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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有山明圣

    别离。

    人散。

    马车独行。

    四天后,徐良一行人回到了牛栏镇。

    路边的茶铺子没有被人重新修葺,依然是断壁残垣。徐良有些恍惚,他曾在这里遭遇袭杀,初见那个名叫陶乾的阴狠青年,也是在这里遇到来自四方镖局的祥叔、大风、小马以及阿海。

    如今,故地重游,却已物是人非。

    人走,茶已凉。

    正出神间,就听到一路充当车夫的吴痴人沉声道:“公子,有人拦路。”

    徐良皱眉,第一时间看向对面坐着闭目养神的陆桢,后者缓缓睁开眼,神色平静,含笑道:“不用紧张,有朋自远方来。”

    徐良顿时翻白眼,讥讽道:“陆道长,你一个道人,学那读书人文绉绉的,太不伦不类了。”

    陆桢不以为然。

    徐良撇了撇嘴,把头探出窗外,朝前方看去,只见数丈外的街道上站着一个黑袍素净的矮瘦老者,长相颇为奇特,与寻常人有异。眼眶深陷,眉骨突出,鹰钩鼻,高颧骨,脸颊凹陷,颌骨分明。

    徐良微愕,这样长相,很番邦啊。

    他悄悄抛给吴痴人一个眼神,耳中就响起吴痴人的声音,“第五境剑修的气息,很强。”

    徐良吃惊,吴痴人对那老者很忌惮,他脑海中念头飞转,却没有与老者相符合的身份信息,不过既然陆桢已经说了对方是友不是敌,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便开口道:“前辈是哪一路朋友呀?”

    老者一抱拳,道:“杨家故人,潘鹰。”

    徐良讶异,道:“四方镖局掌柜!”

    老者点头,“正是老夫。”

    徐良急忙想要下车迎接,转念一想,又打住,暗暗斟酌后,再次问道:“不知潘老前辈此行何为?”

    潘鹰道:“履行与大小姐之约,前往杨家当门房。”

    徐良震惊,一个镖局的掌柜,堂堂第五境剑修,竟要委身到杨家当一个门房?

    可是,当他想到杨惊龙父女的变态,就瞬间释然了。

    他缩回车厢,用胳膊肘顶了顶坐在身旁的少年,道:“你是杨家少爷,这事得你来做主。”

    杨昭想了想,学着徐良先前的样子,把头探出窗外,对潘鹰道:“那就上车一起走吧。”

    潘鹰微微躬身,道:“是,少爷。”

    随后,侧身站在路边。

    吴痴人挪了挪屁股,空出车前板的右侧位置,然后一扬缰绳,赶马驱车前行。

    潘鹰等马车经过面前时,微微一闪身,坐了上去。

    杨昭重新坐回车厢里,看着徐良,欲言又止。

    徐良斜眼瞪过去,“憋屎还是憋尿啊!”

    杨昭的眼睛闪啊闪,小声道:“徐良,以后你能不能别对我那么凶,还有,以后家里的事,你做主就好,不用来问我了……可以吗?”

    最后那三个字,几乎是细若游丝。

    徐良盯着那张稚嫩的小脸,看了一会后,突然把身体往后一靠,痞里痞气地道:“不可以,我又不是管家,李富贵才是,这事你回去以后自个儿找他商量去,还有,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凶的啦,你不服,那就努力变强啊,我等着你来镇压我。”

    少年垂头丧气,轻轻地哦了一声。

    马车经过杏花村。

    徐良带杨昭上山坡,祭拜那座孤坟。

    少年匍匐在坟前,嚎啕大哭。

    秋风萧瑟,哭声凄凉。

    直至夕阳西下,徐良担心本就体弱的少年因悲伤过度,感受风寒而病倒,才强行将其带走,赶回河洛城。

    ……

    十天时间,河洛城变化很大。

    此地设县以后,大魏王朝雷厉风行,迅速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整座县城万象更新。

    徐良一行人进城的时候,见到了段明诚,他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代督治,而是县衙主簿。

    段明诚一路陪同徐良等人到了杨府门前,等到杨昭从马车里出来,忽然躬身一拜,道:“下官段明诚,拜见世子殿下。”

    少年一脸迷糊。

    徐良也是很懵逼,皱眉问:“段举人,你这是在干什么?”

