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山郡彩旗飘飘,锣鼓喧天,喜气洋洋。
裤子云与舟弃竖的大婚即将盛大举行,各种祝愿的横幅满天飞,其中有一巨型横幅,更是无限拔高,写着:八喜临门,睥睨天下;四海归我,偷窥春色。
这条横幅红底黄字,在彩霞山的鸡公岭上高高飘扬,冠绝古今,彩虹扛鼎,令天下江湖无不为这震动。
好个玄幻宗主舟弃横,所谓八喜,即他要跟抢来的七个女人完成婚配,此为七喜,外加一喜——其女舟弃竖要跟裤子云完婚,共计八喜。
有好事者颇有微词,说这大婚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甚至纯属张冠李戴,混乱不堪。
想想也是。
他们要在同一天结婚,八个洞房别有洞天,洞若观火。
老气横秋的舟弃横早已按捺不住猴急,春潮澎湃,心旌荡漾,他那强烈的占有欲近乎变态,将七个被抢来的女人按年龄大小依次排序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且衣着与称谓分别对应其颜色。
大夫人红衣红裤红鞋红头发,活脱脱红人一个。
二夫人全身橙色,亮闪而明丽,像粒粒橙果汁饮料。
三夫人太黄,四夫人真绿,五夫人忒青,六夫人好蓝。
唯最小七夫人名不副实,年龄十三,却要对应一身紫,碍眼的紫外线欺负阳光。这名小女子名叫贺勿缺,是贺离骚晚年跟九姨太的偶有佳作,献上此女纯属无奈,那可是他的心头肉。
贺勿缺的妈也在这波大婚排序的数字化之中,美其名曰阿蓝,即所为的六夫人。
舟弃横那把老掉牙的年纪居然求这对母女双凤戏龙,简直有令人发指。
良辰吉日。
八喜的日程表均设定在同一天。
按先父后子的天然排序,舟弃竖与裤子云的婚礼,是在舟弃横与七夫人成亲之后方可进行,关于这个收尾,不具批判性。
裤子云极力压制着愤怒,表现出顺从的样子,想忍辱负重,跟舟弃横学得一身修仙本事,同时也想借他的威名暂时稳住官府对花上霜一家人无休止的追杀,更重要的是他要学会提炼还魂丹,要把豆娘救活。
要想救活豆娘,就必须用舟弃横已提炼出的三千上等慧灵根,再次提炼出一颗还魂丹。
这三千慧灵根意味着已牺牲掉三千美人,想想都令人汗颜。裤子云当然不会用三千无辜的生命来救活豆娘一人的命,必须从已有的三千慧灵根下手。
舟弃竖明知裤子云不爱她,但也心甘情愿,为了能跟裤子云保持着亲密无间,她愿意在乎这空空的形式,图的是世俗的羡慕与认可。
这些天,她忙里忙外,亲手布置着自己的洞房,裤子云为了配合默契,忙得连闲都没得偷。
时间如白驹过隙。
十天后,八喜临近。
彩霞山已来了不少宾客,真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一时间,彩礼如山。
舟弃横带着排序好的七位准夫,顺手牵羊,遛弯一串“赤橙黄绿青蓝紫”,春风满面,令人羡慕嫉妒恨,甭提有多快意,多快活,多快感。
一日后。日上三竿。
八喜已正式拉序幕,占尽七喜的舟弃横已累得汗流浃背,大红袍加上大红花,却渐渐淡去了大步伐大手脚,继而被大趔趄大跟头取代。
“夫妻对拜!”
“引入洞房!”
当司仪的第七波声音过后,舟弃横已犯迷糊,拉着七夫人阿紫——贺勿缺的小手,跌跌撞撞误入茅厕,而非洞房。
引起一阵哄堂大笑,不少江湖侠客把脸笑成烂摊子。
半个时辰之后。
一袭洁白婚纱的舟弃竖在一众女弟子的簇拥下,隆重出场,向站在高台山肃穆成秋的裤子云潺潺而去。
上万的人群开始高呼,他们为这对有故事的新人狂欢不止。
主持婚礼的司仪很焦急,她还在苦等新人的父母官入场。暗骂舟弃横:你那洞房也太深了点吧,别图自个儿快活,别忘了,今天还有最后一喜还没交卷呢。
不一会儿,舟弃横换了衣白袍,牵着一绺“赤橙黄绿青蓝紫”,出现在台面上。
司仪正式向大家宣布:“婚礼开始,有请新郎裤子云与新娘舟弃竖牵手向前,正式拜见父母大人。”
“一拜天地。”
“二拜中堂。”
“夫妻对拜。”
“引入洞房。”
程序式地忙活完毕,整个彩霞山沸腾成欢乐的海洋。
舟弃横向大家挥了挥手,示意安静,现在他要展示各方贺礼与彩礼。
司仪对他耳语:“先等孩子洞房后才向大家展示礼物吧。”
舟弃横不屑:“繁文缛节应该抛弃,洞房说穿了就那么回事,先把今天最大贺礼箱打开,让大家开开眼界,惊叹老夫的为人吧。”
司仪只好照办,叫一伙男弟子把台面下那个巨大的楠木箱子抬了上去。
打开一看,只见箱子里装着一个直径一米的?......
