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曾经离开过面包车。就在这些追星的女孩进了航站楼之后不久,死者下车,也进了航站楼。
航站楼内的监控显示,死者是直奔卫生间方向去的当然,卫生间门口是没有监控的。
12:10死者进入卫生间的监控盲区,25分钟后,走出监控盲区,沿原路回到面包车上。”
“25分钟,久了点吧”吴端道,“仅仅是去上厕所吗”
“所以我把相关的监控视频都转给图侦科了,让他们对这个时段出入过卫生间的人一一判别身份。”
吴端“啧”了一声,“机场人流量这么大,单看脸有的可能还看不到正脸不好判别身份吧”
“好在年末机场加强了安检力度,进航站楼就得刷身份证,所以只要想查,里面的人身份应该都是能查到。”闫思弦解释道。
吴端思忖片刻,又问道:“那在死者离开面包车的这段时间,有人接近过他的车吗”
“没有。”闫思弦摇了下头,继续道:“从卫生间出来后,死者就回到了面包车上,直到这时候都还没有毒发的迹象。
可惜那面包车玻璃贴膜太黑了,死者上车以后,监控就啥都看不到了。
再之后,过了大概1小时20分钟,叶簇下飞机,粉丝们的接机活动很快结束,大批粉丝簇拥着叶簇出了航站楼。
保安护着叶簇上车,几个包车的姑娘往面包车处跑,从监控画面来看,她们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快点快点别赶不上了之类的话。
两个姑娘上了车也不算是完全上车,后排座位的上了一个,前排座位就是那个跟司机最熟的姑娘,叫张泽霖的,一条腿也迈进了车里,几秒种后,她跟触电似的往车外逃。看监控,是真吓坏了。
就是这段时间里,后排上了一个人。
又过了几秒,后排的人也退了出来,其中一个胆大的姑娘从副驾驶位置探身去看了死者。
尖叫声爆发,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约莫半分钟后,叶簇的经纪人下了车,拽住一个奔逃的姑娘,看样子是在询问情况。询问完,她径直走向面包车,也是从副驾驶位置探身进去,看不到她都干了些什么,大约半分钟后,她从车里出来。
待经纪人回到车上,叶簇的车便要离开,但被赶来维持秩序的机场防爆警察拦住了。他们的做法还是很专业的。
因为经纪人张嘉灿进入过现场就是那辆面包车,机场防爆警察要求他们一行人留下,等待刑警调查。
最后就是辖区分局的刑警赶到,问话的问话,取证的取证。监控情况就是这样了。”
吴端道:“也就是说,先后有三个人接近过面包车里的死者,其一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张泽霖,其二是跟张泽霖一同包车的一个姑娘,其三就是紧急人张嘉灿。”
“对。”
吴端点点头,道:“我有几个想法。
第一,对拿了死者手机的叶簇一行人,进行询问调查;
第二,投毒多发生在有预谋的仇杀案件中,无论经济原因、情感原因,还是别的,先从死者身边的人查起;
第三,毒源。国家对氰化物管控还是很严格的,那玩意儿普通人可没那么容易搞到,先在全市范围内发一轮通告,看看有生产、储存、运输氰化物资质的单位有没有出问题的。
第四,就是现场调查了,我想投毒的路径无非两个,其一,趁死者去卫生间的时候,在监控盲区向他下毒,方法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其二,在死者的食物中下毒。死者独自回到面包车上以后,吃了某种含有氰化物的食物。
这一点,我没什么头绪,你有想法吗”
“等尸检结果吧,至少先确定一下,他身上有没有针眼之类的东西,以及他究竟都吃过什么。”
“那就先收队吧,老有这么多人围在航站楼门口,不行。”
吴端下车安排各科室的刑警们离开,并跟分局副局长打过招呼,案子由市局正式接手。闫思弦也下车,将笔记本电脑换给了分局刑警。
回程路上,闫思弦苦笑道:“早上还说今儿只放人,不抓人,是个好兆头,半天不到就打脸了。”
“恭喜闫少喜提开光嘴一个。”调侃完,吴端有问道:“你脖子怎么样了”
“就那样,过两天就没事了。”
“市局斜对门有家中医正骨,小诊所,技术还可以,你可以去揉揉,一下就好。”
“你试过”闫思弦道。
“没,笑笑推荐的。”
“哈”
“没办法,网瘾少女,小小年纪颈椎腰椎都不好,三天两头去推拿,据说网监科、图侦科的大半工资都花那间诊所了。”
“那这诊所的选址还真是聪明。”闫思弦以拳捂嘴,咳嗽了一声,“另外,我诧异的点在于,笑笑为什么会跟你分享这种信息”
“她跟貂儿说的,貂儿无意间告诉我,现在我又告诉你呃你可以理解为,小道消息是个圈。”
闫思弦轻笑一声,“那麻烦你等会儿把我放那诊所门口,我去体验一下。”
