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昰坐在大厅上首,而那二十三个家族的代表,却是跪在他的对面。
脸上满满的都是不服,各家族的精英神态各异,但是又充满无奈,皇上说了,他不喜欢抬着头说话,所以他们只能跪着了。
“朕冤枉了你们吗?”
赵昰冷冰冰的首先开口问道,本来他不想如此,直接处理了便是,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
但是被闻讯赶来的赵与珞拦住,正所谓的师出有名,至少要让这些人明白自己所犯的过错,才能够让人心服口服,否则人人思危,对于稳定琼州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才来这么问罪这么一出。
“小民不敢称冤,但皇上不罪而捕,小民心里有些惶恐!”
为首者回答道,为首者叫做王弼清,乃是王氏家族现任的族长,会宾楼那次没有到场,而且和蒙古人也没有纠葛,所以颇觉自己是无辜的。
王姓,乃是琼州第一大姓,而其祖上最为出名的是王居正,曾任文华阁大学士兼枢密使,是李纲的女婿,与主战派岳飞,力争抗金护国,被奸臣秦桧诬告陷害,在奉旨南下途中客死海南。
其大儿子王斗魁定居琼州,一共育有九子,被后人尊称为“九子王”。
其后代散落居住琼州北部、西北部和东部地区,乃是不可代替的琼州第一望族,影响力极大,听说和生黎部落也有着来往交易。
嘴里说着不冤屈,但此时感到最冤屈的就是王弼清了,简直是飞来横祸嘛!
在家里没招谁惹谁,上来就把家给抄了,什么罪名也没有,现在全家都被压在这里,王弼清要是心里没有一点火气,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满脸不服的的对方,赵昰听了就在身侧站着的赵与珞,为自己解释了来人的身份,以及背景,这次清洗中的表现等等,不由轻蔑的一笑,道:“朕首先问你,那天会宾楼,你为何不来?”
王弼清不由一窒,正想着怎么回答,有听皇帝问道:“唐、卢、辜家私通蒙元,这事你敢说事先不知?为何不向安抚使禀报。”
赵昰根本就没有想着让王弼清回答,接着继续说道:“其实,朕知道,你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受到祖上余萌的限制,不敢公开做出来一些事情而已,反而在哪里装聋作哑,乐的享受其成,朕相信,若今日是蒙元上岸,那么第一个献出忠心的,必将是你们这种人,做的要比那些败类还要彻彻底底。”
“你敢拍着胸口说,不是朕所言的这样吗?”
一句句诛心之语被赵昰这个小孩皇帝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说了出来,王弼清不由满头大汗,竟然是丝毫不错,皇上真的只有十一岁?
原本王弼清以为,是赵与珞在后面当推手,借由皇帝的名誉做出了这一番动作,只要当面见到皇上,那么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当面再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模样,那么王家的灾祸就可以避免了。
到时候,王家依旧是王家,依旧是琼州第一大望族,自己则可以替代赵与珞,说不定有个从龙之功,从此王家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听到皇上这么说,就知道,王家,说不定这次真的要糟糕,因为这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是一个味道,但是由一个帝王说出,那代表的意思,就不一样了。
看家王弼清哑火,旁边作为儿女亲家的黄家家主黄成义,马上接道:“在陛下面前,草民不敢谎言狡辩,但家人多是无辜,而且很多人有功名在身,太祖太宗曾说,与士大夫共天下,不杀士大夫之言。还望皇上法外开恩。”
这句话,不但说出了黄成义的想法,而且说出了在场大部分家族的心声,舍卒保车已经势在必行了,牺牲一些不重要的家族成员,然后保住精英分子,家族以后还会兴起的。
冷笑着看着正在窥视自己神态的众人,赵昰知道,只要自己稍微开一点口子,那么这些家族自然就会出来领罪,甚至受死,那都是被家族舍弃的旁系成员,至于真正的家族子弟,自然就不会有事了。
但是赵昰会开这个口子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遂继续说道:“大家以为朕这次召集你们过来,是来议罪的吗?”
“朕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真这次召集,是告诉你们,不忠于大宋朝廷的,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彻底的败亡!”
赵昰将“败亡”两字咬的很重,说罢,也不出声,只是示意后面的郑虎继续接下去说,由一个皇帝宣布他们的下场,真的有些便宜他们了。
郑虎早就得到了皇帝的授意,站在一侧说道:“诏命,王、黄、卢、唐等二十三族,私通蒙元,企图颠覆朝廷皇上感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不取其命,但必倚劳动赎罪,特命,二十三族,其三族之内,所有男丁十二岁以上者,皆流放石碌采矿,遇赦不赦,十二岁一下男丁,组成童子营,由安抚使赵与珞接替监管、重新教化,二十三族的妇人,打入划入教司坊,以待分配。”
这个决定,事先赵与珞是不知道的,听到之后,都觉得有些狠了,更不要提正在跪着的二十三族的族长们,更是面如土色,不停的颤抖着。
怎么了?
大宋的皇帝,不都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吗?
怎么轮到了这会,就这么下黑手,这可不像是传说中皇帝的作风,刚想哀嚎几句,博得皇上的一丝同情,但是抬起头来时,却发现皇上已经走了。
只剩下一堆兵卒在那,等待着他们起身,然后再分别看押起来。
赵与珞紧跟在赵昰的身后,道:“皇上,这样惩戒,是不是他过于纠枉过正了点,毕竟作为与百姓沟通的乡绅,离开他们,对于下一步的安抚很有不便。”
“朕没有功夫和他们磨牙,没有乡绅,再扶植起来几个就是,我看老董他们就不错,此时乃是乱世,必用重典,绝了一些首尾两端之人的念头,朕要的琼州,非白即黑,没有中间的灰色,不过,最近一段时日,爱卿可要受累了,你可选几个识字,而又不错的人出来,朕加封做你的副职,那样也可以帮你减轻一些压力。”
赵与珞的性子,本来就比较温顺,听见皇上这么说,遂也不再多言,不过是一些琐碎事务,自己辛苦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