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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皇家无小事

    富贵人家在早上要早起,因为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群人嗷嗷待哺。既要应付官府小吏的各种苛责,又要对自己背后的大佬曲意逢迎。其中的心酸也只有自己知道。

    穷苦人家在早上要早起,因为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屁股账要早还。既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着田,又要面对一大家子人的各种需求。其中的心酸也只有自己知道。

    而对于辛操,这个自认为身负大才,又不愿意做小生意的人来说,也只是在家里每天早上陪着远处万猪齐鸣的声音一起起早罢了。

    “兀那猪倌,真真可恨”恼怒的翻身从光板床上起来,辛操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屋子。

    男人对于打扫屋子向来都是粗粗了事,比起女人的精细要差很多档次。这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观感。男人觉得干净的地方女人会认为依然脏乱无比。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觉得很干净,而你老妈仍然天天打扫的原因。

    所以当辛操看到自己那垃圾堆一样的屋子被收拾得家徒四壁的时候一脸的蛋疼。

    出了屋门,在田间里面晃荡的那个屁股差点让辛操一脚踹上去!

    “你这婆娘,倒真得懂事。”辛操摇了摇头。

    “主家”李月娘看到辛操出来,赶紧出了菜田。菜叶子还挂在头发上,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所以气氛一时间僵硬无比。

    “罢了罢了”辛操摇了摇头。这就是他最反感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当一个人彻底的失去了自我,变成机器的时候,他就会变成这样。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没有了未来,她的寄托只剩下了她的小女儿虫儿。

    只是天下有多少李月娘?有多少虫儿?辛操怎么可能救得完呢?

    “大士。”连英回到了衍庆宫女道士观。

    此时的郭菓正在书房里不停的写着一句话。而且是不变的一句话。

    “怎么就是没有这种感觉呢?”郭菓气得把狼毫掷在了桌子上。翻滚的狼毫笔装翻了一堆瓶瓶罐罐,一大片的墨汁污染了整个桌子。

    这是一个古香古色、充满了道家气息和文人气息的房间。典雅的各式家具,卧榻和小几,还有玲珑的香笼无不制作的精细无比。但是此时这个房间却乱成了一锅粥。大片大片的宣纸被随意的抛弃在地上。显示出了它主人最近的心情变化。

    连英一身劲装走了进来,行走之间几乎就是个男人的样子。

    “不要烦我。”郭菓心烦意乱的看着面前的桌和墙壁。她怎么写,怎么画都没有那种感觉。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郭菓不断念叨着,着魔了似的探寻着。

    “是那个青是辛当世的事情。”连英别扭的说。那天晚上,她差点就准备和辛操全武行了,这男人,嘴皮子忒贱。

    “哦?怎么说。”郭菓的心马上勾了起来。

    连英小声的说:“这个辛操本名辛操、字当世,后入空门,法号休屠。辛操父曰辛汉,辛汉父曰曰辛追。事涉三十余年前天元之事。再往下,便不可查阅了。“

    郭菓失望又庆幸的说:“你们也就这个眼界了。三十多年了,大周已经不再是那个时候的大周了。不过好歹是知道了是书香门第出身,不然这等绝句我真得要追查到底,看他有多大胆子窃占了。”

    连英看郭菓很失望,干净的面庞马上变得焦急,她赶紧说:“在下又查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事涉二月的禁军征调和庆州兵败!”

    郭菓猛然惊醒!然后漂亮的双目回转,看的连英浑身发毛!

    “我是不懂这菜怎么精种,日后你来操持,还有卖菜,他奶奶的,那些泥腿子看到我就跑!我在街头的那个地摊,你帮我接了。”

    辛操坐在家里,大包大揽的把一堆事情交给了李月娘。然而李月娘却一副很受用的样子赶忙接受。

    “主家,要去过户吗?还是立白契。”李月娘低声的问。

    过户,即是过籍。李月娘和辛操都是民人,而李月娘想要投入辛家,那就需要从自由民变成奴仆。也就是在官府调换民籍。奴仆籍贯可以防止你家的奴仆在你家背后搞很多小动作。

    而这个东西在现在倒不是很时兴了,大户小户大都是私立白契,以雇佣算。

    “不用了。那群蚊子都刮出二寸肉的,我懒得见。”

    辛操对此表示十分拒绝。

    第一,辛操不认为李月娘现在有胆子搞事。第二,辛操觉得自己要是连个娘们都管不住,那还是吞枪自尽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给奴仆过户是非常花钱的。

    辛操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但是过一大一小两个奴仆就要花几百文。这其中包括过籍的大小人三百文,还有上下打点的人情来往。

    李月娘唯唯诺诺的退下了。

    虫儿很健康,一晚上的惊吓之后也很大心脏的没有进入自闭症的痛苦之中。不得不说,古代人就是能抗。

    现在李月娘带着虫儿每天侍弄辛操家的半亩菜田,日子反倒越过越好。

    至少有人给辛操洗衣服了。

    几天后。

    “辛操!辛操在吗?”门外,又来了几个穿着皂衣的公人。

    院子里的李月娘赶紧抱起虫儿逃到了屋里。

    辛操不耐烦的出来了。

    “兀那公人,日日聒噪,与寅时的那群猪倌有何差别?”辛操站在庭前很不客气的喊道。

    对面一听辛操又拿他们和猪相比,相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这家伙,已经多少次了。

    “辛操!不要胡言乱语!今日朝廷新令,令开封府内浪荡子、商人、赘婿等并为一军驻西京!查甜水巷辛某,曾任升龙军队头,命辛某再列军籍、入军效用!到三月二十日,尔若不筹齐兵甲,左右军巡司的枷锁可等着你呢!”风度翩翩的公人呵呵笑道,倒把旁边聒噪的公人给趁得低了几分。

    “没钱。不办。”辛操笑着说。

    “哦?”这个公人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你再说一遍!”胖公人喝道!

    “没钱,就是不办!”辛操继续说,仿佛公人的威胁如沐春风。

    “那你就等着左右军巡司的枷锁,刺配两千里吧!”公人狠狠地瞪了瞪辛操,甩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