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后面泛怒容,言道:“即便真是君豪做的又能如何难道你真的要为了区区一个太学生,惩治你的亲舅舅不成陈宏,你真是好狠的心”
陈宏正容言道:“并非是朕故意针对谢君豪,而是国有律法,身为天子,也必须依照律法办事,岂能徇私枉法”
“这么说来,此事当真没得商量了”
见到谢太后面色不善,陈宏心内充满了委屈之感。
他好歹也是她儿子,为何太后却从不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反倒是百般偏袒谢君豪,难道在太后的心中,他陈宏就如此不堪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陈宏心中的问题,他顿了顿,再次肯定重复:“太后,没得商量,儿臣必须依照国法办事”
闻言,谢太后唇角荡开可一抹冷笑,言道:“既然要依国法办事,那好,君豪告诉老身,高能和崔文卿两人有绑架拐跑他小妾君若柳之嫌疑,官家,你是不是应该下令包拯,将崔文卿和高能也一并收监呢”
陈宏脸色一凝,正容道:“母后,高仕雨绑架殴打高能,乃是包大人亲眼所见抓了现行,而谢君豪小妾失踪一案,尚没有任何的人证物证证明乃是崔文卿与高能所为,若是下旨将之拘捕,是否于法不合呢”
谢太后冷哼道:“当朝宰相亲自指控,难道还不能算作人证只要将他二人抓起来,调查一番,也就水落石出了怎么莫非官家还有什么疑虑难道崔文卿两人比得上君豪之言”
陈宏敏锐的感觉到了这次谢太后是铁了心要护着谢君豪,一时之间不由大感难办。
若是他人,对于这样有些蛮横无理的请求,陈宏自然可以置之不理。
然而站在他眼前的老妪乃是他的母亲,当朝皇太后,昔日且临朝称制把持国政,她的意见自然不能等闲视之,陈宏再怎么也应该要尊重。
而且,这摆明了是老太后想为谢君豪报仇雪恨之法而已,想要出一口心中恶气。
难道,真的只有将崔文卿和高能关入天牢一途可走
想到这里,陈宏大感为难,脸上神情也有些难看。
便在这个时候,门口内侍入内禀告道:“太后、官家,落雁郡主来了,正在殿外等候。”
听到落雁郡主这四个字,原本有些凝重且剑拔弩张的殿堂内气氛为之一缓,阴沉着脸的谢太后在惊讶之余,脸上也是荡开了笑意:“哦,是宁陌那丫头来了么快快让她入内。”
陈宏心头也是为之一松,暗叹道:“这妹子来得真是太是时候了啊”
陈宁陌幼时母亲早逝,因其父八贤王时常征战在外,故而谢太后将陈宁陌接入宫中抚养。
谢太后膝下有子无女,对于陈宁陌自然十分喜爱,可谓掌上明珠,在大齐也是堪比公主的郡主。
而且陈宁陌自小与陈宏、陈轩一起长大,关系非常要好,故而对于皇室来说,也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随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身湖水绿色长裙的陈宁陌步态轻盈的走了进来,展颜微笑道:“宁陌见过太后、见过皇兄。”
“丫头,何须如此多礼。”谢太后肃杀的神情已是消失不见,脸上出现了发自内心的笑意,对着她招手道,“来,让老身看看,最近胖了还是瘦了。”
陈宁陌颔首一笑,快步上前,行步之中不忘乜了陈宏一眼,隐含探询之意。
两人本是从小一起长大,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心有灵犀也不为其过,陈宏悄悄递去了一个眼神,立即让陈宁陌懂得这母子两刚才正在剑拔弩张当中,自己来得太是时候了。
这时候,谢太后已是拉着陈宁陌的纤手,一通仔细端详之后,忍不住轻叹道:“你这丫头最近怎么又瘦了啊呵,小手也甚是冰凉,难道不知该多穿一点吗”神情和模样,完全像一个关心自己儿女的老奶奶。
而且对于陈宁陌,谢太后还有一份隐隐的愧疚。
那就是当年将她指婚给了杨文广的四儿子杨怀瑾,原本以为郎才女貌,乃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谁知杨怀瑾却在对战辽国的战事中身亡,连尸骨都没有寻回来。
已过三书六礼,只差还未拜堂的陈宁陌,自然而然就成了寡妇。
谢太后原本有心让她再嫁,谁料陈宁陌却犹如木鱼疙瘩般始终不答应,故而谢太后心内一直有着一份惭愧和遗憾,对于陈宁陌自是忍不住更是关心了。
“太后,我可是坐着马车来,岂会寒凉”陈宁陌笑微微的握紧了老太后的手,转移话题道,“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表情都是一脸凝重的模样太后,莫非是皇兄又惹你不高心了,你给我说说,我来教训他”
谢太后仿若是找到了贴心人,冷哼言道:“宁陌,你来评评理,君豪好歹也是他的亲舅舅,血浓于水,堪比家人,然他对于自己的亲舅舅不尊重也还罢了,这次居然要相信几个太学生的状告之言,要对着君豪动手你说说看,他究竟有没有分寸还有没有良心”
好歹也是大齐官家,万民之父,被谢太后这样一通毫不留情的教训,陈宏脸上也不禁青一阵白一阵的,大觉难堪。
陈宁陌美目一转,笑道:“莫非是因为今日崔文卿等人鸣响登闻鼓状告谢君豪之事”
谢太后惊讶笑问:“咦,你已经知道了”
陈宁陌笑吟吟的言道:“这么大的事情,今日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朝野,我岂能不知”
“那你说说看,老身这么教训你皇兄,可曾有错”谢太后十分执着的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显然固执己见。
陈宁陌认真想了想,点头道:“自然是正确的。”
眼见陈宁陌支持自己,谢太后顿时大为振奋,言道:“还是宁陌明事理懂是非,当朝大学士就是不一样,品德才学强天子多矣”
陈宏一阵哭笑不得,看了陈宁陌一眼,暗示:你究竟是来劝架的还是来帮倒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