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车里被扔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仇俫派出的杀手,仇俫顿时跌破了眼睛,他不相信和士开一个文官竟会有这样的力气能把一个壮汉从马车里直接给扔出来,忍不住把脑袋往窗户外钻出来想要看个究竟,只见另外两名杀手也冲到了马车前面,正拿刀往马车里刺,突然从马车里面刺出来两把明晃晃的钢刀,一左一右把两名杀手刺翻在马车下面,然后从马车里跳出两人,站在前面。
仇俫越看越摸不着头脑,不知这马车里为何会跳出来两个大汉,正当他疑惑不解之时,和士开这才慌慌张张从马车上下来,被那两个大汉保护着准备逃走,仇俫这才恍然大悟,没有想到和士开出行,不但前前后后跟了几十个大兵,还在马车里安排了两个高手在他左右贴身保护。
那些杀手见和士开要逃,除了留下几个人对付大兵,其余全部往和士开追去,和士开身边的两个大汉一前一后贴身保护着和士开与那些杀手交手,而且竟不畏自己生死,后面那大汉被连砍了数刀仍然顽强地地拼杀,直至伤势过重流血太多实在迈不开腿这才停下来,让另外一个大汉护送和士开先行离开,自己留下来挡住杀手,那些杀手瞬间毫不留情地将他乱刀砍死在血泊当中,然后继续追击和士开。
仇俫见状大惊,见此情景方才明白和士开这左右贴身两人乃是他豢养的死士,因此才会如此不顾性命拼死保护着他,要不然以和士开之为人断不会有英雄豪杰愿意为他送死,可和士开仍然再逃,虽然杀手已经追了上去,仇俫的心中仍如有千万只锣鼓在敲打,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十分紧张,就等着这些杀手给和士开最后一击,杀了和士开,完成彭范的任务而回。
杀手们很快就把和士开与另外一名死士给包围,面对这群杀气腾腾冷血麻木的杀手,和士开早已吓得面如死灰,但为了活命仍然壮着胆子指着杀手厉声质问道,“我乃朝廷尚书右仆射和士开,你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竟敢谋杀朝廷命官?”
和士开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说这番话,并不是想以他朝廷大员的身份吓唬住这群杀手,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对于杀手来说,他们只有一个信条,那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之所以说这番话无非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援兵,那些杀手自然不为所动,举刀便准备往和士开砍来,和士开继续大喊道,“等等,你们既是受人指使无非就是收了钱,我愿意出双倍的价格换自己的命,如何?”和士开眼巴巴的看着那些杀手,仍没有一个回应他,杀手虽然冷血,可最讲信字,一旦破了规矩不但没人再愿意用他,也会遭来杀身之祸,因此再不与和士开啰嗦,挥刀便往他砍来。
和士开身边仅剩下的一名死士赶紧把和士开拉到身后,然后挥刀死挡,苦战不敌,也被乱刀砍死,正当和士开陷入绝境无处可逃之时,远处一将飞马率军而来,扯着粗厚的嗓子厉声吼道,“贼子住手!”
和士开循着声音瞧去,正是高阿那肱率兵拍马而来,如同在黑暗之中看到光亮,连声疾呼,“快救我!”
那些杀手见官军援兵赶来,来不及多想,其中一人劈头盖脸对着和士开举刀猛砍而去,和士开顿时吓得灵魂出窍,心如死灰。高阿那肱见状,赶紧从马背上拿起长弓拉弓上弦嗖嗖一箭正中那杀手,和士开定眼一看,惊魂甫定,剩下的杀手全向他砍来。高阿那肱善射,有百步穿杨之功,瞬间搭起数箭满弦,如几道闪电,离弦而去,连中数人,其余见状,尽皆后退,莫不敢前,正当杀手惊恐之际,高阿那肱已经杀到,大刀飞出,呼呼风声,刀锋所至,连倒数人,回刀一舞,瞬间把和士开与杀手给隔开。
高阿那肱骑在马背上,大喝一声,“保护大人”,然后跃马率兵冲入杀手之中,颇有勇冠三军之模样,一边搏杀,一边自鸣得意,威风之至。
高阿那肱所率官兵几十倍于杀手,人多势众,杀手寡不敌众,死的死,伤的伤,余下之人全部被捕。
“末将来迟,还请大人恕罪!”高阿那肱连忙附身弯腰向和士开行礼。
“幸好你及时赶到,否则本官今天真是凶多吉少,快去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和士开的吓得刷白的脸现在才稍微有了一点血色。
高阿那肱与和士开走到那群杀手前面,然后将他们脸上黑布给扯开,厉声问道,“快说,你们是什么人?到底受何人指使?”
