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偏执

    “很奇怪吧，崩坏竟然允许这样一个律者出现。”　　顾砚并未反驳，只是摇了摇头：“祂不可臆测。”　　“那可说不定，呵呵……　　话说回来，你这样的律者，让我很惊讶，毕竟我们是同类，能够理解彼此的处境，被人类敌视着又不会加害人类，很难得。”　　“你也一样，帮助人类，又依托人类而生活，奇怪。”　　“哈，确实奇怪，但也没什么奇怪的。”莱文斯低下头，白发挡住灯光，其脸色被遮掩。　　光环才被浸染了不过五分之一，光粒在加速飞出。　　“其实你也看得出来吧，我是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具体点，就是偏执。　　从小就是如此，当我对某件事表现出强烈的向往，并尽我所能达到目的时，我的父亲就会给予我肯定。　　他认为，我这是执着，他是个科研人员，执着，是很可贵的精神。　　因为这样的人，才会保持着不变的信心，面对每一次失败。　　果然，在我长大后，我对许多事情感兴趣，好奇心……不，或者是另一种东西，促使我不断探究更多，去发掘去探索未知。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此，或许是我本就是为此而生，继承了父亲的天赋，还是说……只是因为他愿意看到如此的我。　　当我解决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我会去向他宣扬一番，他就会表扬我，并耐心为我讲述更多深奥的知识。　　我被吸引了，也许是知识，也许是那份温馨，但不可否认，探究的结果，带给我十分美好的体验。　　于是，就这样过了许多年。　　渐渐的，父亲不再理会我，只是淡淡嗯一声，甚至是点了点头就不再理会。　　也许他认为，我应该自己去摸索着前进了，我所探究的真理，已经不足以配得上当时的我了。”　　顾砚听他喋喋不休讲述着，也不打断，只是目光时刻在光环和徐慕迟之间游离。　　“我想，这是他站的太高了吧，巨树底下会生长无数小草，但很少有矮小的树。　　终于，我努力着，一步步爬到穿越他的高度，让他看我的眼神中带着欣慰，带着赞许。　　但我没看到，我只见到了他眼神中的生疏，以及……敬畏。　　对自己的儿子抱有敬畏，他是很了不起，能坦然接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事实，却不知道我这多少年的偏执成了笑话。　　毕竟……我可能只是不舍在那书房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的高谈阔论吧。　　说实话，当时我真的很失望。”　　莱文斯自嘲一笑，又摇了摇头。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能总是留恋幼时的温暖，探究未知，同样是值得我倾注一切的。　　一切就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我们各自坚定不移走着自己的路，直到崩坏降临。”　　“信息破译工作久攻不下，哪怕请来全世界的顶尖人物都是如此，虽然那些人不比父亲杰出，但合作的力量是巨大的。　　听闻这个消息，我对这种全新的生物全新的概念等等十分感兴趣，也参与到其中。　　过了许久，破译成功了，但是父亲没能见到真理浮出水面的光景。　　当时我可不会在乎什么真理，什么人类律者，我只是想要那个杀死他的律者，想要傲慢去死。　　仅仅是我如此想，哪怕我明知不可能，所以我开枪了，傲慢毫发无损，一拳打在我的小腹，再次醒来，已经是好久之后了。”　　“崩坏兽围攻诺尔德摩，好多同僚都选择自尽，因为崩坏颠覆了常有观念，几乎是将必死两个字烙印在人类命途的终点。　　那时我站在窗边，看着异能者与怪物厮杀，当时，我怀疑着，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人怀揣着绝对的信心，去面对失败吗？　　也许不能了吧，毕竟失败才是注定的，挣扎只是徒劳。”　　“可是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执着的人啊，失败什么的，根本就不是我会考虑的，正如我偏执的去追求一些东西，去觊觎，本不属于我，不该属于我的真理和未来。　　我认为，人的未来，理应是未知的，我不需要事实，我只需要我偏执着认为。　　很奇怪的，我成为了律者。　　后来，我父亲的挚友找到我，告诉我，父亲曾经和他说过的一段话。　　『我从来都不会做一个父亲，我只能站在我们两人共同的身份上，给予他最大的爱意。』　　原来，我们两个人都是傻瓜，连放下手头的工作和身份，好好谈一谈都做不到的傻瓜。”　　少见的，莱文斯开始沉默了，也许父亲最后冲到苏尔特尔头颅前，并不是为了人类，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得到想要的答案。　　“……”　　他抬头看向顾砚，“其实，我并不了解你什么，但是作为同类而言，你的态度让我十分熟悉。　　看起来，你对外表现得十分理性，如果不是和我合作有利，我们不可能会有其他机会一起站在这里。　　但是你其实是个很感性的人，对吧？　　更多的我不知道，但是你能够为了莫尔冲到我的地盘来，和一个律者为敌，就已经很明显了，我可不相信那头呆龙能给你带来什么收益。”　　他扭头看向正在熟睡的莫尔，又看了看顾砚。　　虽然他嘴上喋喋不休，但剥离工作进行也没有任何停滞。　　“所以，这样感性的你，会让一个无条件相信自己，支持自己的人，就这样死在手术台上吗？抛开利弊不谈，你会吗？　　虽然我算不得有什么人性，与人交往的能力更甚可怜，但现在的我却是明白，有的东西，价值利弊无法衡量。”　　“你说的有道理，但没意义。”顾砚低声道。　　“没意义吗？或许吧，毕竟这同样是她的选择，是死是活，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说这些也不为了什么，或许是找到同类，并达成合作，也或许是你的饭菜十分美味，让我久违的感觉到了享受。　　你不会是饭之律者吧，真是可怕的权能，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