    段明诚笑了笑,示意众人抬头看。

    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原先那块“杨府”的匾额已经换成了一块更大的,上有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河洛郡王府。

    徐良愣了愣,狐疑道:“怎么回事?咱们走错地方了?”

    段明诚含笑摇头,道:“非也,你们一直在赶路,不知道也不奇怪,实则朝廷的敕封在三天前就由礼部颁布了,敕封杨惊龙为河洛郡王,世代传袭,所以,杨昭如今已经贵为世子殿下了,下官身为河洛县主簿,见到世子殿下,自然要行拜见之礼。”

    徐良盯着依然迷糊的杨昭,有些不是滋味地砸了砸嘴,扭头对段明诚道:“你们大魏皇帝可真大方。”

    段明诚笑眯眯,忽然正儿八经地对徐良作揖行礼,打着官腔道:“下官见过徐将军。”

    徐良一副见鬼的模样,叫道:“段举人,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呀?”

    段明诚笑道:“朝廷此次敕封,也有你一份,敕封你为奉剑郎将,官居从四品,徐将军,往后下官还要承蒙您多多关照呐。”

    “奉剑郎将?”

    徐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被封官了,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他凑到段明诚身边,低声道:“段举人,啊不,主簿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说,这惊喜来得太突然,我措手不及啊,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你要不跟我说个明白,我这将军当得也不踏实呀。”

    段明诚急忙退后一步,作揖道:“徐将军,此事你还是亲自去问尚书大人吧,他正在王府里呢,下官就不多嘴了。”

    说完,就告辞离去。

    徐良满脑子问号,扭头去看陆桢,发现这道人嘴噙微笑,一副世外高人洞察万事的样子,便靠过去,皱眉问:“陆道长,敢情你早就知道此事了?”

    陆桢笑容温和,道:“刚知道。”

    徐良瞪眼,“那你笑那么猥琐是几个意思?”

    陆桢正想说贫道这是高人风范,哪里猥琐了?却见到那家伙恨恨地甩过来一个后脑勺,拉着新鲜出炉的世子殿下杨昭往王府里走去,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抬脚跟了上去。

    吴痴人赶着马车绕到侧门进去,潘鹰则跨过门槛后,穿过前院,站在花厅前的台阶下。

    此时,在花厅后的中堂里,徐良见到了礼部尚书邱祺瑞,陪坐的是新任县令温兰亭,已经晋升为王府管家的李富贵候在一旁,恭恭敬敬。

    一番客气寒暄,众人落座。

    徐良在邱祺瑞这位礼部尚书面前,没觉得有压力,如今杨晴不在,他可以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

    可是杨昭就不一样了,刚逃出白帝城那座魔窟,一路饱受惊吓回到家里,加上先前哭坟悲伤过度,此时精神很不好,在众人中坐立不安,频频看向徐良求助。

    徐良不忍心,便对李富贵道:“管家,少爷,啊不,世子殿下舟车劳顿,累着了,你带他下去好好休息,招待两位大人的事,就交给我来吧。”

    李富贵点头,走向如蒙大赦,满脸感激欣喜之色的少年,两人一前一后,往后院走去。

    徐良收回目光,看向邱祺瑞,笑道:“尚书大人,朝廷的敕封,就没有其他的赏赐?”

    邱祺瑞笑了笑,抚须道:“郡王府的赏赐,本官已经全部交给李管家了。”

    徐良急忙追问:“那我的呢?”

    邱祺瑞面色不改,道:“这层,本官未曾听陛下提及,陛下日理万机,可能是一时忘了,等本官回到长京,必定会替徐将军去向陛下讨要。”

    徐良的脸色当时就黑了,钱没有,宅子没有,这算什么敕封,还奉剑郎将,还官居从四品,我呸!

    这破官老子还不当了!

    邱祺瑞察言观色,已经洞悉徐良心中所想,笑呵呵开口道:“徐将军莫要气恼,奉剑郎将虽然是一个闲官虚职,但是好处不少,不仅能够调动一缕天子剑气为己用,而且身在一县之地,可以在合理要求内,令县内辖地所有江河山神以及城隍听从指挥。”

    闻言,徐良动容,可以命令一县之内的所有江河山神以及城隍,仅是这份好处,也胜过千万黄白之物了。

    至于那什么天子剑气,到底是何物?