——球。
此球用红绸包裹着,舟弃横以为是什么大宝贝,非要让司仪当场把绸布撕开,露出真面目。
“司仪,那是什么宝贝?”舟弃横在催。
“煤球。”司仪摸了又摸。
“啥?就那个烧火的玩意?”
“是的,里面还放有好几把刷子。”
舟弃横不明其意,但既然打开了箱子,那么就得给大家公布与展示。
司仪大声地对台下的人说:“这个彩礼是天底下最大的球。”
“什么球?”
人群有人在高喊。
“是,是,是个煤球,”司仪吞吞吐吐,“直径一米,黑不溜秋,又光又滑,还有几把刷子。”
“哈哈哈,好好好,好个球。”
“关你球事。”
台下的人边议论边大笑。
舟弃横有点懵逼,呵斥:“笑个球。”
“舟宗主,我们不是笑它是不是个球,而是笑它不好洗。”有胆大者高呼。
司仪接话:“配有几把刷子,肯定好洗呀。”
“无论舟仙人有几把刷子,洗是能洗,但想洗白却很困难。”台下又有人笑道。
舟弃横走到新女婿裤子云跟前,问道:“送这个煤球究竟是什么意思?女婿知道吗?知道就跟台下的乌合之众讲一讲。”
裤子云轻轻牵着新娘舟弃竖的手,走到台前,向台下的人鞠躬,然后直起身,向大家大声音解释道:“这真是个大煤球,这真是个大宝贝。”
新娘舟弃竖接过话:“此大宝贝想告诉我们吃瓜群众什么呢?”
想告诉什么?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
裤子云高声解释:
“无论你怎么洗呀那也是个脏东西!无论你有几把刷子,怎么洗呀它也是个脏东西!”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尔后,爆发出潮水般喝倒彩的声音。
当舟弃横明白其煤球含义后,恼羞成怒,顺势推倒一绺“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七个新婚夫人,双手向空中一阵乱抓。
霎时间,晴朗的天空顿时生起滚滚乌云,一些闪电胡乱地抽打着天地。
舟弃横扯下一把闪电,脸上青筋直蹦:
“老夫一定要将那送煤球的家伙查个水落石出,老夫要割下他全家的人头。散会。”
没想到,好端端的一场世纪“八喜”,竟然被一个煤球给毁于一旦,看来真是个混球。
...
这煤球是谁送的呢?
竟敢针对新婚燕尔。
当夜,舟弃横气得七窍生烟,下定决心要查出这个跟他有血海深仇的人。他来到裤子云的洞房,想找他一起分析、一起揣摩。
“爱婿呀,老夫睡不着,没想到你也没睡,怎么不见你的新娘?”爱站着说话的舟弃横明显不嫌腰疼。
“大仙,不不不,爹,弃竖有事出去了,爹有何事要找我呢?”裤子云感觉那称呼好拗口。
“唉,煤球的事令老夫颜面扫尽,今天真是把人丢到家了,这口恶气老夫和你一起必须得出。”
“是的,但这得先摸清楚是谁送来的那大彩蛋。”
“爱婿,你帮老夫分析一下,敢送煤球的人极有可能不会来现场,我怀疑的最大目标是来俊臣,因为他这次居然没来参加婚礼,说什么朝廷有事在身,脱不了身。你看那秋千索、东方也败、紫衣赵走叉都来了呢。”
“有道理,极有可能是贺离骚和方亦曲。”裤子云想把火先烧到贺府,以便进一步为花上霜等人解困,添油加醋地接着说,“大仙,不不不,爹,你想,你抢了他的六个夫人不说,还抢了他的爱女贺勿缺,这是夺妻之恨,外加抢女之仇,试问天下还有比这更大的仇恨吗?贺府有那么貌美的女子不抢,而非要直接抢他的夫人不可,这岂不跟他对着干吗?”
舟弃横微笑道:“爱婿分析得相当有道理,对贺离骚来说,的确是极大的羞辱,要是换着老夫,早就撒泡尿把自己浸死,呵呵,不过老夫喜欢这种被征服的感觉,简直太爽。”
裤子云暗这骂一丘之貉。
现在他要抓紧利用此次矛盾,借舟弃横之手,杀掉贺离骚,甚至方亦曲,如此,花夕等其余姑娘就再也不用过上提心吊胆的日子。
然而,舟弃横的怒火在渐渐熄灭,他觉得贺离骚出口恶气是人之常情。
为了强化矛盾,裤子云接着说:“爹,我觉得你也引起高度警觉,贺离骚就曾扬言,说什么舟弃横应该成为贺府会说话的工具。”
“啥?他真会这么说老夫?爱婿不会是乱说的吧?”
