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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常之谋

    “太尉大人”

    帝都城中,既然屈兴国已经继位,常青也顺理成章的搬出了宫中。

    今日屈兴国登基大典以后,册封群臣,封原太仆聂延为丞相一职,原太师陆远为御史大夫,联军统帅常青为太尉一职,位列三公,执掌朝中文武百官。

    各前朝旧官皆有封赏,从常青联军中留下的世家也都谋了不少好处,但这样的举动虽然没有惹火任何一方势力,但无疑也没有讨好任何人的样子。

    常青派系的无需多说,谁都知道现如今朝中常青的话要比屈兴国好使的多,从他联军中出身的官员升职没有疑问。

    可问题在那些保皇党的人身上,这些人与常青暗中一直做对,视其为逆臣贼子,常青掌权,他们怎么可能也跟着升了官,尤其是那太仆聂延,不仅升了官,还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一职,说是与御史大夫、太尉并列三公,但谁不知道历朝历代丞相之职隐隐高于其他两位。

    难道说这龙椅上的小皇帝还真能做得了几分主,可以不需要看常青的脸色度日

    这一想法出现百官无不震惊,暗中揣测着其中的缘由,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常青与屈兴国本就一伙儿,哪来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可查出是什么人在祭天大典上捣乱了吗”常青随口一问,下人立刻答道,“启禀太尉,是帝都吕家之人。”

    “哦这么快就查出来了可确定没错”

    “不会错的,吕家的做事手段并不精明,露出了许多马脚,属下带人逐条查去,很快便发现了吕家家主的行事痕迹。”

    常青皱了皱眉,“原因、目的、是为何行事可有查出”

    “没有大人下令,属下还不敢前去吕家抓人,不过大致可以推算出来,应该是为了向您示好的举动。”

    常青挑了挑眉,他算是彻底把事情复杂化了。

    这吕家原本是陈俊良的亲信,后来在联军围困帝都的时候,与绝大多数的人一同心生动摇,起了叛变之心。

    但吕家命好,在那一次淳于衍召集群臣,剿灭叛徒的时候吕家巧合之下没有赶去,因此躲过了一劫。

    再后来联军攻入帝都,常青推出的怀柔政策下,就连帝都城卫军和神庭军都从轻发落,重新编排配入军中服役,将功补过,对于吕家这样的世家常青自然是选择了放其一马。

    谁知侥幸逃过一死的吕家不仅没有低调起来,反而一直在致力于如何讨好常青的路上,这才策划了这一出火蛟食龙异象,拿火蛟以喻常青,青龙以喻皇上,想要讨好常青,却不知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登基大典和祭天大典如此重要的事情,这吕家之人没有一点后盾做支撑居然敢这么去做,说是在讨好常青,哪怕常青真与屈兴国敌对,也不会喜欢这种擅作主张的示好吧。

    常青摇了摇头,要不说人与人是不同的,生来愚笨至此,恐怕后天没救了。

    “我没记错的话,太尉乃是掌管一国之军,这帝都城中的城卫、巡卫、还有各部兵马应该都归我管吧。”常青问道。

    “太尉大人所言极是。”

    其实太尉虽贵为兵部总长,但哪有一国的军力会交在皇室以外的人手中,一般的太尉不过是名义上的掌管国军队,实则调动一员一卒,都需要经由皇帝的点头,所以造成了历来太尉的地位不如丞相和御史大夫的现象。

    但常青不同,可以说他是不是太尉,军队都在他的手里,所以这番话倒也没错。

    “派人抓捕吕家上下老小,随便安个名头打入牢中听候发落。”常青霸道道。

    下属一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哪里有这么草率的抓人,“太尉大人,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抓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正好试试我这个头衔在帝都城中管不管用。”常青略微思索,似乎对自己的想法非常满意。