“好。”
闫思弦去治疗落枕时,吴端则开始了对叶簇经纪人张嘉灿的讯问。
“说说吧,叶簇跟死者究竟有什么渊源。”
“那件事,叶簇瞒了我很久,精神压力实在太大,才跟我说的。
就是有一天他进电梯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也跟着进了电梯。电梯门一关,那男人就拿手机亮出来几张照片,问叶簇这个是不是你。
叶簇看到照片,当时就愣了。据他说,那一组偷拍的照片,偷拍的他家门口,他晚上带两个十八线女星进屋。
他被敲诈了,那男人前前后后问他要了上百万,蠢啊”
吴端打断叶簇道:“被敲诈的金额,具体是多少钱”
“一百零八万。”
“有整有零啊”吴端问道。
“不是一次性给的,最开始那一次只要了八万,估计是在试探吧,叶簇给了,他的胃口就越来越大,十万二十万地要。
直到开口要到五十万,叶簇顶不住压力了,才告诉我
公司捧红他是花了成本的,人气刚有点起色,好不容易接下几个代言,就出这样的事,一旦处理不好,就他赶场子上二流综艺节目赚的那几个钱,哪儿够给代言的品牌赔偿”
“你们被敲诈,就没想过报警”
“报警万一消息从你们这儿泄露出去呢我不是说你们不可靠啊,警官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就是谁不怕那个万一啊,你说是吧”
对她的顾虑,吴端理解,但不予置评。
“那你们后来是怎么处理这事儿的呢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了以后,从公司层面的处理,而不是从叶簇个人层面。”
“哪儿有什么公司层面。”张嘉灿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她从手包里摸出一包烟,问吴端道:“我能抽一根吗”
吴端点了下头。
张嘉灿抽出一根烟来,先递给吴端,“警官,你也来一根”
“我不抽。”吴端摆手拒绝。
张嘉灿便点起一根,自己深深吸了一口。
吐出烟来,她重复了一遍“哪儿有什么公司层面”,继续道:“我们经纪人对艺人,是个人负责制。意思就是,艺人出了问题,公司要拿经纪人问责的,谁让我没管理好艺人的生活
这种事报到公司,公司会不会想法拉叶簇一把,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要被开除,没跑儿。一旦因为这种事被开除,我的职业生涯就算是毁了。
我只能以经纪人的名义,帮叶簇周旋这件事。
我见过那个男人。就是那个死人。我约的他,想跟他谈一个永久解决的方案。
方案也很简单,就是我们出一笔钱,一次性买断他手上的照片。
300万,那是叶簇能拿出来的所有钱了,这价钱比任何他能找到的媒体出价都要高得多,也足够他过上富足的生活,我们希望他拿了钱,销毁所有照片,别再纠缠下去了。
那个男人没答应,他竟然没答应他一个开面包车的凭什么”
张嘉灿又吸了一口烟,一口几乎吸掉了一根烟的三分之一。
“他说让他想想,想好了给我答复。
他的答复是,300万他要了,照片他是不会销毁的,以后叶簇的所有收入,他要抽成,每年给他分200万,否则他就曝光那些照片。
说实话,一开始他一点点地敲诈,温水煮青蛙,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儿,我们确实害怕,可后来,他狮子大开口,我们就不害怕了。大概是,对最终那个鱼死网破的结局有了心理准备吧。”
吴端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鱼死网破”他问道:“索性把人杀了”
张嘉灿笑了,“警官你想什么呢”
见吴端面无表情,她只好收起笑容,继续道:“怎么说叶簇也是个名人,就算成了过街老鼠,他也还是名人,也不是完全没有翻身的机会,怎么可能去杀人”
“那你呢”吴端道:“叶簇还有翻身的机会,你的职业生涯可要毁了。”
张嘉灿一愣,笑出了声,“警官,我真没想到你怀疑我你觉得我回去杀人不怕浪费时间得话,随便你怎么查吧。”
“我会查的,”吴端等张嘉灿收住了笑,才继续问道:“人死在面包车里,面包车车窗的贴膜很黑,你在外面,怎么会知道出事的正是敲诈你们的人”
“这我认得那个车牌,约他见面的时候我就记下来了。
后来,我托车管所的朋友帮着查了这个车牌号,我就是被敲诈了,我们总得想办法搞清楚敲诈我们的人是谁吧。”
“就这样而已”
“再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把柄或者软肋。”张嘉灿将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反正,我们这边的情况我全都说了,你们怎么查我都没意见,也绝对配合,没干过的事儿,我怕什么。
