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俫一时惊恐万状,听和士开的意思自然是要杀他,但还强壮镇定,只是背后却冒出一股冷汗,根本不敢直视和士开眼神。
“把他放下来,让他走!”和士开的话轻轻出口,可不管是仇俫还是高阿那肱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高阿那肱走到和士开面前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和大人你刚刚说什么?”
“我让你给他松绑,放他走,难道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和士开这次一字一句吐的十分清楚,高阿那肱一脸的惊愕,仇俫更是不敢相信自己刚刚亲耳听到的话,直以为是自己被打得开始出现了幻觉。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和士开见高阿那肱仍然站在那里没动,脸上带着些许的愤怒。
“可是···”,高阿那肱实在想不明白和士开为何要这样轻易地放走仇俫,但见他的态度不容质疑只得让人将仇俫从木架上给放了出来。
仇俫被人不停推搡着往外走,停在和士开面前,仍觉得不敢相信,“你为什么要放我走?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我放你走你不愿意是吗?那你就留下来吧!”
和士开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仇俫见确有放他的意思,也顾不得许多,带着满身累累之伤一口气跑出了和府。
仇俫走后高阿那肱仍然不能理解,向和士开问道,“和大人,仇俫是我们用来指认彭范刺杀您的证人,您怎么可以放他走呢?”
和士开冷冷一哼,看着他眼前这个只会舞刀弄枪的高阿那肱颇有些轻蔑,“刚刚我们软硬兼施可仇俫还是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与彭范无关,不肯向皇上指认彭范,不过因为彭范是他的主子,他尚有一丝忠心不肯背叛,可是我刚刚的观察,他的忠心并不牢固,你觉得要是彭范知道他失手还从和府跑了出去会怎样做吗?”
高阿那肱想了想,“要我是彭范,一定会趁此机会杀了仇俫灭口,以免他日后反水”。
和士开得意地笑了笑,“不错,而且仇俫居然能够安然无恙的从我府上离开,彭范必然认定他已经与我达成了某种约定,所以他绝不会让仇俫活着,一旦仇俫知道彭范来杀他,他心中仅存的一点忠心立马就会荡然无存,到时候走投无路之下必能为我所用”。
“和大人果然是高啊,让他到时候主动到皇上那里去指认彭范比我们逼他效果可好多了,您这是攻心啊!”高阿那肱听了和士开一席话,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将军还愣在这里作甚?你赶紧派人去跟着仇俫,然后找人将仇俫出来的消息散布给彭范,他必定会有所行动!”
高阿那肱领悟了和士开的意思之后,心领神会地离开了和府,一面派人跟着仇俫,一面叫人把消息散布给了彭范。
彭范自从将和士开回府的行程告知仇俫,让他做事之后,心里就一直有些不安,一直到了傍晚,还不见仇俫回去向他复命,便猜想是出了意外,派人打听之后才知道和士开已经把仇俫押回了和府,心里更是忐忑不安,担心仇俫将他出卖。
正当他焦虑不安之时,派到和府去盯梢的人终于有消息传回,可当他知道仇俫拖着重伤从和府出来之后,便以为仇俫已经将他出卖,拍着大腿懊恼不已,“我如此信任他,他竟然出卖了我,是我看错了人!”
彭范身边的手下说道,“仇俫对大人您一向忠心耿耿,我想他应该不至于出卖大人您吧?”
彭范冷笑一声道,“仇俫受了重伤,这说明他在和府一定遭到了严刑逼供,可他现在又安然无恙的从和府出来,要不是他答应了和士开的要求,和士开怎么可能让他活着离开尚书府?”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不行,仇俫决不能活着,你赶紧派人去找到他,记住,绝不能留活口”。
彭范刚说完便急忙催促行动,那人诺了一声匆匆而去。
仇俫一个人离开和府之后,本想回宫向彭范复命说明情况,可伤得太重,此去皇宫又有很长的距离,便准备先找一处地方歇息,明日起来再去雇一辆马车,于是拖着重伤进了一家酒楼,酒楼的店家见来了这样一个人,生怕惹上麻烦,赶紧催他离开,不肯提供厢房,仇俫只好将身上所持宫中令牌交予他看,那店家这才被迫给他在楼上找了一间上房,仇俫进了房间,自己清理了一下伤口,又让人上了药,这才终于睡下。
仇俫睡到半酣,彭范派来杀他的人已经找到了这间客栈,未免惊到旁人,悄悄从外面的窗户爬了上来,仇俫正在熟睡之中,根本没有察觉,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从窗户进来之后悄悄摸到仇俫的床边,确认了他身份之后,举刀便准备往他身上砍去,突然外面的房门被人撞开,高阿那肱亲自带人闯了进来,大喝一声,“什么人?住手!”