    那跟前的下属只好领命而去。

    是夜,帝都城中一片混乱,由帝都巡卫带领着城防军以及常青的亲卫包围了整个吕家,刀光剑影,打砸叫喊声从府中不断的向外传出。

    谁也不能想到,在帝都盘踞了数百年的吕家居然在一夜之间覆灭得干干净净,家老小部被抓入狱,甚至没有人知道原因是何,只是转天隐隐从街市上传出这吕家是得罪了太尉的缘故。

    第二天,朝堂上,丞相聂延指着常青的鼻子问道,“敢问太尉,吕氏一族何罪之有,被太尉连夜逮捕,家老小锒铛入狱,一个不留”

    这指名道姓的问话,顿时引起了百官不小的反应,两大派系眼见着就要吵嚷起来,只见常青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武将停下话来。

    “这吕氏一族犯了何罪,昨日前去抓捕的兵卫没有和丞相大人说清楚吗”

    “哼,若是说得清楚,还用老夫在这里向你询问”聂延丝毫不怕常青,一副风仙道骨的样子,白发冉冉,明明年纪还不如陆远大,却搞得跟个糟老头子似的。

    这边的剑拔弩张,陆远这位御史大夫睁眼瞧了瞧,索性闭上了眼来,充耳不闻。

    常青心里暗骂道,“小子不地道啊,明明吩咐了他们随便找个罪名安上去,这都过去了一夜了,居然还没有想好。”

    这一时被聂延问住了,张不开口,随意想了个便道,“那吕家原乃陈俊良的亲信,被我发现其有叛国之罪,所以先抓入牢中审上一审。”

    “笑话”聂延被常青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谁都知道吕家早在一个月前帝都沦陷之时就已经弃暗投明,还为着联军攻入帝都做出了不少贡献,倘若真与陈俊良有关,如今陈俊良也已身死,他如何能叛国,又靠着什么叛国凭那几个连巡逻的兵卫都不是敌手的家丁不成”

    常青知道他这罪名安大了,而且听起来太假,但刚刚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别的,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道,“不错,虽然听起来难以置信,但事实如此,而且我还查出陛下登基大典那一日,在祭天礼上出现的异象便出自他手,驱使火蛟欲要吞灭青龙,此等意图还不明显吗”

    常青这半真半假的一说,反而更令人无法信服了。

    聂延指着常青的手气得发抖,“那吕氏到底如何得罪你了,净找些子虚乌有之事栽赃在他的头上,你编,你继续编啊,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给他编出什么罪名来。”

    这一回常青理都不理了,侧过身子来,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任凭聂延如何去骂,眼不见心不烦。

    明明是聂延把常青说得哑口无言,但到了此时反而成了他落了下风。

    其实他就算真的告赢了常青又能怎样凭着常青滥用职权的罪名把他拉下马来

    开什么玩笑,纵使是保皇党的党首,聂延也知道常青此时的重要性。

    新皇与他之间的利用关系互惠互利,楚云还需要这个男人活着,而且说实在常青对屈兴国的意义远要比屈兴国对常青的意义大得多。

    毕竟傀儡可以再换,但常青只有一个,所以聂延空有脾气,却拿他毫无办法。

    常青也正是借着这一手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事,赢了一筹,气得那一派系的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

    反观龙椅上的屈兴国,从始至终乖巧的坐着一言不发,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殿下两人的较量,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回府的路上,陆军钊一路跟在常青的屁股后头,“城主大人,您今天是不是过分了些”

    陆军钊还是没有改口,习惯的管常青称呼为“城主大人”。

    这家伙如今也官拜前将军,戍守楚云西面边郡。若不是帝都诸事未平,兵权又都在常青手里,估计早就不在帝都待着了。

    常青回过头来看了看陆军钊疑惑的面庞,问道,“真的很过分吗”

    陆军钊赶紧用力的点头道,“城主大人是没看见,文武百官除了咱们的人外,其余的家伙脸都绿了,看您就跟看那豺狼虎豹似的。就是陆二爷也一言不发,兴国,哦不,是皇上也吓得不敢开口,就只剩下丞相还有胆子与大人辩驳一二。”

    常青听了陆军钊的分析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的点头便是赞同,又不忘了补充一句,“过分就好,过分就好,我就怕自己还不够过分,连军钊你都忍不住了,说明我做得还算到位。”

