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你是人是鬼?”徐良皱眉冷喝。
“龙,龙王爷爷,我,我不是鬼……”小孩将身体缩在那根黑柱子后面,不敢出来,只探头打量徐良,粉嫩胖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害怕,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眼泪汪汪,正守着最后一缕坚强,不肯哭号落泪。
龙王爷爷?
徐良愣了愣,随即笑了,这小鬼还把他当成龙王爷了。
小孩见到徐良露出笑容,心里也稍安,小心翼翼地道:“龙,龙王爷爷,求求你,不要吃我,好吗?”
模样可怜兮兮,又惹人怜爱。
徐良基本确定,这个小家伙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出于谨慎考虑,他仍然暗中保持小心戒备。
“小鬼,我问你,你是哪里人,又是怎么进来此地的?”徐良假装是龙王爷,吓唬小家伙,“老实交代,否则,嘿嘿,我最喜欢吃小孩了。”
小孩一听,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泪哗哗地成串珠子似的掉落。
徐良怔住,看出这个小家伙是真的受惊吓了。
可是,哄小孩这种事,他完全没经验呀。
想了想,他只要又板着脸孔,低喝道:“不许哭!再哭就吃了你。”
小孩果然不敢再哭,一下子就收住了哭声,紧抿着小嘴,小胸膛一颤一颤的,用鼻子在抽泣着,眼泪还止不住。
“龙,龙王爷爷,我,我不哭了,你别吃我。”小家伙是真的害怕被龙王爷吃掉啊。
徐良见状,心头一软,不忍心再吓唬这个小家伙,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举步走过去。
然而,小家伙很害怕他,见到他走过来,急忙紧张地后退,小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
“不许动,不然吃掉。”徐良只能又吓唬,心里却无奈苦笑,坏人真不好演呐。
小家伙真的不敢再动,站在原地,浑身僵硬。
“小鬼,你还没回到我呢,你是哪里人,怎么进来此地的?”徐良本想蹲下去跟小家伙说话的,可是背后挂着一副特大号的剑匣,蹲不下去,只好叉腿弯腰,半恭着。
小家伙仰着脖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有泪水打转,看着徐良,小声地道:“我家在杏花村,我看到水淹龙王庙,想来看看,结果,结果被你,被你抓进来了。”
说完,又急忙补充一句:“龙王爷爷,求你不要吃我。”
“被我抓进来的?”徐良皱眉,随后又恍然,这小家伙应该说的是龙王爷。
嗯?按照小鬼的话,难道这里是龙王庙?
徐良心里一动,盯着小家伙问:“小鬼,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小家伙瞟了瞟徐良,大眼睛仿佛在说,这里不是龙王爷爷你的地方吗?
可是他又怕说错话,让徐良不高兴了,只好摇头道:“不知道。”
“站在这里不许乱跑。”徐良凶巴巴地警告小家伙,然后迈步把整座石台逛了一遍。
石台上共有三十六根黑柱子,呈螺状排布,每根黑柱子上面都有密密麻麻的铭文,复杂又古老,透着一种岁月沧桑的气息。
“这里不会是一座祭坛吧?”徐良惊疑不定,总感觉站在这座石台上面很不安宁。
等等!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失声惊呼道:“登龙台!”
记得燕小乙和赵小六两人跟他提到过,如果通过龙门的九道考验,就能到达第十个造化地,也就是登龙台!
“怎么可能呢,我什么时候通过了九道考验?前面九个造化地也没见着呀!”
徐良自顾自地说着,对自己到达第十个造化地这件事感到无法置信。
最重要的是,他没见到造化在哪!
登龙台作为跃过龙门的最后一个造化地,好处应该是最大的,可是眼下这里除了三十六根黑柱子,鬼影都没有一只……
嗯?鬼影!
徐良眉头一皱,豁然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家伙。
难道是这只小鬼?
他心中念头飞闪。双眸之中不自觉地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
小家伙的警觉很高,带着哭腔地道:“龙王爷爷,你不要吃我,如果你饿了,我,我给你找吃的,对了,我有东西给你,你等等。”
说着,他转到那根黑柱子后面,奋力地拖出来一只小药篓。
徐良走过去,目光落在那只小药篓里,顿时不淡定了。
只见里面盛放着颜色各异的小果子,有的红如火炭,有的黄如炸酥,有的绿如琉璃,有的蓝如宝石……足足有小半药篓!
甚至,这只小药篓也不简单,精金打造,并且具有神秘力量,将所有果香束缚在篓口以下,无法向外逸散,以至于果香太浓郁了,在里面凝结出一层白雾。
香气凝形!
徐良被震惊到了,一边狂吞口水,一边对小家伙道:“小鬼,你从哪里得到这些东西的?”
小家伙看出徐良很满意这只小药篓里的果子,心想这回龙王爷爷应该不会再吃我了吧,于是心中稍安,说话时舌头也不打结了,伸出小手指着黑柱子,对徐良道:“这些果子都是站长在上面的。”
徐良怔住,黑柱子上长出来的?
他刚才已经观察过,三十六根黑柱子的材质都是类似于金属,绝非是植物,又怎会结出果实来呢!
“小鬼,你敢骗我?想被吃掉吗!”他吓唬小家伙。
“是真的,我没有撒谎。”小家伙害怕到快要哭了,但是很坚持自己所说的话。
“好,我暂且相信你,那这个呢,又是哪里得来的?”徐良指着小药篓。
小家伙这次的眼神有些慌张,吞吞吐吐了一会,才低着头小声道:“是龙王庙里的东西。”
随后又猛地抬起头来,眼里含着泪水,很认真地解释道:“我没有偷东西,是在龙王庙的地上捡的。”
徐良看着倔强的小家伙,眼前忽然一阵恍惚,有儿时的记忆浮现,当他还是孩童时,有一回在家门口的路边捡到一个崭新的玩具,结果被邻居家告状,说他偷了那家人的孩子的玩具,在两家大人面前,他也曾像面前这个小家伙这般,为自己辩解。
这一刻,小家伙以倔强的一面,触及了他心底里最柔软的一面。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揉着小家伙的小脑袋,温声道:“我相信你。”
小家伙愣了愣,然后又哇的一声哭起来,眼泪再次成串落下,口中喊到:“娘,你在哪里,我想你,娘,我想回家……”
徐良心头一热,感到鼻子有些发酸,忽地伸手,将小家伙抱了起来,紧紧搂住,安慰道:“不哭了,是我不好,我带你回家,带你找你娘。”
柔情与善意,总是最能突破人心防墙的东西。
更何况,小家伙是一个从小就没有父爱的孩子,此时被徐良搂抱在怀里,小小的心灵瞬间仿佛找到了父亲宽厚的胸膛,情感宣泄地更加如缺堤洪水了。
徐良受到这种情绪感染,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眼眶微湿。
小家伙很敏感,仰起头来,问:“你怎么也哭了?”
徐良揉着他的小脑袋,将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轻声道:“因为啊,我也想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