众杀手虽然失手被捕,却颇有一番傲骨,一个个扭头冷眼无畏,缄口不言,高阿那肱见状暴怒,侧手一刀便插入旁边一人腹中,那人顿时口冒血水,目如死鱼,高阿那肱把刀往他腹中一绞,再伸腿一脚踢翻在地上,然后一脸狰狞地扫向其他杀手,“说不说?”
高阿那肱的架势不但没把被缚的杀手吓倒,反倒令他们增添了一丝愤怒,突然把脖子一歪,全部冲向官兵架在他们脖子上的锋刃,引颈而刎,死在高阿那肱与和士开面前。
在这个礼崩乐坏乱胜春秋的时代,掌权如禽兽者多如牛毛,信与义早已被弃之敝履荡然无存,这些杀手买凶杀人的行为固然可恨,可比起那些合法杀人的当政者来,他们身上的某些精神却令人动容。
“快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和士开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差点令他丧命的杀手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来与他进行无声地回应,他来不及庆祝自己的侥幸生还,正急于从这些人口中知道幕后想要杀他的凶手。
高阿那肱往他们一个个都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站住!什么人?”正当和士开一脸懊恼,以为线索就此中断的时候,高阿那肱发现了正在酒楼上准备形迹可疑准备逃走的仇俫。
仇俫刚刚目睹了一切,本以为谋划周详万无一失,谁曾想半路突然杀出了高阿那肱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眼看刺杀失败,正准备逃走,却被高阿那肱给发现。
“保护好和大人,其余人给我围住酒楼!”高阿那肱以为还有余党,带来的士兵迅速分成两拨,一部分紧紧簇拥在和士开身边,另一部分人将酒楼团团围住,高阿那肱则亲自带人冲了进去。
仇俫见自己被发现,正欲下楼冲出酒楼,可刚下到大堂便与高阿那肱碰个正着,随手将旁边的酒壶碗筷往高阿那肱身上扔,然后将前面的桌子掀翻想要挡住。
“给我抓活的,别让他跑了!”
高阿那肱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鱼贯而出涌向仇俫,仇俫慌忙之下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迎面而上,那些士兵得了命令不敢伤他,仇俫趁机一连刺伤了两人,最后被人从身后一脚踹倒,一群人全部压在他身上,夺了他手上的匕首,把他摁到在地上。
士兵将仇俫扯起来押到高阿那肱面前,高阿那肱一拳便打在他身上,“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高阿那肱揪着仇俫出了酒楼,和士开很快便跑了上来,往仇俫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满腹狐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抓错人了,快放开我!”仇俫见和士开没能一眼认出他便上下扭动想要从高阿那肱手上挣开。
“抓错认了?那你刚才为何要跑?”高阿那肱对着仇俫的耳朵一通大吼。
“你们这么多人突然来抓我,我当然害怕了!”仇俫仍是一个劲地狡辩。
“我想起来了,你是彭范身边的人!”和士开努力从他脑海中搜索记忆,终于认出了仇俫。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彭范,快放开我!”
“还想狡辩,给我带回去!”和士开已然认出了仇俫,便令高阿那肱把他带到自己的府上。
高阿那肱带着仇俫到了和士开府上,然后把他关进和府后院的柴房里绑着,和士开则悠然自得地坐在前面的椅子上。
“是不是彭范指使你来杀本官的?”和士开开门见山地质问仇俫。
“此事与中常侍大人无关,皆是我个人所为,你谄媚圣上,打击朝臣,我这是替天行道!”仇俫知道和士开已经认出了自己身份,就算是自己矢口不认,但和士开只要随便到宫中找人指认便能将他识出,因此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极力撇清与彭范的关系。
和士开冷冷道,“不说实话?本官有的是时间跟你玩,给我好好招待他!”
高阿那肱往旁边一名士兵一瞥,那士兵拿起鞭子走近仇俫便狠狠往他身上猛抽,打得仇俫皮开肉绽,惨叫连连,几近昏厥,却仍是闭口不言。
“停!”
和士开知那仇俫受不了这样的鞭打,要是将他打死可就得不偿失了,突然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仇俫面前,抬起他的脑袋,“啧啧,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一个彭范值得你为他连命都不要吗?只要你肯跟我到皇上面前指认彭范,本官不但保你性命无忧,还赐你金帛万贯,让你远走高飞,怎么样?”
和士开见重刑无用便改换财帛引诱,仇俫嘴唇一动,“中常侍大人对我有恩,我不能背叛他!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和士开把手插在腰间,脑袋上下摇动,突然拍了两下手掌,“要是彭范知道你对他这么忠心耿耿一定非常欣慰,看来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跟本官合作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不会背叛中常侍大人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仇俫嘴上虽然说得硬气,可善于察言观色的和士开分明已经察觉到他底气的不足。
“既然这样,我再留着你在这里看来也没什么用了!”和士开做出一副十分失落的模样,忍不住摆了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