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大军急速行军,每个唐军战士脸上都带着肃杀,雨雪洒在将士的盔甲上,很快融化成水滴。
整齐划一的脚步,所过之处,掀起层层褐黄泥沙,将士们手执长矛马刀盾牌一层推着一层前进着。
阎温古以轻骑作为先头部队探路,当抵达阿拉木图之时,轻骑轻而易举的便冲了过去,并无异样。
阎温古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唐休璟太过危言耸听,赞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抽出有限的兵力投入到狙击战中
可是就在阎温古后续步兵抵达此地的时候,原本安逸的四周,顿时飞起飞鸟走兽,紧接着就见吐蕃兵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吐蕃兵如猛虎下山,直接冲击到了阎温古的步兵之中,由于事发太过突然,阎温古根本来不及应对,将近几千唐军被铁骑踏死于马下。
阎温古脸色阴沉的可怕,对唐休璟道“快收缩兵马,列阵迎敌”
唐休璟接令后,第一时间将命令传给了传令兵,但是毕竟是浩浩荡荡的十万兵马,等命令传下去之后,又有不少唐军牺牲。
这一拨吐蕃兵将近有五万的兵力,他们不攻阎温古所在的中军,专门挑侧翼及尾队冲击。
阎温古不能首尾兼顾,等唐军部列好阵地后,已经有将近万余唐军牺牲。
等唐军列阵准备应敌后,却发现吐蕃的这批兵马已经快速撤离战场。
阎温古皱着眉头,紧急下令五万轻骑速赶往寅识迦河与韦待价汇合,余下部队列战斗队形,缓慢推进。
天气愈加寒冷起来,韦待价的唐军已经从中午支持到了傍晚,冻死的唐军不计其数,幸存的唐军战斗力也都大大下降,而这个时候赞婆却将这批唐军给围住不打了。
围点打援可不只有你唐休璟会
“不能派出去北线战事不明,贸然送出去这五万轻骑,一旦遇到埋伏,届时可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唐休璟冲着阎温古吼道。
这个蛰伏很久的老虎,这个时候终于露出了骇人的獠牙,那狰狞的面庞居然将阎温古吓退了两步。
四周亲兵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阎温古岂能失了面子,寸步不让的道“唐休璟,你莫要忘了这里谁是主帅”
“你究竟还要错到什么时候莫要以为你暗中联合吐蕃突厥之事老夫不知晓”
陈溪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阴晴不定起来,早些时候他就在思考,为何碎叶这座孤城能在吐蕃和突厥夹缝中安然生存,原来是阎温古早就私下和突厥、吐蕃联合起来了。
阎温古怒道“朝廷给了老子九万兵,让老子无论如何守住碎叶,守不住就杀头,你告诉老子,老子怎么守老子常年奔波纠缠于吐蕃突厥之间,这种鸟气谁能理解
若不是为了碎叶,老子用得着这样卑躬屈膝夹缝中生存”
唐休璟叹了一口气道“就是因为我理解你的苦衷,所以才没有将这事抖出,可是你迟迟不出兵救韦待价,这难倒不是出于私心么老阎啊,大唐儿郎这么多的性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手下的兵是兵,难倒韦待价手下的就不是唐兵了么”
阎温古怒道“我给自己争取功劳何错之有几十年来,老子兢兢业业镇守边陲,脑袋别在束革上,死生一线间。可是朝廷那帮老匹夫呢动动嘴唇子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升迁,他韦待价算什么东西”
阎温古双目通红,歇斯底里,仿佛将心中积攒多年的气一股脑部发泄出来,然后挥手命传令兵执行命令,五万轻骑快速行军
唐军轻骑快速行军,不出两个时辰便抵达了寅识迦河,可是甫一抵达寅识迦河,吐蕃重骑便将这支轻骑给团团围住。
当轻骑遇到重骑之后,胜负已经可以预料,在吐蕃轮番的冲刺下,这五万部队部溃败,各自逃亡,活下来仅有一万余。
当阎温古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顿时愣在那里,若不是亲兵眼疾手快,他就要从马匹上掉落下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阎温古歇斯底里的吼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阎温古像疯了一般,抓住斥候大呼大叫。
“阎大都护疯了”陈溪见时机稍纵即逝,立刻对左右呼道。
消息很快在军中散开。
唐休璟望了一眼陈溪,权当默认了陈溪的举动,随后自己这个副都护权代理指挥权。
“传令下去,军休憩,外围加强警戒”
夜已深,雪花依旧不停,唐军就地扎帐,余下五万大军在距离寅识迦还有百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中军牙帐内,唐休璟夜不能寐,点起油灯,披着长衫在帐内来回走动。
灯光将其微胖的影子拉的很长。
“唐公,接下来当如何”陈溪来到唐休璟的中军牙帐,无不担忧的问道。
唐休璟皱眉深思良久,然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疲倦道“各安天命吧”
陈溪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唐休璟深深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有与赞婆一战之力,可是眼下这个情景,就算加上我的五万兵也是徒劳,赞婆摆明了等着我们送过去,这一场仗,大败
我不能任由军兵这样牺牲下去,我要带着这五万儿郎撤出安西四镇,退到西州”
唐休璟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无奈之举,诚然如他所说,如果一开始韦待价和阎温古就不各怀心思,那么与吐蕃一战着实胜负难料,就算吐蕃胜利,付出的代价肯定也会是巨大的,可是因为阎温古和韦待价各怀异心,所以导致两方军队都还没有抵达正面战场就已经牺牲了大半。
这个仗还怎么打下去打下去也无异于送死
为了止损,唐休璟不得不做出此项决策,以保证大唐军队有生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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