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就有人忍不住动手。
周长安愤怒无比的大吼一声,也不甘示弱,他受过专业训练,虽然没怎么行动出外勤,但也不是街头混混能比。
他当即抓住一人的胳膊,用力投出,狠狠一拽,将其摔倒。
不想这一下过肩摔用力过猛,他手腕杵在地上,把手表划破,表盘被地面划出大大的划痕,周长安顿时心痛无比,愈加的恼怒起来。
作为中统人员,薪资是实发的,福利也不低,但就算如此,买下一块四十多大洋的瑞士手表,他也是攒了不短的时间。
毕竟他也需要应酬,需要花费。
此时表盘被划,周长安当然心疼。
张松林看出便宜,猛地上前一撞,仗着自己体型壮实,把周长安撞个趔趄。
周长安五指弯曲成爪,身子未稳的时候就向张松林抓来。
这不是打架,更不是格斗,周长安是特情人员,在他看来,阻止他办事,就是阻止中统办事,既然是敌人,打斗的时候就是生死搏杀,他虽然没用刀具,也没拿出来枪支,但也不会留手。
这个年代,人命不值钱。
别说他师出有名,便是他真的杀死几个混混泄愤,只要后头处理的好,也不是个什么事。
张松林略微一惊,直观感受到周长安的气势,他已经觉察出不对,哪会有中学教师身手这么厉害?
他往后一仰,身子下蹲,躲过了这一爪。
周长安加入中统的时候,正是中统大肆发展特务网络,甚至把持邮政系统的时候,当时中统大力扩招人员,不免有些良莠不齐,但很多就是进来了,也都在任务的过程中刷了下去。
周长安能站稳脚跟,足以证明其不是滥竽充数之辈。
就常理来讲,他受过专业训练,精通生死搏杀,但自打转为暗处人员潜伏以来,少与人动手,张松林再怎么能打,单对单的情况下,只要拖延一些时间,周长安凭着专业特工的实力,总能找到机会胜出,甚至杀死对方。
但是现在不是单对单,张松林有帮手在。
更何况,自小厮混在道上的张松林最是滑溜,小时候挨打是家常便饭,如何躲避挨打,有效的护住要害,他可是自小就琢磨。
在张松林一心躲避的情况下,周长安几次下杀手都没成功。
此时,周长安心中已经懊悔,在事情突发之时,他就该打开皮包,拿出手枪震慑这帮混混。
不想他一时失策,竟然让自己身陷险地。
正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身前的高个子动作迟缓了一下,周长安心中一喜,只要跳出几人包围的战圈,他就能空出手来从包里拿出枪,到时,看他怎么炮制这几个该死的小混混。
他往外一跳,刚要喊话的时候,顿觉一股剧痛从脑后传来,他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手中的皮包被甩飞。
“七哥。”
“七哥,咦,兵哥把七哥找来了?”
“”
张松林沉默了一下,随即也展开笑颜。
他说道:“多亏七哥及时赶到,要不然就阴沟里翻船了,好家伙,这家伙是个练家子。”
赖老七眉头一挑,刚要说话,就听到一声哭丧。
“哎呀,杀千刀的,坏了,坏了,得少当多少钱啊?!”
赖老七往那里望去,顿时哭笑不得。
他手下有近二十号弟兄,光靠水塔街和多闻街两条街收保护费怎么养得起?
他拜过杜五爷的码头之后,就寻了在烟馆、舞厅站场子的活,说白了,就是给人当保安(打手),要说平日里一帮弟兄都这么过活,晚上看门,白天睡觉,就王兵总不老实,这儿盯那儿瞧的。
五十六中教师工资不低,再加上这边算是华界难得的不是红灯区、不是商业街却较为繁华的地方,王兵贼心不死,经常出来蹲点。
虽说今天是李容相请,但他盯着周长安的手表有阵日子了。
赖老七皱了下眉头,他左右看了看,低声喝道:“快起来,成什么样子?”
随后他吩咐道:“赶紧把他拉起来,趁着没人,把他推走。”
张松林和另外两人一起点头称是,只是心中觉得沉闷,周长安那利落的身手,让他生出一股不安。
正胡乱想着的时候,赖老七一把拾起周长安甩开的皮包,把其抱在怀里。
几人把周长安拉扯上三轮车,又用被罩盖上,这样不仔细近处看,没人能看出车上的是人,在赖老七的带领下,几人走了两条街,推进了一个小院子。
这里是赖老七给自己准备的后路之一,他们进院子之后,就拉扯昏厥的周长安把其扔进了地窖,这个时候,王兵早就利落的把周长安的手脚都绑住了。
地窖里仅有一袋米一袋面,房子很老旧,几人进了屋子里,都感觉到一股阴凉。
这是许久没人住人的原因。
王兵看了一下赖老七的颜色,他的手在兜中动了动,路上这会儿功夫,他就把周长安的手表撸下来了。
他笑着说道:“哥几个,咱们收拾收拾,可能这几天咱几个得住这了。”
张松林率先应声,跟几人一起收拾屋子,先得把灰尘打扫一下。
赖老七见几人离开,连忙走到角落,掀起了两块砖头,把一个小小的油布包找出来,并且快速的收进怀里。
这个地方他已经许久不来,米、面虽然没有发霉,但也有股馊味,屋子里最值钱的还是他早就放在角落砖块下面的东西。
那是汇丰银行的存根,是他这些年攒下的家当,之一。
别看他在地盘上,有多么风光,但其实他就是个小虾米,手下的弟兄得养,上面他也得打点,再加上在女人身上的花费,其实没存下几个钱,但他老于江湖,当然知道给自己留后路。
这个小油布包,只是他预备的其中一份。
这些钱的确不能支撑他大鱼大肉,到处挥霍,但省吃俭用,还是能用上一段时间救急。
只是,从奢入俭难,哪个能忍住这种落差?
韩锦程坐在窗前,坐立不安的等着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