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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江湖清流杨林

    庄内出现刺客的消息迅速传开,早有苏定带上亲卫赶了过来。进门一看,却见这卢俊义正端坐正对房门的太师椅子上,近旁坐的便是那扈三娘,再往下却是一位负伤的男汉。

    苏定上前拱手道:“大哥,恁没有受伤吧?”虽然他知道卢俊义的武艺今非昔比,但是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声。

    卢俊义轻轻哼了一声,道:“皮外伤,你且寻个郎中给我上点外伤药膏便好。”

    苏定忙上前伸手扶住卢俊义的肩膀,惊道:“大哥哪里伤了,且叫小弟瞧瞧。”

    卢俊义笑笑道:“有甚好看的,三娘都替我看过了,伤的不重。”

    苏定忙道:“她懂”刚说到一半,便忽然停住了,他本来想要这扈三娘又不是甚大夫,懂什么伤情,却又见自家的大哥刚刚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莫名的味道,因而便及时住了口。

    略一停顿,苏定便悄悄地朝扈三娘这边来看,却见这位小娘子似乎也有些奇怪的神色。当下心里便有些回过神来,急忙道:“她乃是大户人家,想必是有见识的,这伤怕是真没有大碍,小弟这便叫人去寻郎中开方子去。”

    卢俊义摆手道:“不急,一起来见见这个有骨气的人!”

    苏定只得寻了个座位坐下了,便带着些许怒气问下面那汉道:“兀那汉子,你且如实说来,是何人指使的?”

    那汉昂头露出一丝不屑的眼色,只顾闭口不答。

    而卢俊义在苏定来此之前,已经在暗自思索了半天,又在这人的手臂上发现了花斑刺绣,再回忆一下原先轨迹中的种种,不禁脱口道:“你莫不是那彰德府的锦豹子杨林么?”

    “你你竟然认得我?”这汉分明是吃了一惊,只顾睁大眼睛看着卢俊义,惊疑不已。

    见说,卢俊义一笑道:“我自然知晓你,你与那邓飞乃是故交,此前你巧遇那入云龙公孙胜,得了他的荐信,又接着在那途遇戴宗,这才与那饮马川三杰一起上山的。”

    这杨林此时真是如见鬼了一般,要说知晓他的江湖诨号便不甚稀奇,只是他与邓飞此前结交乃是五六年前,连这梁山的人都不曾相告,眼前这人如何能知道?更遑论那荐信的事情了。

    卢俊义见他一脸惊诧,又想起此前这人有些胆色,居然在梁山军败走之际敢于留下做行刺之事,便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坐下叙话。”

    杨林见说也不客气,奋力地挣扎着起身,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了,这才道:“听闻足下乃是那大名府的巨富,武艺冠绝河北,却为何要来此地与我梁山作对?”

    卢俊义兀自一笑,道:“这祝家富裕无比,钱粮无数,又靠近你家山寨,若无异常情况,只怕这些财货粮米迟早都得到你家山寨里去,我等本不该出手阻拦。只是你家山寨有人居然因为我那杨志兄弟的几句话便暗设毒计,半路劫杀,却叫我这里的许多兄弟如何能忍下这口恶气?更兼这祝家也是其中的元凶之一,我等来报仇须不过分吧?”

    杨林道:“胡说,我家山寨都是江湖义气好汉,如何能做出这种腌臜事?”

    苏定见说是不屑道:“义气好汉?你山寨那秦明、黄信是如何入伙的,你且不知道?”

    杨林一愣,仔细在心里回忆着,好像是听到山寨有人说过此事,只不过他那时候并不太相信,不想连这些人也知晓了这事。

    苏定接着道:“你家那晁天王我且不知晓,但说起那宋江、吴用,我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真乃舌辩之才也。”

    卢俊义忙制止了苏定,只道:“听说你梁山上竖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然而今日外面这岗前岗后数百户本地庄户人家都叫你梁山给打破,又杀了数百无辜老少,却待怎讲?”

    杨林微微有些触动,这刚才那股气势一下子泄了大半,只是轻声地道:“真有此事,却是谁人做得?”