“爹,你是不知道,贺离骚一直怂恿外甥方亦曲利用官场通道,检举揭发你草菅人命、暴殄天物,用牺牲女弟子的方式来提炼慧灵根,然后他们再通过官场渠道为你解围,从而让你欠他们生死情,而甘愿为其效犬马之劳。”
“他为何想要如此做?”
“爹,只怪你名气大太,树大招风吧,贺府和方家一直想网络天下真正英雄为他们所用,说白了,他们想造反呢,以实现更大的政治野心。”
舟弃横经裤子云一吹嘘,感觉有道理。于是问道:“接下来,老夫该怎么做?不,我们父子俩。”
裤子云思索:“踏平贺府,杀掉方亦曲。”
“爱婿,那万一真不是他们呢?”
“不是也该杀,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漏掉一人,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想要干大事,就是排除异己与隐患。”
“哈哈哈,老夫真算没看走眼,你不愧是我的女婿,老夫还以为你坏不来呢,没料到你比老夫更坏,哈哈哈,有饲养前途。”说罢,舟弃横用松树般的枯手臂揽住裤子云的腰,在洞房转了一圈。
裤子云假装受宠若惊:“爹,你是整个江湖首屈一指的重量级大仙人物,我愚蠢,真想爹教我真本事,能达到修仙的中四境,并且用慧灵根提炼出上乘丹药。”
舟弃横端祥着他的脸,略思片刻:“好,我见你天赋异禀,是练武奇材,也是修仙难得万年难遇的苗子,你体内蕴藏的灵力是老夫目前所见之中最难得的,老夫就一个独女儿舟弃竖,只要你好好爱她,老夫愿意把毕生修为全部无偿地传授给你,只一个条件,你得先满足。”
“爹,什么条件?”
“明年,明年给老夫添个胖娃娃,不管是男是女老夫都喜欢。”
裤子云有点为难,暗想,自己跟舟弃竖已有约定,只寻夫妻之名,不求夫妻之实,唉,如何能添孩子呢,再说,要等到明年娃娃落地后,才会传授修为,这也太晚了吧,时间拖到那个时候,豆娘还会复活吗?
如今,另一个妻子——水世界中的美人鱼,也坐了水牢,真不知道她能否利用超渡,保持住豆娘的尸体不被变质腐朽呢?鱼夫人说过,只要等到慧灵根丹药,她就能救活豆娘。
裤子云还在沉思,舟弃横问道:“爱婿,老夫见你眉头紧锁,想必遇到不开心的事,是不是跟我那女儿拌嘴了?唉,她那坏脾气是爹一手给惯出来的。”
裤子云回过神来,微笑:“爹,我开心着呢,她跟我好着呢,可能也只是为煤球的事而影响了心情吧。”
“哦,她今晚回来吗?若不回来,老夫带你去一个地方,散散心。”
“可能不回来,什么地方?”
舟弃横捋了捋长长的银白胡须,耳语:“一个见不得人的地方。”
裤子云想,那会是个什么地方呢?好吧,去就去,一控究竟也不是坏事。
...
那个地方,堆满美人洁白如玉的尸体。
裤子云被吓呆了。
那些不同的尸体发出强弱不一的绿光,有些尸体很亮,有些较为暗淡。
“爱婿,不要怕,爹一生无儿,已把你当亲生的一样,不瞒你说,这些不同的尸体都有故事,她们是我这些年来所收的爱徒,为老夫献出纯阴之体后,暂时封存在这里的。”
裤子云试着镇定:“爹,如何奉献纯阴之体呀?”
“呵呵,大部分都是因为老夫的意阴功实验而死去的,另外一部分是因为老夫奉献慧灵根素材而甘愿献身的。”
“意阴功?”裤子云假装不知道。
“呵呵,隔空受孕。唉,只怪老夫修为不够,害了她们,不过老夫也给了她们好去处,那就是保证尸体万年不腐,像睡觉一样,这种永恒也是很多修仙之人一辈子所追求的。”
“爹,难道就这样一直将这些尸体堆积着?”
“呵呵,大有用处的呢,一是老夫可以继续修炼意阴功,二是可以提炼上乘还魂丹呢。孩子,你是不知道,这些还魂丹能将死去人复活,前提是死者的尸体必须无腐。”
裤子云沉思着,要是能提早得到还魂丹,何愁豆娘不活?活愁这些死去的女子不醒?
时间不早了。
“爱婿,你也快去洗洗睡吧,说不定女儿回来了。老夫今天的阳气几乎被几位娘子吸尽了,但我还得去跟阿蓝和阿紫一起,同时交作业。”
阿蓝和阿紫,这不就是贺离骚的九姨太和女儿贺勿缺这对母女俩?
天啦。
世间真不缺少煤球,无论你怎么洗呀那也是个脏东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