,快跟你们的爹回去吧。”

    李湛瞪着他道:“你哪有要哭的样子?”

    张学右也说道:“我们都舍命陪君子了,你哭一个我看看。”

    赵凡从后面推了他俩后背一把,“别贫了,我是个无父无母的野鬼,你们却是有家有业,赶紧回去吧,今天没喝痛快,明天再来找我喝酒。”

    李湛和张学右相视一眼,俩货竟然泪眶了,他们知道,若真的被朝廷定为伪造圣旨之罪,那必然是满门抄斩的,可是现在让他们不顾朋友先溜了,这以后在灵源县还怎么混?

    他俩突然跪倒在老爹面前磕了个头,张学右含泪道:“爹,夫子曾教导我们‘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今日我们若是弃友而去,如何对得起这一个‘义’字?”

    李湛也急道:“爹,孟子曰……话都让张学右说完了,反正我们不能走。”

    李员外一脸懵逼的看了一眼张员外,问道:“你听懂你儿子说的是啥了么?”

    张员外摇了摇头:“我倒是听懂你儿子说啥了,他说……不走。”

    俩老者一块儿哭了起来:“儿子,你们是中邪了,还是读书读傻了?什么信什么果的哪有小命重要?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送你们去读书呢。”

    他俩这行为倒令赵凡刮目相看了,明知道在这儿有危险,还不肯离去,这俩货怎么……这么讲义气?害老子都真的要流眼泪了。

    ……

    天色已晚,皇宫内的宫灯照的大殿明如白昼,角落里,赵构在为向太后抄写经文。

    赵佶此时还是个很勤奋的皇帝,此时他坐在龙书案前,手中握着一份名单,圣心大悦。

    十天前,他最为宠爱的皇三子郓王赵楷偷偷上奏,这个孩子竟然化名为赵三参加了礼部的省试,虽然他当时就训斥了此子胆大包天之行为,但是他也很好奇,这次考试此子到底能名列第几。

    如今主考官已将此次科考名单送到他的龙书案上,赵三,名列第一,是为会元。

    他是皇帝,即使心花怒放也不能表现出来,他的确被这份名单震惊了,没想到赵楷竟然能得会元,那可是与天下顶尖学子的比试啊。

    同时,他心里又略过一丝忧虑,如今他继位已有一年,早该确立太子人选了。

    皇长子定王赵桓乃是已故王皇后所生,其人老实木讷,沉默寡言,散朝之后回王府什么也不干,只是呆呆的坐在池边看鱼。

    皇三子郓王赵楷乃是皇贵妃王氏所生,这个皇三子跟他很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都造诣不俗,他甚为喜爱。

    立储之事,从他心里自然是倾向于更像自己的郓王赵楷,当今皇后郑氏无子,后宫有子的嫔妃之中位份最高的便是赵楷的生母,皇贵妃王氏了,郑氏与王氏都是向太后身边的侍女出身,在他做端王时便已经赐予他做了王妃,正因为如此,向太后才将他视为自己人,以一己之力将他扶上了皇帝宝座。

    此时后宫最尊贵的三个女人,太后、皇后、皇贵妃都支持立赵楷,满朝大臣也都支持立文采风流的赵楷,他这个皇帝也支持立赵楷,只可惜,赵楷只是皇三子啊。

    皇长子赵桓也并非庶出,他的母亲也是已故皇后,他虽然老实木讷,还有些窝囊,只知道回家呆着的看鱼,但是由此,也就没有任何把柄让人抓住,皇帝也就没有任何理由废长立幼了。

    突然,旁边一个声音打乱了赵佶的思绪,太监头领梁师成低声奏道:“陛下,童贯太尉在殿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