我就求你们,千万保密啊。”
“保密的命令已经下去了,不仅你们,警方也在对这案子进行舆论监控,至少截止目前,网上全是叶簇乐于助人,协助警方破案的新闻。”吴端思索片刻道:“不过,还是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你们还没有完全排除嫌疑,尤其是你,我们得对你进行拘留。”
张嘉灿耸耸肩,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最后,麻烦你提供一下那位朋友的联系方式,就是你在车管所的朋友。”
张嘉灿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一个人,将手机递给吴端。
吴端记录姓名和手机号码时,张嘉灿突然道:“警官,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吴端:“应该没有吧。”
“不不不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在哪儿见过来着”张嘉灿陷入了苦思。
吴端很想告诉她,这样套近乎是没用过的。
但就在这是,张嘉灿却拍了下大腿,“那个视频网上有你的视频我看过”
吴端想起,曾偶然听闫思弦提起过一嘴,说他在医院向记者讲话时,被人拍了视频,传到网上,还上了热搜。
出于对吴端人身安全的考虑,闫思弦当然不希望他过度曝光,因此第一时间删了视频。至于闫思弦用了什么办法,吴端就不得而知了。
看来张嘉灿就是在那时候看过自己的视频。
吴端没承认,也没否认,囫囵应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会被送往看守所,后续如果还有问题,我们会再提审你,排除了你的嫌疑,我们就会放人。”
张嘉灿似乎不太在乎这些,她竟掏出一张名片塞到了吴端手里。
“考虑一下出道啊警官,你很有网友缘的,包装一下说不定会火”
吴端想了想,还是接过名片,出了审讯室。
他其实有点想告诉张嘉灿,许多明星鲜肉想要巴结的金主爸爸正是他的下属,真想去娱乐圈混,怕是没她张嘉灿什么事儿。
吴端刚出审讯室,就见闫思弦揉着脖子从电梯间走了出来。
“怎么样”吴端问道。
“别说,真挺管用,那中医帮我掰了掰,松快多了。”
“掰”
“是真掰,脖子咔咔直响,我都怕他给我掰断了。”
吴端突然蹲在地上笑起来。
闫思弦挑挑眉,“捡钱了”
“我就想哈哈一个新闻标题某闫姓年轻富豪于中医推拿诊所暴毙
哈哈哈你说,尸检报告上,死因那一栏貂儿怎么给你填”
闫思弦叹气,“果然,你就是盼着爸爸早点挂,好不用还钱。”
“要不我出道捞钱去好早日还你”
开着玩笑,吴端将张嘉灿的名片递给了闫思弦。
闫思弦“啧”了一声,叹道:“翅膀硬了,不听爸爸的话了。”
吴端:“滚”
恰逢貂芳自尸检室出来,看到吴端蹲在地上,赶忙问道:“吴队你咋了扯着伤口了”
吴端赶紧起身,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真没事儿那个,你尸检怎么样了”
“正准备开始,你们要来看看吗”
“不了吧。”吴端道:“我去看看笑笑那边有什么收获。”
闫思弦赶忙跟上,并给貂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貂芳有意逗闫思弦,冲他抛了个媚眼,又勾勾手指,吓得闫思弦脚底抹油,瞬间钻进了一支队办公室。
办公室内。
冯笑香将笔记本电脑转向吴端,并道:“死者王建文,我查了他的各项电子记录,最近半年,他的银行账户陆续出现大额存款和转账记录。
我查了给他转账的人的身份。
有叶簇本人,他的经纪人,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明星也有过给王建文转账的记录。”
冯笑香滑动了一下电脑触控板,一张照片呈现在众人眼前。
又是个年轻男明星。
“周达。”闫思弦说了个名字。
若闫思弦不说,吴端还真认不得这个一头黄发,面庞白皙,唇红齿白的男明星。
见吴端面露疑惑之色,闫思弦解释道:“我也不太了解,就知道是选秀出道的,唱功和演技都网友嘲讽和诟病。”
“这也能火。”
“人家爱国。”
“哈”
“好笑吧”闫思弦道:“这世道,明星爱国的成本太低,发几条关于爱国言论的微博,就能免费拥有这一吸粉光环,粉丝的要求低到你无法想象,是不是很讽刺”
吴端觉得自己真的涨了见识。
