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出不去,还是出不去,这样下去,大爷岂不是要成植物人?”不理会“心魔”在耳边的鼓惑,叶凡冷静之后,渐渐想通了自身处境。
神智与身体分离,这是变成植物人的节奏,如不能被外界唤醒,医学上将宣布脑死亡。
更糟糕的情况是,他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究竟伤到什么程度,是否已经得到有效治疗。
如果身体机能毁掉了,情况比植物人更惨,等于和精神同步走向消亡,彻底没的救了。
“哈哈,叫吧,叫啊!你出不去的!让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办吧!”那被叶凡看做心魔的声音仍在滔滔不绝,锲而不舍蛊惑他:“把身体交给我,交给我!”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夺我神智?”冷冷环视四周,叶凡与那心魔针锋对峙。
“东西?愚蠢!哈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本命一体,性命相连,只有我能救你,接纳你的另一半吧,你将成为万古长青的主宰,亿万世界唯一的尊者……”
“放屁!”既然短时间内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叶凡索性和这“心魔”交谈起来,或许它的出现,正是绝境求生的突破口。
“不相信?瞧瞧这个!”
瞧什么?叶凡正感疑惑时,眼前出现了阴森恐怖而又熟悉的血腥场景!
那正是曾经几次在梦中萌生的景象,尸山骨海,血气冲天,无尽的杀戮,无边的征战,此刻竟如身临其境。
放眼看去,天空已被血光染红,无数身影惨嚎陨落,宝光剑气将黑夜映得璀璨逼人!
“这是……”叶凡喃声失神:“这是哪里?我是谁?”
“不记得了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看看,曾经的你我,漫天仙魔在眼中不过蝼蚁,翻手碾压,如割草般容易,三千小世界,亿万生灵臣服。”心魔桀桀大笑起来:“现在再看看,你凡胎,连当初万分之一的神通都不曾拥有,可怜可叹又可悲啊!哈哈!”
无数的记忆涌上心神,那些惨叫化为灰飞的人影,都是执掌一方的大能、老祖,其中更不乏半仙、魔君之类的通天人物!
属于“心魔”的那份精神烙印,让叶凡终于读懂了这幅场景。
那是无数个空间之外的某个世界,被称为“誊斓境”的所在,其中强者云集,修仙修魔者众多,却被他以一人之力屠尽两大仙宗、四大魔派!
这是梦境,还是真实生过的事情?
叶凡无法确定,因为此刻他所处的状态就不正常,亦幻亦真,无从分辨。
或许,这是心魔营造出来的假象,在他神智松懈时,鸠占鹊巢,取而代之!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攸然萌生,叶凡摆出了嘲讽的姿态:“嘿嘿,装,继续装,你弄个幻境就想诓骗叶大爷?做白日梦!”
“你不相信?你竟敢不相信?你凭什么不相信?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心魔神经质地连声叫嚷,情绪即将抓狂,虽然看不见它的影子,却可以想象,它一定是抓耳挠腮、暴跳如雷。
叶凡依然不为所动,目光冰冷,尽是鄙视。
“该死的,你不信我,好,好,再让你看看,她,你可认识?”
她……
场景再次变换!
万重山巅,彩霞缠绕,秋水长天,如世外桃源。
那修长娇俏的身影,堪比阳春白雪的清冷,如梦如幻,风华绝代,在无数琼楼玉宇、云海霞光衬托下,一袭白衣染上了无比圣洁的光辉,九天仙女亦不过如此。
不知怎地,看到她时,明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却能清晰地感到心痛,失落。
“漓……”
“你总算承认了吧!哈哈,哈哈。”心魔大笑,为自己的成功得意洋洋。
那天娇国色的身影刹那消失,连同画面一起,无影无踪。
甚至,叶凡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面容。
“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你我本就一体,敞开心神,共谋前途才对!来吧,接纳我,成为新主人吧!”
“雕虫小技!”叶凡断然冷笑,让这“心魔”的蛊惑嘎然终止:“障眼法而已,你休想得逞!”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对方快要疯了,重现这些场景,并非说到就能做到,是要消耗它大量生机的!
