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休矣!”
张济念头刚起,却听‘嘭’的一声弓弦骤响,一根冷箭不知从哪射来,猛地扎入了孙坚的铠甲。孙坚大喝一声,却反倒更显凶狠,拧刀暴劈而下时,张济却终于回过神来,忙是举枪拦去。
陡然,时间宛若变得缓慢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先听‘啪’的一声,张济的铁枪赫然断裂,削铁如泥的古锭虎头金刀如有摧枯拉朽之势飞劈而去。张济急挪身子,寒芒闪过,正见血液狂飞,一条拿着断枪的手臂猝地落在地上。
“哇啊~!”被断一臂的张济,凄厉痛叫,孙坚急把刀一转,正欲了解张济时,又听弓弦震响,眼中寒光一闪,立是挥刀就砍,正破一根冷箭。不过等孙坚反应过来时,张济已拨马逃去!
“张济狗贼休想逃命!!”孙坚见状,怒声一喝,驰马便冲。周围的西凉将士见得张济受挫,全都吓得面色大变,忙是纷纷前往营救。
在外的黄盖见状,还以为张济已死,大声喝道:“张济已被主公诛杀,大家伙一齐扑上,杀他娘的!!”
黄盖喝声一起,各处的西凉兵顿时一片哗然,又见张济阵前,乱成一片,各将纷纷慌乱往后赶去,还真以为张济被诛,顿时混乱起来。
韩当、朱治等将一看,立刻奋起引兵掩杀,西凉军本就有溃散之势,加上这下军心动荡,又慌又乱,哪里抵挡得住孙坚军的精兵,纷纷都被杀破。至于孙坚更是了不得,一路引兵杀到后军,斩敌不计其数,砍断三面大素旗帜,西凉兵士气尽失,直到黄昏时候,见大势已去,只能四处逃散。
“报!!主公,孙坚只以数百骑杀到张济阵前,据说已把张济诛杀,故其军大乱,数万西凉贼子被孙军破矣!!”
一员探军将领或者实在太过震惊,也没想到会得罪袁术,风风火火,满脸惊骇之色地赶来急报。
果然,此报一出,满堂震惊,那些奏乐者全都吓得停下,歌女也吓得纷纷捂嘴,有些人还发出几声惊呼。
“什么!!孙坚这匹夫竟然赢了张济那数万西凉大军!!?这张济简直是个废物,董豺虎有眼无珠,怎派这等庸才来把守颍川重地!!”袁术顿被惊起,瞪眼吹胡子地扯声喝道。
“主公!”这时,袁术麾下大将之一的雷薄忙是提醒,示意这里还有外人。袁术面色刹地变得阴沉难看,喝退一众乐者、歌女。
“主公,未免影响联盟军心,还有损你的威名,这些人还是…”这时,袁术麾下长史杨弘站了起来,在脖子边做了一个割首的动作。
“陈兰!”袁术会意,冷声一喝,右边席上一个莫约三十多岁的白脸大汉立刻欣喜而起,振声应道:“主公放心,交给小的便是!”
袁术点了点头,陈兰遂出。
“这孙文台不愧是孙武之后,张济并非泛泛之辈,在北地更素有威名,羌胡但听其名,不敢犯之。否则董卓绝不会把颍川重地交予他的手上。但如此人物,却在占据各种优势的情况下,败得一塌糊涂。如此说来,孙文台或者真如传闻所说,是个智勇双全,不可多得的虎将!”却见一身着华袍锦服的男子,一走出,满堂文武纷纷便把目光投去。此人正是袁术的军师袁涣是也。
“也就是这孙文台都是扮猪吃老虎,故意装出一副勇而无谋的样子!?哼哼,真是狡猾至极!”袁术一听,不由面色一寒,冷声哼道。
“这倒也不是,倒是主公还有我等都太过小觑他了。如今孙坚大胜而回,涣以为主公当与诸将在城郭等候迎接,以显贤君之姿,再派大将雷薄、张勋一齐率兵前往,就说适才两将怀疑城后藏有伏兵,一时无备,中了贼子调虎离山之计,再于城内大摆筵席,命百姓街上,以尊显孙文台之威也!”袁涣此言一出,一众文武不由纷纷色变。
杨弘皱眉道:“主公乃堂堂大汉后将军,更是四世三公的袁家之后,这孙文台不过一介莽夫,何须如此劳师动众?这岂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杨长史说得对!区区小辈,如何受得了我主大礼!”袁术麾下将领李丰亦忿然起身喝道。
袁术捂着下颚,素来爱好面子的他,倒是不惊不怒,饶有兴趣地向袁涣问道:“军师智谋过人,早前就看出这孙文台不凡,曾与我几番劝告。倒是我心高气傲,没有放在心上。此下军师如此进谏,定有所道理。”
袁涣一听,拱手一鞠,震色道:“主公聪慧。说起来张济也算是个智勇双全的将才,只不过他比起孙文台还是相差甚远,故有此败。但孙文台以少胜多,倒也不见得能占得多大便宜,因此我以为孙文台必是惨胜。这是其一。
其二,孙文台作风刚烈,早有声名,如今以弱敌强,反破贼军,必受百姓之拥戴,不久之后,便能传遍天下。但若此时,主公再待其冷淡,恐怕会令天下有心相投的俊才寒心。这对主公日后谋展大业,大有不利。
其三,主公屈尊纡贵,主动认错,以诚信待人,再者犒劳诸军,百姓一经相传,无需多久,仁义之名便能遍传天下!”