彭范派来的人一见高阿那肱立马发觉不妙,知道中了埋伏,来不及杀仇俫,其中两人往高阿那肱等人冲来,高阿那肱带人持刀迎了上去,没几个回合,便将那两人砍死,其余之人见状,不敢再硬拼,赶紧从窗户外跳了出去。
“你们几个留下来保护他,其余人跟我追!”高阿那肱留下一部分保护仇俫,自己则亲自带人跳出窗户追了上去,没过多久便将他们追上,几个人不是高阿那肱一帮人的对手,除了几个人被杀之外,其余尽皆被俘,被押回了客栈。
仇俫受到惊吓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一大群人手持兵刃站在窗前注视着他,吓得赶紧从床上翻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众人不答,正当仇俫惊恐莫名之时,高阿那肱押着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仇俫,我们又见面了!”
“高阿那肱!你们这是干什么?”仇俫指着高阿那肱颤声质问道。
高阿那肱将押来的几人脸上的黑布给撕下,一个个熟悉的脸庞瞬间出现在仇俫眼前。
“仇俫,你可认得他们?”
“是你们?”仇俫惊讶地盯着彭范派来杀他的人,一个个他都十分地熟悉。
“把他们带下去!”高阿那肱命人将他们带走,然后大步走到受到惊吓的仇俫面前,“看清楚了吧?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现在已经死被他们给杀了,到死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此时的仇俫是既委屈又愤恨,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和士开那样威逼利诱都没有出卖彭范,可彭范竟然还要派人来杀他灭口,他那如丧家之犬般凄凉和无助的内心很快便把守着忠心的最后一层防线给彻底地摧毁,仇俫虽然知道其中之事必定是和士开的阴谋,可他已经完全不想去追究这些了,因为没有什么比被自己最信任的同伙出卖和背叛更加令他心痛和愤怒,既然彭范不仁,那就休怪他不义,想到这里,仇俫心里不但再无一丝的愧疚,反倒多了报复的快感,此时地他已经绝望,只是冷漠地走向高阿那肱,发出阴沉的声音,“我跟你回去,一切都听你们的!”
高阿那肱不禁发出几声大笑,“早这样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高阿那肱带着仇俫重新回到了和府,和士开见他便无一点意外,只是向几个女婢吩咐道,“叫大夫来给他上点药!”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彭范一夜未睡等到天亮,可他派出去灭口的人迟迟没有回来,料想定是出了意外,赶紧找来人道,“你赶紧派人去找大将军冯朔和安德王,务必让他们两人尽快进宫!”
“是,是!”那宦官见彭范如此着急,不敢耽搁多问,匆匆出门分别派人去了大将军府和安德王府。
这日一大早和士开便让高阿那肱押着仇俫和彭范派出杀仇俫灭口的人一并进了宫,直接去面见高纬。
高纬听说和士开一大早便急急忙忙要见他,心里颇不乐意地来到大殿,打着哈欠问道,“和大人什么事儿啊?你这一大早地就来找朕!”
“皇上,你可得替微臣作主啊!”和士开说着便一脸委屈的抹着眼睛扑倒在殿上。
“和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皇上应该知道,黄门令彭范先前与臣有嫌隙,臣本以为与他之间只是一些误会,可没想到彭范竟然收买杀手,昨日在臣回府的路上派人埋伏在两边想要刺杀微臣,幸亏高阿那肱将军带人及时赶到,微臣这才侥幸捡了一条性命,彭范罔顾国法,意图谋杀大臣,还请皇上明察,替臣作主,严惩彭范,以肃纲纪!”和士开扑在地上说得声泪俱下,义愤填膺,言辞滔滔。
“竟有此事?”高纬一下子便从和士开的话中清醒,“来人啊,去把彭范给我叫来!”
彭范得知高纬传诏于他,顿感不妙,悄声向旁边的人问道,“大将军和安德王来了没有?”
“快了,已经在来的路上!”
彭范得到回答之后这才怀着沉重的心情与传诏的人一起迈着忐忑不安的脚步去见高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