“让我想想,对了,除非……除非你能证明自己。”叶凡笑道:“证明你的智慧和能力,足够匹配这个身体的控制权。”
“心魔”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权衡对策,它也不是善茬,不愿轻易露出老底。
这是一场斗智斗狠的较量,没有硝烟,没有血光,只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比拼意志与智慧!
在华夏驻阿联酋大使馆的极力配合以及迪拜酋长国上下一心的努力中,杨崇严主席一行于第二日中午赶到了迪拜。
从阿布扎比赶来的扎耶德酋长偕同哈里酋长,于机场隆重迎接杨主席此次非正式出访。
双方短暂寒暄之后,两位酋长分别表对此次气候大会的见解和展望,邀请杨主席多作停留,能够有更多机会促进两国上层建筑之间的战略对话。
豪华车队行驶在迪拜干净整洁的大道上,杨主席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皇家医院。
“酋长阁下,我听说我们有一位年轻人住进你们的医院,是不是有这回事?”当杨崇严用英语问起这件事时,哈里酋长眼神微微一变。
一位领袖,到达异国他乡时先询问这件事,大概是因为他平易近人、亲民的作风使然吧!
哈里自我安慰地想着,马上做出回答:“是的,尊敬的主席先生。您要探望这位国民吗?”
“哦,我想知道,他的情况究竟怎样。”
哈里吞了口唾沫,迟疑了片刻,缓缓说道:“这个年轻人从哈里塔坠落,脊椎严重受伤,几乎断裂,手臂、小腿骨折,各内脏器官出血,生命体征很差,整个人仍处于昏迷中,不容乐观。”
杨崇严听到这个坏消息,抿住嘴唇,久久未能出声,他害怕自己一说话,就变了声调,有辱国体斯文,他是大国领导人,任何灾难面前,都不应该表现出软弱,哪怕听到亲者逝、仇者快,也要保持一贯的冷静和气势。
“主席先生?您没事吧?”哈里酋长小心翼翼看着杨主席。
“没有,我没事。”杨主席呼出一口气,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我想去探望一下这孩子。”
“当然,应该这样的!应该的,有您这样的关怀,真主一定会保佑他。”哈里向司机吩咐:“去皇家医院!主席阁下要探望那位病人。”
车队破天荒改变了路线,直奔叶凡身处的那家医院而去。等候在帆船酒店的大批各国媒体记者,无论如何都预料不到,杨主席落地之后,第一个目的地竟是医院。
这也打破了华夏领导人出访的先例,并且,让哈里酋长、扎耶德酋长也深感迷惑。
当两国领袖联袂来到重症监护病房楼层时,破军正独自站在病房外头,监护着那个没有任何知觉的身影。
几名阿拉伯王室警卫正要劝她离开,被哈曼王子悄然阻止。
从她的眸光中,哈曼看到了一种刻骨铭心的哀伤,这是养尊处优的他从没遇到过的,被深深地感动,乃至同情心泛滥。
假如叶凡不能够醒来,她是否能接受这样的结局?电梯抵达了这一楼层,哈曼静悄悄伫立在一旁,迎候杨崇严一行。
当破军转过身来,看到那位老人大步流星,满面焦虑和紧张走来时,隐忍多时的泪光终于滚落在脸颊上,一颗一颗,落到唇角,苦涩而酸咸。
身边陪同的阿拉伯王室成员们个个面露疑色,杨主席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他这是……
哈里酋长摆了摆手,所有人都自觉停下,一大堆金袍白袍,远远驻足在十几米之外,静静观望。
来到那窗前,杨崇严从中山装口袋里摸出了一副眼镜,手指哆嗦,小心翼翼戴上,隔着玻璃向内看去。
视线中,病床上的叶凡穿着无菌病服,手脚打满了石膏和绷带,身上插满了管子,那副样子让杨崇严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那种疼痛,痛入血脉、骨髓,让他的身形也虚晃了一下。
“孙儿啊,外公来了……”当他呢喃着说出这微不可闻的话语时,破军终是忍不住捂住嘴巴,小声抽泣起来。
为他,为自己,也为这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