    “啊”陆军钊更不懂了,“城主大人您”

    “好了,我心里有分寸,也知道我在做什么,你这家伙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什么时候把小天他们接来,怕你们分居两地久了,回来感情淡了可就坏了。”

    陆军钊嫩脸一红,“不会的,我和小天才不会呢,更何况我本职便是戍守边郡,等帝都稳定下来了就回异人城去,哪里用小天他们过来。”再抬起头来,就看到常青不知何时乐呵的走远了,这才知道是城主大人在转移话题。

    与此同时的皇宫中,

    屈兴国一身明黄色的衣衫坐在桌前,闷闷不乐的一口一口抿着茶水。

    从外面回来的宋凌见了此幕,走上来在屈兴国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是宋哥哥啊”屈兴国蔫蔫的样子,没有平时一半有活力。

    宋凌忍不住心里一紧,这才一个多月啊,该不会就到了情感的懈怠期了吧。

    “宋哥哥,常叔叔好像开始为我造势了。”

    听屈兴国这么一说,宋凌才终于松了口气,“我当是什么呢,这不是很正常,你都已经坐上龙椅了,他当然要着手去准备了,不然一屁股黏在太尉的位置上不下来,别人会怎么说。”

    “唉,我就是为这个心里烦,没有常叔叔的话,我真怕后面的事情自己一个人不行。”

    “没关系,你还有我呢,常青走了,我一直都在。”宋凌突然温情道。

    “可是常叔叔也没必要这么急啊”

    “常青是不喜欢这些东西,能让他在其位谋其事,付出这么多已经够让我大跌眼镜的了,他和我一样喜欢自由。”

    “可是我听芸芸说,常叔叔在大周大陆的时候也是做官,而且还是从最小的镇官做起,一步步爬上来的,当了异人城的城主,也没见常叔叔有什么抵触心理啊”

    “这不一样,常青其实不是讨厌权势,他只是讨厌每天生活在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之中,若是能给他一个宁静安稳的世界让他管理,他不会拒绝的。只可惜了,像异人城那般的世外桃源,怎么可能重现在一个国家的身上,所以常青注定了不是一个好的掌权者,所以才需要你的出现。”

    宋凌努力在为屈兴国解释着,最后道,“别再为你常叔叔担心了,以后若是再有他为你造势的情况,你就顺着他的意思来即可,别看他平日里没脑子,关键时候想得还是很周到的。”

    屈兴国叹了口气,没办法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应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常青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公然谋害吕氏一族的传闻便在大街小巷以病毒传播的速度蔓延开来。

    街头巷尾,哪儿都能听到诸如此类的传闻。

    对于素来听不到朝堂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百姓,忽然得到了这么个新闻,就跟闻到肉香的野狗,不需要人驱使就一团团的围聚在了一起。

    “听到了没,咱们的太尉大人,一夜之间把吕家连根拔起,那个彻头彻尾,今天早晨我还路过了吕府,大门敞着,里面连个鬼影都没有,吓人的很呢。”

    “太尉大人,还真是他,这传闻我刚听人说了下,怎么回事,吕家是犯了什么大事让太尉抓到了”一个尚不知情的人问道。

    “要真是犯了什么事儿的话,估计就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了,偏偏那吕家什么都没做,只是得罪了太尉,便受此下场,你说恐不恐怖”

    听话的人眼睛瞪成鱼眼,“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大家伙儿都是这么说的。”

    “可太尉大人他他人不是挺好的吗独自撑起联军的大旗,在陈俊良的手底下救出公主,更是辅佐小公主治理朝政,如今楚云能有这样的局面,不都说有着他一半的功劳。”

    “切,人嘛,不都是如此,你离皇位远的时候也可以说些慷慨激昂、正义凛然的话来,但只要距离权势进了,谁会忍得住不去动这么诱人的蛋糕,我看这太尉未必就比陈俊良好到哪儿去。”

    “嘘,小声点儿,街上的巡卫来了,你要想听,咱们找个茶馆给你慢慢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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