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魔?”
蓝天清醒了一些,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梦魔是什么?能不能把窗子打开,我快喘不过气了!”
邓帆拿下按钮把窗子打开了,笑道:
“看来你的确是第一次做任务。我当初看见死人比你还慌,吐了一地。”
杜泽把司机的心脏捡到手里,给蓝天看,吓唬他,就像《猫和老鼠》里面的汤姆吓唬杰瑞。
“他们死了就只剩这么一颗心脏,恶心吧?”
“这是梦魔的心脏吗?”
蓝天看着那颗滴着血的粘稠心脏,它的主动脉、肺动脉、肺静脉、左心房、右心房等等生物名词所代表的部位——那些血肉淋漓的沟壑,冒着热气,还在轻微跳动——他看入迷了,从杜泽手里把它拿了过来。
杜泽被他反常的举动惊到了,进入了戒备状态。
“他怎么了,被梦魔控制了吗?”邓帆问道。
他怕蓝天的分体那一面忽然发作,毕竟魑魅衙这边除了知道分体是一个造梦者,没人见识过分体的真实面貌,又有着怎样的习性。
“你在干嘛?”杜泽也问道。
他在心里想好了一击致昏蓝天的攻击手段。
邓帆关注着车内后视镜,单手抓紧方向盘,握枪的手蓄势待发——如果蓝天是梦魔,他会立刻毙了他。
“你们不觉得它很迷人吗?”
蓝天好像被下了蛊,说话的语气如同一个异教徒见到某种诡异的邪景——他直接把那颗心脏吞了下去,它跟老白的糖一样入口即化,甚至不用咀嚼,顺着唾液流进体内。
“他是梦魔!”
邓帆朝蓝天开了一枪——
杜泽立刻抽出军刀挡住了那颗子弹,它受到冲击弹射出窗外,打破了一个小孩子的气球。
气球炸开的响声令小孩嚎啕大哭,正和熟人闲聊的妈妈便安慰孩子,说着“宝宝不哭,再买一个就好了”之类的话。
“你别急。”
杜泽瞥了邓帆一眼,不怒自威。
他挡子弹的速度令后者心有余悸,示弱地问:
“你们难道不是方董派来的吗?”
“嘘——”
杜泽做着噤声的手势,示意他看蓝天——
蓝天的皮肤像沸腾的开水一样一处接一处的鼓起,他的眼睛湿润着两潭浑浊的蓝色,身上的血管狰现而出——同样是浑浊的蓝色,胸前的海蓝色火焰纹身释放出梦魇环绕着他。
“太美妙了。这比高潮还爽!”
那个梦魔死后落到地上的那一滩黑水朝着蓝天涌去,顺着双脚往上汇入他心脏处的海蓝色火焰纹身。
“我想你该和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邓帆对杜泽说道。
“你只需要知道我们都是给上面打工的,此行的共同目的是杀了那个什么纳瑞,就够了。他是个好人,不会伤害我们。”
杜泽继续盯着蓝天,在意识里喊话老白:
“老白,我有些烦躁了,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样,蓝天被梦魔杀死了?”老白答道。
“没有。他看到了一个梦魔的心脏,把那颗心脏给吃掉了,现在的样子变得像电影里的恶鬼。”
“还有别的反应吗?”
“没有。”
“继续,直到他被梦魔杀死为止。”
“你们到底搞什么鬼?”
“方董要我激活蓝天的造梦潜能。他说飞蛾扑火将于灰烬中重生,大概的意思就是要蓝天死吧。蓝天现在吃了梦魔的心脏,只能证明一件事——他以前就有着这个习惯。”
“那他现在会攻击我们吗?”
“我不清楚。他要是攻击,你就用红电咯。”
“既然你要他死,为什么我不能直接杀了他?”
“第一,他必须被梦魔杀死;第二,我给他吃了颗糖,梦魔以外的人杀不死他。”
“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你给我找的麻烦还少了?滚去干活吧你。”
老白退出了意识对话空间。
此时,那些黑水全部流进蓝天的心脏里。
他的眼睛变得澄澈了,澄澈的海蓝色。
他的眼角和颧骨上血管凸出,多了几条海蓝色纹路,看上去就像某部超级英雄电影的男主角。
“哟,还挺帅的。”杜泽说。
“你们在干嘛?”
蓝天看着脸色肃穆的两人,感到茫然。
“我建议你去看看医生。”邓帆道。
“发生了什么?”
杜泽笑道:
“看来这人失忆是件很好的事,妈的。”
他好像一个盲人一样左右张望:
“老子也想搞出点动静后跟个二货一样问:‘啊?发生了什么,我在干嘛?’。”
“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邓帆也笑了:
“我差点把你一枪打死。”
“啊?”
“你照照镜子。”
蓝天便坐到中间一点,看着车内后视镜里的自己——
“哇!我的眼睛怎么了?我的脸又怎么了?”
他摸摸自己的脸上的蓝色血管,那些美丽的纹路。
“我是不是中毒了?欸——”
他颇有些跟胖魔方展示肌肉的意味说道:
“不过,有些外星球王子的那种......异域的帅气,你们觉得呢?”
“你确定他这样没事吗?”
邓帆问杜泽。
“大概率不会。如果他攻击你,你就给他一枪。这次我不拦着了。”
“喂,你们别开这种玩笑啊。”
杜泽问邓帆: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司机是梦魔的?难道说,你是一名隐斥候?”
“你们的领导什么都没跟你们说吗?”
“他们只说了你是个中国人,三十五岁。”
“我的确是一名隐斥候,同其余73名隐斥候一起猎杀瑞士可能存在的梦魔。梦魔在使用梦魔网络时心脏会发出信号,我的大脑可以检测到这种信号。”
“我今天第一次和隐斥候合作。”
杜泽很不爽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这次来到瑞士,连房哥都不肯多给一点信息。
本来这次任务只要他一人前来,恰好蓝天需要被梦魔杀死就把他带来了。
“我也是第一次收到指令和超能力者合作,而且目标还是日内瓦银行行长级别的人物。此前我只是配合其它隐斥候杀一些不起眼的人。”
“你平常的职业是什么?”
“管道工。”
“我小时候就想当一名管道工,结果——”
“结果长大后管道工没当成,成了清洁工对吧?”
杜泽被邓帆的双关语逗笑了:
“对啊,长大后成了清洁工。”
“那......那啥,帆哥。”
蓝天在后座捂着肚子,拍了拍邓帆的座椅,面容惨淡,道:
“还有多久到啊?”
“你怎么了?”
“我想拉粑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