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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狐涂涂

    邱天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头顶是巨大的树冠,开着香气扑鼻的小黄花,树缝间透出蓝天白云,阳光明亮而不刺眼,空气清新微凉。

    记得前一秒还在憋闷的会议室里心情烦躁地坐着,正干着活就被抓来开会,一天十几个会,简直让人没法安心工作。又说项目时间紧,又要逼着开这些闲会,领导的逻辑让人无法理解。有问题要解决,没有问题开会制造问题也要解决,反正每个会后问题不旦没解决,反而多了更多莫名其妙的风险、瓶颈、决定、目标、任务……眼前一群打了鸡血的领导正争得面红耳赤。公司领导众多,纵向横向一大堆,意见纷纭,个个有理,光是排个解决BUG的优先级都能争几天。有同事说,领导的价值和聪明才智只有开会才能体现,此言不虚,每个会都是领导爆刷存在感的时机。

    会前本来说把换气扇打开,领导说外面有雾霾不让开。自己没有鸡血加持,又长年郁闷,身体越来越差,尤其最近一年多简直虚弱得不行,在污浊的空气中显然是就地倒下了。这是在昏迷过程中吗?那大概一会就要醒,抓紧时间看看这方风景,就当偷闲旅行了。

    邱天坐起来,忽然看到一双毛茸茸的腿。这是?邱天一伸手,心里暗叫一声“完了”,腿的确是自己的腿,手也是自己的手,不过现在不能叫手,这只是一双毛茸茸的爪子,小爪子。邱天伸爪摸了摸脸,果然……看过无数脑洞文的邱天很快就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动物身份。眼睛下方显然就是自己那变长的嘴,两边支楞着数根细而挺拔的胡须,邱天吸了吸湿漉漉的黑鼻子,努力扭头看向自己的尾巴,这是一条蓬勃的大尾,毛色灰中带黄,尖端有一片白。这是……狐狸?再伸爪一看,基本可以确定。

    “这是梦,是梦。”邱天闭上双眼对自己说着,根据以往的经验,在梦境里意识到做梦时,很快就会醒。

    然而当邱天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这个梦并没有结束,心中瞬间想到了N种可能性:昏迷、挂了、梦中梦、穿越、平行空间……别这样啊,爸妈还等我回家过年呢。

    “涂涂,狐涂涂~~”邱天听到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似乎在叫自己,转头一看,一只大灰狐正朝着自己跑来。灰狐来到身边,一把将自己搂住,邱天的毛脸贴着她毛绒绒的胸膛,一种奇怪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一大早怎么跑这儿来睡着了?会着凉的。现在人类四处出没,很危险。走,跟妈妈回家,涂涂忘了今天要去幼儿园吗?”大灰狐说着,伸爪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幼儿园,邱天小时候还真没上过幼儿园,小学以前都是放养,满山遍野跑,那时候治安真好。嗯,我是该四脚着地呢,还是直立行走呢?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邱天跟着大灰狐,用四只脚小跑着,感觉还挺好,又快又协调。

    这一定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邱天暗想,不过这个梦看来也挺有意思,先做做再说。

    大灰狐把邱天领回一个小山洞,端来很多吃的,野果、鼠类、虫子……不知道大灰狐用了什么烹饪方法,让这些食物发出奇异的香味,令邱天这个狐狸身体简直无法抗拒。

    这一路邱天几乎没怎么说话,大灰狐似是习以为常。

    吃过饭,大灰狐背了一个大包,给邱天背了个小包,微笑着对邱天说:“记得妈妈说过的注意事项吧?慎言。嗯,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大灰狐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看来这只小狐狸平时也话少,跟寡言少语的邱天差不多。

    邱天心里很想说不记得,但看着大灰狐那饱含期待的目光,便听话的点点头。反正这个梦也是暂时的,就当玩了个角色扮演游戏吧,当然要配合NPC。

    大灰狐带着邱天翻了一座山头又一座山头,邱天的小短腿都累得发抖了。大灰狐看到邱天的样子,便说停下歇歇:“你这孩子,累了就说啊,总不爱吭气。来,先坐会。”大灰狐让邱天在一片草丛里坐下。“咦,你瞧那边一丛暗月莓。等等啊,妈妈给你摘。”

    大灰狐一会就跑了回来,捧着一大捧深紫色的莓子,挨着邱天坐下:“来吧宝宝,你最爱吃这个了,记得你出生的时候,咱家附近满山遍野都结满了暗月莓。”

    邱天吃了一颗酸甜多汁的莓子,瞬间一大波记忆被塞到她的脑子里。

    “妈妈,你不是说我是在雪狐族里出生的吗?”邱天管大灰狐叫妈妈时,发觉没有任何不适,很自然,只是脑子有点木木的,反应有些迟钝。

    “是啊,暗月莓本来是雪狐领地的特产呢,灰狐这边现在也有了。”大灰狐望着茫茫群山,眼神有些迷离。

    “走吧,今天是上学的好日子,加油,再拐个弯就到了。”

    果然,拐个弯后,一个漂亮的山谷出现在眼前。山谷中开满了粉白的豆蔻花,一条淡紫色的小河,呈S形流过山谷,象一条长长的猫尾。河湾的沙洲上,有一片奇特的建筑,建筑的大门上方挂了个牌子“灵猫幼儿园”。