    邱祺瑞取出一把七寸长的袖珍玉剑,通体碧绿,散发着神圣的气息,他将玉剑递给徐良,道:“这把玉剑,是你的身份象征,你将一丝神念注入其中,往后出行,随身佩戴,只要在大魏王朝境内,所有效命与朝廷的人神,见此物便等于见你。”

    徐良接过玉剑,发现触感温热,如同活人血肉之躯,从泥丸宫里分出一缕神念注入其中后,便感到脑海中多出了一道隐晦联系,似乎只要引动,便能联系到河洛县辖地内的所有江河山神以及城隍。

    将玉剑佩戴在左侧腰间,他抬头对邱祺瑞笑道:“劳烦尚书大人回到长京后,替末将感谢陛下的厚爱。”

    邱祺瑞道:“徐将军若愿意,可以随本官一同去长京,陛下一定很高兴见到你。”

    徐良心里一动,大魏皇帝这是要拉拢他?可是,去长京的话,杨家这边怎么办?他答应老鬼的事还没做呢,而且伴君如伴虎,哪里有在杨家这边呆着舒服!

    于是,他礼貌婉拒,表示日后再去长京面圣。

    邱祺瑞没有强人所难,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脸上露出遗憾神色。

    此时,温兰亭终于出声,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道:“河洛郡王与徐将军受敕封之事,县衙会择一个良辰,发榜公布。接下来还有一事,需要与诸位商讨。西山被李禅师搬走后,如今那里已经重立山岳,新山高三百六十五丈,共有七十二峰,三十六涧,拟定立一位正神,此事尚书大人已经带来了礼部的准许批文,关于正神的人选,尚书大人的意思,是想问问徐将军可有推举?”

    徐良恍然,如今他身为奉剑郎将,的确有资格参与此事。

    他认真思量,这座新山应该是河洛设县以后的第一山,正神的人选,会与河洛县城的气运福泽息息相关,荣辱与共,此事不能草率。

    要说最佳的人选,他第一首推杨惊龙,其次是杨晴,可是自从白帝城一别,他就不知那两人的生死了。

    于是,他朝身旁的陆桢看去,陆桢不等他开口,就摇头叹声道:“河洛郡王已经灰飞烟灭,不存于三界六道轮回之内了。”

    徐良闻言,面色大变,急忙追问:“杨晴呢?”

    陆桢道:“杨晴施主被李禅师带走,想必是回空禅山菩提寺了,具体情况,贫道也是无从得知。”

    徐良心情沉重,这事该怎么跟杨昭说啊。

    邱祺瑞轻咳两声,道:“河洛郡王与杨晴郡主的遭遇,陛下与满朝文武百官也深表痛心,不过,逝者已矣,大魏所有子民都会铭记、感激河洛郡王所做的一切。眼下,咱们还是先商讨新山正神人选之事吧,温大人曾向本官推举过两位人选,一位是杨家之前的账房刘赞,一位是随徐将军前往白帝城的老庄,庄遇春,徐将军,这两位你都熟悉,不妨由你来决定,从中挑选一位。”

    徐良看向温兰亭,眼里露出感激之色。无论是老刘头还是老庄成为新山正神,对他对河洛郡王府而言,都是大好事一件。

    于是,他说道:“刘赞的尸身被柳金玉带走,我想柳金玉是不喜欢别人去打扰她的,那就选老庄吧,他身世清白,又是河洛城土生土长的人,将来此地的香火由他来积攒,倒也合适。”

    邱祺瑞点点头,看向温兰亭,道:“温大人意下如何?”

    温兰亭道:“尚书大人,下官无异议。还有一事,新山的山名,还没定。”

    邱祺瑞道:“此事陛下已有圣明,新山的名字,就叫明圣山。”

    闻言,徐良大为吃惊,朝温兰亭看去。

    温兰亭眼睛明亮,温和地笑了笑。

    巧了,山神之子,叫做庄明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