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想到老赵就在后头,一定不能让老赵看到胡瑞龙的相貌,知道胡瑞龙的具体身份。
他刚想要开口稳住局势,悄然给胡瑞龙传递情报。
可正在这个时候,‘嘭’的一声枪响在整个屋子里回荡。
董如海面色苍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踉跄了几步,用力把胡瑞龙推了出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胡瑞龙。
急切之间,他只想出了这个办法。
自己的身体可以是盾牌,也可以挡住老赵的视线,一定不能让老赵看到胡瑞龙的脸。
否则,胡瑞龙一定会被揪出来的。
“走快跑老,老赵”
董如海的嘴里满是血沫,这个时候的他,双眼已经开始无神、暗淡,神智已经变得模糊,这一枪打在了他的胸口,虽然不是一击致命,但无法及时治疗的话,他必死无疑。
而以现在的医疗水平,除非第一时间在最好的医院由最好的医生主刀,为他动手术,否则是活不下来的。
董如海已经支撑不住了,他已经站不稳了,晃动着身体,把在门口。
而胡瑞龙已经懵了。
突然传来的枪声,董如海突然被枪击,突然让他离开,一切的一切都让胡瑞龙大脑短路,思维停顿。
这短短的一瞬间,对他来讲,异常的漫长。
董如海的脸上表情十分的复杂,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已经说不出来了。
胡瑞龙的心砰砰直跳,过去死人他当然也见过,但都是终年寿尽的老人,而且都是远远的看过,这么近距离见到一个刚才还在与自己说话的同志死亡,这还是第一次。
他的心跳急剧的加快,仿佛要从胸腔之中跳出来了。
他的额头也开始流出汗水,这是情绪剧烈波动引起的生理反应。
猛地,胡瑞龙记起了董如海模糊不清的话语。
让他走?不,是让他快跑。
胡瑞龙二话不说,立马转身,飞快的下着楼梯,然后从后面小巷跑开。
他穿着长衫,以往上下楼梯的时候,他都会用手提着衣裳下摆,可现在,他却完全的不顾任何仪态,怎么快怎么来。
“呵呵”
董如海的口中发出无法清晰分辨的声音,他最后的意识见到胡瑞龙跑掉,心安的倒地。
老赵撩开门帘,走了出来狠狠抓着董如海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随后‘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唾沫。
“该死,该死,竟然跑了,这个人到底是谁?老古”
老赵穿着蓝色衣衫,是个面相三十多一点的男人,短发,五官齐整,此时,他手中拿着枪口还在冒烟的枪,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凶神恶煞。
他踢了一脚董如海的尸体,哪怕此时董如海应该还未彻底死亡,但这个年代的人都知道,这种伤势几乎无法医治,只能等待死亡。
即便是麻药什么的,也最多只能减缓痛苦,并不能拖延死神的降临。
老赵开的枪,自己当然知道这些。
董如海已经昏死过去,死亡只是时间问题,或许下一秒,或许几分钟后,这个说不准,可是任谁都知道,如果第一时间就接受医治的话,死亡还能往后拖一拖,不管不顾的话,只是早死一会晚死一会罢了。
老赵走出屋子,楼梯口没有见人,他快步下楼,可是巷道的左右都没有看到人。
而这个时候,他已经发觉有左右邻里悄悄的探出头查探消息了。
尽管这些普通人摄于枪械的压迫,不敢冒头,但只要再过几分钟,必然会都出来闲聊的。
老赵恨恨的骂了一句,随后寻个方向,赶忙跑开。
他还不想让人看见。
胡瑞龙跑出巷道,来到正街上,此时周边的人已经被枪声惊住,有好事者胆大者往传来枪声的方向走去,意图看个热闹,至于更多的人,则是快步离开,以免被波及到。
自保之心,人人皆有,胡瑞龙混在其中,一点都不惹眼。
在他看到有的街面店铺已经开始关门关窗,他才把砰然起伏的心慢慢放下。
只要自己快步离开,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
只是,董如海的身死,将给星汉市xue委甚至整个地下党组织带来巨大的损失。
他突然想起董如海的住处是二楼,并没有其他房间,而开枪的方向毫无疑问是董如海的里屋,那么,在他到来之前,有人正在跟董如海说话?
胡瑞龙心中一惊,没由来生出一股恐惧,不只是自己的相貌很可能被敌人看到,更是因为,他猜到了与董如海交谈的一定是熟人,甚至就是自己的同志。
叛徒!
已经走到正街的胡瑞龙大脑变得十分清明,可自己的推断却让他浑身的皮肤都起了小鸡皮疙瘩,彻骨透寒,觉得不寒而栗。
这个叛变的人究竟隐藏在哪里?
叛徒的出现会给整个地下党组织带来无休止的伤害,必须要尽快找到这个人,将他清除出去。
胡瑞龙眼神冰寒,过去就有无数的伤痛告诉他,一名叛徒,尤其是知晓内部众多信息的叛徒,破坏力有多么的强大。
三年前津门地下党与gen据地失联,整个北方局都出现了大乱子,就是因为几名叛徒,过去的教训太多了,绝对不能轻忽。
他攥紧了拳头,不过很快又无力的放下。
党组织大多是以小组或者上下线的方式进行情报工作,他们xue委就是一个较为宽泛的小组,董如海作为xue委shu记,会半公开的露面,与组员进行联络。
有一些组员并不是秘密党员,是可以横向联系,互相接触的,而有一些,是单向联系,不与其他人接触。
他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组织关系被放到了xue委,可他的上级只有董如海一个人,胡瑞龙只是一个普通的情报人员,他会通过《逸经》以及星汉日报接收情报,并且传达出去,并不是第一线的情报员。
此时,胡瑞龙明显感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
他没有渠道联系组织示警,在无法与组织取得联系的时候,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