“原来如此,我明悟也!”袁术一听,咧嘴一笑,很快便听明白袁涣的深意。
话说,日落西下,天色渐黑,却见袁术和一众文武在城郭等候。城内百姓都被召集过来,倒还不知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竟要身份尊贵无比的后将军袁术亲自在城外等候,故是纷纷眺望。
“哼,明火。”袁术见天都黑下来了,孙坚还迟迟不见,不禁显得有些不耐烦,向旁边的将士谓道。那将士急是喝起,很快一个个兵士拿着火把从后赶来。
“来了!”就在这时,李丰忽然叫了一声,袁术面色一变,投眼望去,却是看不清楚。一员斥候奔马急回,报说雷薄、张勋两位将军正拥护着一部残兵走来。
“快!都给我上马!”袁术闻言,猝变得一脸急色,急急翻身上马,便往赶去。周围将士连忙各取火把,策马追上。
“啊!!苦煞我也!!!幸孙将军安然无恙,否则我这一辈子难以心安啊!!”奔驰间,袁术正见中间被众将簇拥而出的孙坚,看他满身血色,背后、肩上还分别插着箭矢,心中暗喜,表面却是装出一副愧恨激动的样子,忙从勒住马匹,翻身而下,急急赶来。
“哼,猫哭老鼠假慈悲!”韩当见了,冷哼一声。旁边的黄盖却是急一瞪眼,低声叱道:“义公,这左右可都是袁公路的兵马,你可别害了大家伙!”
这时,一声马鸣,却是孙坚也勒住了马。夜色之中,在微弱的火光闪烁,其面色略显冷峻,不怒而威,竟是沉默不语,教人诡异!
一阵寒风扑过,袁术陡地止住脚步,只觉浑身毛皮都在绷紧,忽地心惊胆跳起来。
“杀气?这孙文台莫还想杀我泄忿!?”袁术念头一转,顿更觉心寒,不由退了几步。不过以此时两人距离,只要孙坚一拍马,便能将袁术迅而杀之!
“后将军可知汉室为何落得今日这般地步?”孙坚忽然发问,袁术畏之,不敢怠慢,忙答道:“始于宦党之祸,祸于外戚拢权,毁于董贼入京。”
“非也!”蓦地孙坚一声怒吼,在后赶来的袁术将领无不大惊,急是加鞭拍马来赶。
“汉室乃崩于那些达官贵人,庸而不能谏之,助长奸臣乱贼之势!更有心怀野心之辈,恨不得天下大乱,趁机扩张势力,妄图称王作帝,不念皇恩浩荡,弃忠义而不顾,终日只知勾心斗角,让奸佞之徒有机可乘!”孙坚赫赫振词,响彻夜空,一时间,袁术还有他一众麾下无不惊之。
再见,孙坚翻身下马,袁涣、李丰等人带着火把赶来时,竟见孙坚满脸虎泪流淌,悲愤而道。
“后将军出自贵族,袁氏门徒满天下,实乃天下人之鳌首也。孙某恳请后将军以国家社稷为重,救免黎民百姓于水生火热之中,孙某愿效死力,鞠躬尽瘁!”
只听字字如惊雷震荡,直撼人心。说罢,孙坚叩首一拜,头砸于地,黄盖、韩当、朱治等将,忙是下马,其麾下亦齐声高喝:“盼盟主心系苍生,我等愿效死力!”
“真忠杰也。”袁涣望之,手搙美须,满脸惊异之色,低声叹道。
此时此刻,袁术麾下大多人都只觉惭愧、自卑,甚至有些人不敢朝孙坚众人望去。
“好高明的手段,这孙坚野心不少,竟还敢收买人心!”不过,在袁术心中倒以为孙坚只是在做戏,见他抢尽风头,又恨又怒,连忙走前把孙坚扶起,咧嘴笑道:“我定当谨记文台所言,一心为国,早日平定乱世!”
“后将军大义,如此孙某就放心了!”孙坚闻言,面色一震,重重地向袁术拱手而道。
当夜,袁术与孙坚一干将士入城,左右宣告孙坚功绩,百姓皆大喜过望,无不高呼孙坚之名,又见孙坚浑身血迹斑斑,感其刚烈,敬之重之!
于此,孙坚声名大胜,一下子更盖过了袁术这南联盟盟主的声名,数日之后,颍川郡内,无人不晓孙坚之名!
却说在如海关内,这日张绣率兵袭击袁遗、陶谦两军。袁遗畏战先逃,陶谦军一时无备,数员将领被张绣所诛,其军溃败而逃。张绣盛势掩杀,杀敌千余,夺下不少辎重、良马而归。
“哈哈,小张将军真威武也!这袁遗、陶谦两军就如同虚设,小张将军连日来已取十五胜也!”
“那是自然,小张将军在北地时,打遍无敌手,乡里人都称他为北地枪王!莫说这袁遗、陶谦,就算是北南联盟的两个贼首袁绍、袁术兄弟亲来,小张将军也能闯如无人之境!”
如海关上,张绣两员副将,见张绣凯旋而归,顿是精神大震,忙是各拍马屁。张绣听了,倒是寒着一张脸,其实比起在这颍川把守,他更希望前赴河东与北联军厮杀。
因为在那里有他的死敌—马纵横!
“马家小儿!你可留着你的小命,待我助叔父击破这南联贼军,立刻便你取你狗命~!!”张绣眼里猝地射出两道寒光,心里倒还是对于数年前惨败于马纵横一役无法释怀,也正因如此,仇恨变成了他的驱动力,自后来他伤势痊愈,他便日夜不停地修炼枪法,其武艺更是突飞猛进。年少轻狂的他,在洛阳时,曾经还向华雄、吕布私下发起挑战,至于结果如何,尚是不知,不过事后华雄、吕布都对张绣多有赞词。
就在张绣念头刚是转过,蓦然打开的关闸外道上,一驿将满脸慌色地奔马急喊。
张绣一见,忽然心头一揪,一丝不祥预感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