冯笑香继续道:“如果你们需要周达的详细信息,包括他本人手机号码、住址,他经纪人的联系方式,以及他行程安排,等下我就发你们。”
“好,得跟他聊聊,被敲诈,算一种说得过去的杀人动机。”吴端道。
闫思弦接过话头道:“看来王建文除了跟干包车的活儿,还借跟车之便,摸清了一些明星的住处,从而窥探明星的隐私,借此实施敲诈。
问题是,他已经敲诈了大笔的钱,为什么还要干包车的活儿呢
相比之下,这个赚钱的途径,收入少了不是一点半点,他还能看得上这个活儿”
“可以问问他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
冯笑香又滑动了一下电脑触控板。
“这个人,许朗,就是死者王建文的搭档。
你们的询问笔录里不是提起了一件事吗王建文认识航空公司的人,那个人向他提供明星的航班信息,他好面相粉丝招揽包车跟车的生意。
确有其人。
我在他的通讯记录里发现,这个徐朗跟死者王建文联系频繁,他会通过微信将一些明星的航班信息发给王建文。
有了明星的航信息,王建文除了带着粉丝跟车,还向粉丝兜售机票,就是那种座位在明星旁边的机票。”
“那玩意儿能卖出去”
“卖得还好呢,供不应求,”闫思弦拿过鼠标,翻阅着王建文和许朗的聊天记录:“明星出行都会选择头等舱,机票价格从一千多元到数千元不等,有些飞往海外的机票,头等舱要小一万块。没人嫌贵,都是出高价买这种票,在这些粉丝眼里,花个几千上万块,能跟明星近距离相处好几个小时,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冯笑香面无表情,她对鲜肉啊粉丝经济啊实在是毫无兴趣。
她继续道:“几乎每次联系后,王建文都会给许朗转一笔钱,300到1500不等,应该是两人在分赃。
许朗的信息我也会发你们。”
“好。还有什么发现吗”吴端问道。
冯笑香摇头。
“那就随时联系。”离开一支队办公室时,吴端拍了一下冯笑香的肩膀,“别老在电脑跟前坐着,隔会儿起来活动活动。”
“哦。”
“早点下班,你的活儿差不多了,用不着跟这儿陪着加班,真有什么事儿在家也一样工作。”
“哦。”
吴端和闫思弦一同出了办公室,吴端问道:“周达和许朗,你想去走访哪个”
“许朗吧,他跟王建文合作,关系应该不错,感觉从许朗那儿能打听到更多消息。”
“那周达就让小赖去走访了。”
“好。”
两人在上车后收到了冯笑香发来的信息,闫思弦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先看了一眼许朗的信息。
“他今儿上班”闫思弦道:“他在机场上班,那是不是说明,王建文死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吴端深以为然,他皱起了眉,没有回答闫思弦,而是拨通了市局指挥中心的电话。
“帮我接一下机场派出所,对,就是机场内的警务办公点喂你好,我是墨城市局的吴端,刑侦一支队队长,我的警号是xxxxxxxx,麻烦你们现在去控制一个人对,跟今天死人的事儿有关许朗,本省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他今天应该在机场上班的对对对,请务必控制住他,如果人不在对,这就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这就去机场。”
闫思弦还是没发动车子,吴端挂了电话,催促道:“快走啊。”
“急什么,俩小时路程呢,再快能快过现在就在机场的警察去等他们的结果吧,要是控制住许朗了,咱们大可以不急不忙地赶过去。万一人跑了,去了也没用,只能让他们把监控传过来。”
吴端知道闫思弦说的有道理,但等待总是令人煎熬的。
闫思弦便故意找话题道:“早知道咱们多在机场待会儿,省得来回跑了,还能看看漂亮空姐。”
吴端道:“吹牛吧你就。”
“我吹牛”
“手头有案子,我不信你还有心情看美女。”
闫思弦一愣,愉快地打了个指响,“你还真了解我。”
“装作放荡不羁,谁不会。”
闫思弦张了张嘴,最终只低声道了一句:“算了。”
吴端:“不带这样的啊,有话快说。”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闫思弦丢出一个挑衅的眼神,“是有没有资本的问题。”
吴端翻了个大白眼,表示不想跟他说话。
“诶诶别郁闷啊,闲聊嘛吴队,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求同存异求同存异哈”
也不知是闫思弦太鸹噪,还是吴端真的静了下来,反正,等待似乎没有那么漫长了。
