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酒店大堂,好大的场面,几十张桌子,中间摆着t形台。
t形台周围的桌子旁坐满了人,婚礼刚刚开始。
“你在这里坐下,我等会过来。”张有路示意杨舒力找个座位坐下,杨舒力找了个离t形台稍远的桌子坐下,四周没有人。
张有路把他带来的帆布斜挎包放在杨舒力脚下,拍拍肩膀走了。
远处,婚礼进行曲响起,新郎新娘正在一男一女两个小童的牵引下缓缓走向t台。
杨舒力深吸一口气,淡淡地看着两位新人。
给人搬家,换来一次婚宴,也不是不行,这档次看着不错。
你就明说嘛,非要卖关子。
但是,明说的话,自己可能不会来了。
可见张有路心机还是深,像钓鱼一样,把杨舒力给钓来了。
来宾进场越来越多,杨舒力这桌也有人坐了,t台那边,主持人正在介绍两位新人的恋爱过程。
突然,杨舒力目光定住了。
新娘虽然浓妆艳抹,花枝招展,但好像见过呢。
杨舒力精神紧张起来,隔得太远,有点看不清楚,拿起地上的斜挎包,起身朝t台靠近。
主持人还在讲着,两位新人面对来宾,脸上带着微笑,杨舒力终于看清了,新娘正是那天在商业局老宿舍碰到的琴姐。
红色的高跟婚鞋,白色的拖尾婚纱,一件米黄色的披肩,显得很温婉。
新娘表情端庄,带着一丝微笑,在明亮灯光的映衬下,眼眸眺望前方,星光闪烁,如梦似幻。
耳畔出现她的声音:你能不能帮我把画取下来!
这么一个人,做梦也没想到,一周后就结婚了。
再看旁边的新郎,情绪一下低落了,这位新郎倌身高几乎和穿高跟鞋的新娘一样,皮肤有点黑,样子还有点拘谨,形象上倒不是粗蛮之人,但气质上和新娘有明显距离。
第一感是鲜花插在那啥上了,杨舒力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想起上周末见到琴姐的情形,她似乎一直皱着眉头,当时以为她对他俩收拾屋子不满,现在看来不好说。
多好的人儿,找这么个新郎,她能满意吗?
认清新娘是琴姐后,杨舒力想走开,但又想继续看下去,心里一直纠缠着。
新郎拿着话筒发言,说他会好好守护爱人,看样子倒是真诚,杨舒力心情稍有平衡,新郎虽然人材一般,但看着不像是坏男人,也许琴姐看中他品质吧。
鲁迅说悲剧是把美的东西撕给人看,如果美丽新娘配歪瓜裂枣,那就撕得厉害了。这可能是杨舒力不喜欢参加婚礼的原因之一。
看完两位新人交换戒指,又给双方父母行礼,这时,服务员已经开始给餐桌上菜,准备开席了。
杨舒力要回到原来的桌子,正走着,张有路出现了,表情有点着急,把斜挎包拿过去,“你到哪去了,我找你半天。”
原来的桌子已经坐了些人,但还未满,杨舒力正要过去,张有路拉住他手臂,小声说道:“等一下。”
宴席开始,有些餐桌已经开吃了,张有路却没有动静,两人站在一边,目睹来宾陆续入席就坐。
张有路脑袋不停转来转去,四处张望。
杨舒力很想问他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那天打扫的房间是新娘的吗?
但看到张有路专注的样子,只得作罢。
“你跟我来。”张有路说道,带着杨舒力朝边上走去。
和刚进入大堂时的轻松表情不同,此时张有路神情严峻,像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进入战场一样。
角上一张桌子,坐着四、五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还有一个50多岁的女人,带着一位四、五岁的孩子。
由于没有满座,也没有人过来招呼,他们都拿起筷子等着开工。
“你就坐这里。”张有路小声说道,还在背后推了一把。
杨舒力走上前坐下,跟这些小孩一起吃饭,比跟那些爷们娘们吃饭更好,只是觉得张有路的安排有点奇怪。
“你来招待一下,给他们把饮料打开。”张有路对杨舒力说道,又转向大家:“开始吃饭了,你们吃好喝好。”然后对杨舒力使了使眼色,转身走开了。
“我们这桌就不等人了,来,想喝饮料的就喝。”杨舒力说道。
几个小孩都面带欣喜地看着他,随后纷纷把筷子伸向菜品。
饮料和酒都放一堆,饮料有好几种,酒是一瓶红的一瓶白的,杨舒力瞄了一眼,白酒居然是剑南春,这婚宴档次不低啊。
先喝花生奶,所有的小孩都表示要喝,杨舒力给他们分别倒上,小孩们马上咕噜咕噜喝起来。
杨舒力又打开一瓶果粒橙,问谁要,结果小孩们都表示要喝,杨舒力殷勤服务,一个一个倒饮料,同时抬头寻找张有路的身影。
好不容易发现他在很远的一个桌子,也没有满座,而且以女的居多。
倒完饮料,杨舒力又招呼大家吃菜,看着那瓶剑南春,有点犹豫,想打开喝一点,又觉得不妥。
自己最多喝一、二两,这桌没别的人喝酒。
大家吃得不亦乐乎,杨舒力正在吃一个基围虾,张有路突然出现在身后。
“吃快点,准备走人。”张有路在杨舒力耳边说道,随后手伸向桌上的剑南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来放进斜挎包里,再把斜挎包放到杨舒力脚下。
杨舒力往下一瞧,好家伙,斜挎包里已经有一瓶剑南春。
加上这瓶,两瓶。
“我等会过来喊你走。”张有路又小声交代,匆匆走开,看他方向,貌似是去卫生间。
经过这一幕,杨舒力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即便是那几个半大小孩,也应该看出这两个小伙子醉翁之意不在山水,而在酒。
好在他们没工夫计较,继续大口大口吃着。
原来唱的是这一出。
杨舒力心跳加快,总感到脚下放的不是两瓶酒,而是两颗地雷。
新郎新娘一直在那边敬酒,由于桌数太多,一时半会过不来。
又吃了一会,张有路赶过来,“走。”
他俯身拿起斜挎包,挎在肩上,走在前面,杨舒力赶紧跟上。
两人贼一样溜出大堂,走过林荫道,来到大街上,张有路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追上来。
张有路握紧拳头,眼睛看着杨舒力,咬着牙,狠狠挥了挥拳头,意思是我们成功了。
杨舒力什么也没有说,脑子完全被这场婚宴给镇住了,新娘是那天见过的琴姐,那个西装胖子好像也见过,还有两瓶剑南春的“盗亦有道”,真让人脑子转不过弯来。
两人坐公交返回市区,在离百福广场还有两站的地方下车,下车后又往回走了一段路。
张有路停下来对杨舒力说道:“你在这里等我。”说完他走进一家小店。
杨舒力的目光随张有路身影看过去,看到四个大字:
烟酒回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