    大灰狐带着邱天办理了入学手续,邱天这才知道这个小狐狸出生于狐新历5201年初秋。幼儿园的校长是一只胖胖的老灵猫,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大灰狐到校长办公室谈了一会话,校长把大灰狐送出门时,在门口摸了摸邱天的脑袋,对大灰狐说:“放心吧。”

    家长们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办完手续就回去了,老师们把幼兽们安排到食堂吃午饭,并交待饭后自由活动,听到铃声就回幼儿园操场分配宿舍。

    邱天对灵猫幼儿园的印象挺好,老师同学友好、环境优美,东西还很好吃。今天的迎新午餐很丰盛:香茅草烤鱼、橡果面馒头、菟丝子粥、什锦浆果汁、茯苓饼、蘑菇汤、油炸甲壳虫。

    咦?好象哪里不对,我怎么会吃这些东西?嗨,管它的,反正是梦。这梦好象有点长啊,我怎么还没醒?然而一想到醒来又会看到那些讨厌的嘴脸,心里便盼着这梦晚点再醒。

    邱天在河边的沙洲上遛达,把之前被塞进脑子里的记忆理出了头绪。

    此处是灵兽界的涂山地区。这只小狐狸叫狐涂涂,姓涂名涂,涂山地区的狐狸都姓涂。狐涂涂的名字是涂山狐的大长老起的。狐族按地区划分了几个分支,涂山狐、巫山狐、青丘狐、昆仑狐、西域狐、北极狐以及神出鬼没的影狐……各分支都有自己的长老团,负责占卜祭祀与神灵沟通等大事。当然起名也是大事,因此大灰狐用了家里最值钱的物件——雪狐族的唤雪珠作为酬谢,请涂山最有威望的大长老给狐涂涂起名。

    大长老一看到襁褓中毛色亮黄的狐涂涂时,当场就呆住了。妈妈说了好几遍请长老赐名,大长老终于回过神来磕磕巴巴地说:“涂……涂……”。妈妈觉得两个字的名字叫起来没有韵律感,就在前面加了狐字,这下叫起来就顺耳了。对,狐涂涂刚生下来时,是只黄狐狸,大灰狐以前也不是灰的,而是毛色雪白。

    在涂山,黄色的狐狸可不多。狐族每个分支里都有颜色不同的狐狸,形成不同的族群。族群按从低到高的阶层排列分别是灰狐、青狐、红狐、白狐、黑狐、银狐。黑狐比较少见,在狐族中是地位最高的一系,银狐就更是大神一级的存在,通常只存在于狐族的典籍与神位上。而黄狐狸更是稀少,不过地位可没黑狐和银狐那么高,狐涂涂猜测黄狐是变异品种,这也许就是自己从小被染成灰色的原因吧?当然,妈妈把她自己也染成了灰色,她说这样才象一家人嘛。

    现在这只小狐狸的性别混沌,对灵狐来说,幼小的时候没有性别之分,七岁成年后可以自由选择性别。狐涂涂上周刚满了一岁,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与同龄狐狸相比,狐涂涂是少数天赋不明显的狐狸之一,而且还有点傻乎乎的,经常被小朋友捉弄。狐族的小狐狸通常是在半岁左右就能爆发出自己的天赋,有的擅长读书写字,有的擅长天文数术,有的擅长唱歌跳舞,有的武力值高,有的鬼点子多,还有的在穿衣打扮方面很是在行,更有的仅靠颜值卖萌就能终身衣食无忧。

    虽然狐涂涂看样子很可能会成为灵狐界最平凡的狐狸,但大灰狐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再怎么说也是亲生的嘛,并且还说以后大不了让狐涂涂去守相思树也照样能解决温饱。大灰狐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于是上学前先带他去宗庙拜了祖宗,又去涂山最高的仙娥峰拜了文曲星。拜神回去的当天,狐涂涂就打碎了一个碗,可这事居然让大灰狐窃喜不已。随后又郑重地交待了狐涂涂一些事,让他注意多说吉利话。

    涂山幼儿园有好多个,多数是各族群私有的。狐涂涂觉得很奇怪,离自家最近的,隔了一座山头的灰狐幼儿园和隔了两座山的青狐幼儿园妈妈都不选,偏要把自己送到十座山以外,还隔了条河的灵猫幼儿园。妈妈说这是为锻炼狐涂涂的交往能力和独立能力,因为灵猫幼儿园除了灵猫,还有各个灵兽族的小孩,每逢朔日放五天假回家。

    邱天走着走着就来到一大片铺满香茅草的草地,香茅草长得高高的,叶子又很柔软。邱天扑进茅草丛里打了个滚躺下,摸着胀鼓鼓的肚子,满足地继续打量这个有趣的地方。

    十几棵五颜六色的巨大古树枝桠缠结在一起,铺上木板,搭起了几间大木屋,这就是幼儿园的教室。不知道灵兽们会学些什么呢?邱天越发好奇起来。

    幼兽宿舍分了几层,分别提供给不同种族的幼兽。有的宿舍在树下温暖的的地洞里,有的在树枝间,有的在树洞里,还有的是搭在树冠高处的窝棚。住得最高的几乎全是灵鸟,有白鹭、画眉、喜鹊、山雀、白头翁……他们的窝棚边都有提示牌:请不要随地大小便。在靠近猫尾河的树枝下,垂挂着翠鸟的窝,象一个个饱满的柚子。

    忽然听到一把清脆的声音叫道:“狐涂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