    卢俊义见说心里有了计较。

    想着原先轨迹中这位锦豹子同志在宋江招安后是辞去了朝廷的封官,直接受闲与裴宣一起回到了饮马川继续原先的绿林生涯,可见这人当初上梁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仰慕梁山的江湖义气,而非是因为甚官职富贵。

    退一步说这人能与那铁面孔目走近,只能说明他与宋江、吴用之流可能真的并非一路人。并且从原先的轨迹来看,这人几乎没有劣迹,可谓算得是这梁山众位头领中的一股清流。

    正因为如此,卢俊义此前在他与扈三娘打斗中发现其身上露出的皮肤之上的花斑刺绣便心生爱才之心,这才叫这位锦豹子不至变成了死豹子。

    而杨林在惊疑的同时,也在那里沉思着。

    却说当初他在遇到戴宗之前就久闻梁山大名,又有那公孙胜的荐书,他却不敢就去入伙,只因他久在江湖,知晓江湖上许多事都是人传人,传到最后都是不实之处多矣。只是如今叫他当面承认自家山寨的龌蹉却不是强人所难?

    卢俊义见这杨林陷入了沉思,便趁机道:“兄弟久行江湖,可曾想过要做官?”

    杨林没好气地道:“谁愿意与那些鸟大头巾搅在一起?”

    卢俊义这才笑道:“既如此,你何必去那梁山?那宋公明一心想要回归赵官家的怀抱,只不过暂时未等到机会耳!”

    听到这卢俊义的这番比喻,直叫众人都是一愣,旁边的扈三娘是噗嗤一笑。

    杨林皱眉道:“员外这话莫不是都是你自家的猜测,如今这山寨乃是那晁天王做主,如何能叫这宋公明随意乱为?”

    卢俊义道:“晁天王乃是义气汉子,又好仁义,只是这梁山水寨里人马日趋变多,又有许多从前干着打家劫舍的江湖人进来,日日人吃马嚼耗费惊人,却如何应对?你须看不见那晁天王在水泊里还有几个体己人?”

    杨林一听,再次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中。他何尝不知道对面卢俊义说得都是实话?

    刚刚卢俊义说的这些问题只要是用心思虑过得人都能想得到,可是世间上很多人都是活在自我精神禁锢之中。若是卢俊义今日不说,那么这杨林依旧是觉得自己是活在那义气过人,替天行道的梁山中。山上自然都是些割头换颈的兄弟,哪里想过许多?

    这个时候的杨林才是真正地将自家上山之后的所见所闻都回忆了一遍,好像那梁山山寨里是有些不能明说的诡异气氛。只不过他觉得只听这卢俊义空口白牙一说,却也不能尽信。

    卢俊义见这人面色忽明忽暗,似是想得十分辛苦,便知道自己今日的话定是起了作用,便道:“也罢,常言道交浅言深乃是人生大忌,杨林兄弟不必为难,你且收拾一番自回梁山去吧。”

    杨林一听,顿时大感意外,忙道:“就这么叫我走了?”

    苏定听到卢俊义之前与眼前这人的叙话内容,便知道了自家大哥的真实意思,此番倒也不觉得惊诧,只顾揶揄道:“怎得?莫不是还要设宴为你践行?”

    杨林忙尴尬地道:“怎敢”

    别说杨林不敢相信,就是扈三娘也是被卢俊义的这一举动给惊了一下。要知道卢俊义身上伤口的血迹只怕还未干呢,就这么把意欲至自己于死地的行刺之人给放了?

    见说,卢俊义是沉吟道:“你身上有伤,今夜怕是不好走,莫如天明再回?”

    杨林忙上前跪拜道:“小人有眼无珠,误伤员外,其罪大矣。若是员外信我,我这便回水泊,待我弄清诸事原委后便去大名府相投论罪!”

    卢俊义忙站起来将他扶起来,笑意满满地道:“我等都是江湖人,些许小伤算得什么?你莫要因此多心,我也无甚不信你的,你若执意要去,且等一等,叫我等为你准备几件干净衣服换了,也叫你体面地回到那水泊里!”

    杨林一听,顿时心头一颤,不觉是眨巴着眼睛,框里闪出些泪花,有些哽咽道:“小人只恨未早些遇见员外!”

    卢俊义爽声一笑道:“此时也不晚啊,有道是不打不相识,你若真瞧得起卢某,便莫要自称小人,一声兄弟却不是亲切?”

    说罢,卢俊义又对苏定道:“且去顺便准备一百两黄金,也叫咱们杨林兄弟莫要空手回山才好!”

    此话一出,杨林更是呆得半晌做声不得。

    扈三娘也是满面都是复杂神色,只顾怔怔地看着这个叫她完全捉摸不透的男人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