吴端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是机场值班的警务人员。
“吴队,人我们扣下了,就在值班岗,你来接一下你不方便得话,我们就派个人给你送过去。”
鉴于吴端是市局的人,且警衔比基层民警、刑警高出不是一点,对方的态度十分客气。
吴端看向闫思弦,以眼神询问他愿不愿再去一趟机场。
闫思弦耸耸肩,回之以“无所谓,你决定”的眼神。
“那我们过去吧。”吴端做出了决定。
挂了电话,闫思弦发动了车,吴端有点忐忑地问道:“你累不累”
“哈”闫思弦缩了下脖子,“你别这样突然关心人啊,叫人怪不习惯的。不对接下来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我能选择不听吗”
吴端拿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闫思弦,终于让他停止了表演。
闫思弦尴尬地咳嗽一声,“那个有事说事儿。”
“就是明明可以让他们把人送过来,又让你跟着跑一趟,不好意思啊,你要是累了,车我来开”
“就因为这个啊。”闫思弦松了口气,“当然是自己人使唤起来顺手了,而且流程上也该咱们去接人,何必欠他们人情。”
“谢谢。”
闫思弦笑笑,“理解万岁诶对了,你帮我跟图侦打个电话呗。”
“说什么”吴端问道。
“告诉他们,王建文去卫生间的20多分钟里,许朗也去过卫生间。至少是往同一处卫生间的方向走过,我在监控里看见了。
只不过我看的时候,还不知道那人是许朗,现在见了他的照片,知道了。
让图侦把许朗往卫生间方向走的监控画面截出来,发你手机上,等会让审讯用得着。”
“好。”
机场,t1航站楼,警务值班室。
值班室里很暖和,若是中午吃完饭就坐在里面,人很容易昏昏欲睡。
许朗此刻就是昏昏欲睡的状态。吴端和闫思弦进门时,他正一下下地点着头。
吴端上前,拍了一下许朗的肩膀,在他醒来的瞬间递上一张餐巾纸,示意他擦擦口水,并道:“我们是市局的,今天航站楼门口死人的事,你知道吗”
许朗花了几秒钟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搓着脸点头道:“嗯嗯,我知道。”
“知道什么”
许朗一脸莫名其妙,“死人了啊。”
看来他还不知道死者的身份。
“死者名叫王建文。”
吴端只说了一句话,许朗便瞪圆了眼睛。
因为情绪激动,他整个人一下子跳了起来。
“什么老王”
“没错,就是你认识的那个老王。”
许朗沉默了半天没说话,眼珠乱转,脑门上也冒了汗,不知他在想什么。
吴端道:“你跟王建文合伙做生意的事儿,我们已经查到了,你向他透露”
“我认,”许朗突然打断吴端道:“我违反公司规定,泄露乘客信息,我都认。”
说完,许朗似乎常舒了一口气。
“那是你跟公司的事儿,我们更关心你和王建文的关系,你俩怎么认识的”
许是被突发事件打了个措手不及,许朗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呆滞,对吴端的问题,他花了几秒钟反应,才答道:“有次唱歌,朋友介绍认识的。”
“那你们又是怎么开始合伙的谁提出来的”
“我提的。”许朗道:“我有段时间手头紧,就想着”
吴端道:“你可不是有段时间手头紧,你欠了不少网贷吧干什么了赌博”
许朗叹了口气,“也不算赌博吧,炒外汇,赔了。总想再投点钱,翻了本就收手。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倒霉,买什么什么跌,滚雪球似的,稀里糊涂就欠了网贷。”
许朗揉了揉太阳穴,似乎一提起这事儿,就头疼。
“光是工资,哪儿够补亏空的,我就想着赚点外快
我在网上看新闻,说是有粉丝包车追星,差点出车祸,明星下车,对开车追他的司机破口大骂又想起机场里老有接机的粉丝,正好许朗又是开黑车的,就跟他说了想法,他觉得能成,没意见,我们就开始做生意。
那个老王怎么死的啊”
“尸检结果还没出来,死因暂时还不确定,不过,很大可能是他杀。”
说最后一句话时,吴端紧盯着许朗,发现对方在听到“他杀”二字时,放在大腿上的右手拇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今天王建文来机场,你们见面了吧在机场卫生。”
问这话时,吴端摆出一副胸有成熟的样子,仿佛他不是在问话,而是在陈述已经掌握的事实。
这本只是想让许朗老老实实交代跟王建文见面的情况吴端并不特别怀疑许朗。
谁知许朗却突然情绪崩溃大哭了起来。
“我杀人了我杀了老王啊完了我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