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量”范增目光一闪,随及高声赞叹,道:“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赵酒一如赵人,后劲大,辛辣,寻常人必须间断饮酒,才可以。”
“国相空腹连饮两大爵,却依旧面不改色,范增佩服”
自古以来,宴会之上,都是客套话居多,有道是花花轿子众人抬,就是这个道理。
哪怕是范增这样的资历与威望,面对赵炎之时,也不得不客套。
这是人之常情,亦或者说是一种文化,早已经在中原大地之上生根发芽。
随着范增开口,宴会之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再加上赵炎等人的笑谈,一时间,席间一阵笑声。
这是范增与赵炎等人刻意维持的一种状态,因为他们都清楚,当气氛变得严肃起来,必将会是主题到来。
这个时候,谁也不想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范增举爵向赵炎微微一笑,道:“九江国有如此好酒,九江王天下英豪,国相有如此大才,这一次合纵伐秦,必能一举功成。”
“来,我等再干一爵”说罢,范增对着众人一举,最后也是一饮而尽。
酒桌文化,自古皆然。这个时候也是如此,往往许多重要的事情,都是在酒桌之上谈成的。
见到范增如此爽快,对他极为的推崇,一时间赵炎心情大好,对着范增爽朗大笑:“闻楚军师天下无双,以古稀之龄竟能连饮赵酒”
“这便是对我赵炎的尊重,赵炎夫复何言,干”说罢,赵炎对着范增等人一举,一仰头一饮而尽。
将酒爵放在长案上,赵炎目光清明,他清楚这一次范增北上,不是与他喝酒谈天说地的,而是背负着使命到来。
秦帝胡亥之势如日中天,气势惊人,已经成了中原大地最大的威胁,这个时候,就算是遥远的九江,也感觉到了秦帝胡亥的锋芒。
赵炎目光幽深,他心知范增要将话头引入正题,沉默了片刻,不禁慨然,道,“楚军师,诸位,九江国之事,赵炎自是一力为之。”
“只是九江国终究只有一郡之地,国力微弱,国政多有微妙,在这个时候,赵炎也不知我王如何决断。”
赵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心里清楚,九江王英布一定会同意合纵伐秦,毕竟英布如此大张旗鼓,就能够看出一二。
而且大秦帝国是山东诸国的天敌,合纵伐秦一事,没有人愿意例外。
因为山东诸国与秦有不死不休的大仇,这样的大仇,除非有一方倒下,要不然就不会熄灭。
故而,山东诸国自然是不希望自己倒下,如此一来,只能合纵伐秦,这是天地大势,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对抗。
“国相,如今大秦帝国死灰复燃,秦帝胡亥攻破上党,通武侯王贲灭殷,夺回河内郡,如今的大秦帝国已经成了中原大地之上,最强大的一国。”
“况且秦帝胡亥的表现极为的惊人,他不仅在军事上才华横溢,在政治之上,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说到这里,范增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时候的大秦帝国国力强横,秦军逐渐有了大秦锐士的威风。”
“秦二世有秦始皇之犀利,他只差一个统一中原的契机。如今的大秦帝国虽然文武鼎盛不如始皇帝之时,但却格外强大。”
“老夫相信,九江王一定会同意合纵伐秦”
对于这一点,范增心里有着绝对的把握,要不然他也不会北上行出使之责,想要佩戴山东诸国相印。
闻言,赵炎点头,道:“楚军师所言甚是,大秦帝国已经成了我等的心腹大患,只是军师对于这一次合纵伐秦一事有多少把握”
“十成”
范增眼中杀机滔天,对着赵炎笑了笑,道:“如今天下争霸,秦帝胡亥有席卷天下之势,山东诸国若不合纵伐秦,那我西楚便伐山东诸国。”
“以项王的能力以及西楚大军的战力,灭国速度绝对不下于秦国,这一场天下之争,依旧有利于我西楚。”
“呼”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时间赵炎沉默了,整个宴会之上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赵炎心里清楚,范增这一番话,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威胁,连一点点掩饰都没有。这说明西楚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不怕山东诸国不配合。
一刹那间,赵炎就清楚了范增的底气,也明白了这一次出使,为何不是别人,而是范增了。
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除了范增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够格。
而范增作为西楚霸王项羽的亚父,在西楚之中地位极高,他的决定几乎等同于项羽的决定。
沉默了半响,赵炎道:“西楚如此霸道行径,与秦帝胡亥有何差别,军师就不怕举世皆敌么”
这是一场谈话,也是一场交锋,就算是面对着亚父范增,赵炎也是一点都不想退,他清楚这个时候一退,他就输了。
“哈哈”
范增大笑一声,望着赵炎一字一顿,道:“国相也是聪明人,自然是能够看清楚当下的天地大势。”
“自从韩信出走,辽东王刘季一蹶不振,正在舔着伤口,等待时机。至于齐地已经被秦帝的一纸封王令弄得四分五裂。”
“直到今日,中原大地之上,大秦帝国与西楚两强并立,这一场天下之争,与其说是山东诸国与秦争。”
“倒不如说是西楚与秦之争,国相应该明白,只有西楚存在,山东诸国才有可能存在。而西楚一旦倒下,山东诸国必然会倒下。”
范增的这一番话,很直白,但是赵炎却没有反驳,因为这是一个事实,一个根本不可能改变的事情。
山东诸国因为西楚霸王项羽而建立,也必然会导致山东诸国的国运与西楚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哪怕是他们明白的知道西楚霸王项羽这样做,未必与他们有利,但在这个时候,他们不得不站在项羽的身后摇旗呐喊。
这就像是一种宿命,根本没有逃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