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下午。黑峡谷。
裤子云好不容易才安顿好疲惫不堪的一行人。
“嘿嘿,一点也不黑,人间名不副实的地方还真多。”花阳噘着小嘴。
“这里除了四面高山环绕,还真是个修身养性的隐秘之所,我们来对了。”花上霜一边说,一边双手玩转着胸前的气团。
裤子云解释:“以前这里是真的黑,白天伸手不见五指,后来,因一块从水世界带上来的变脸石破碎之后,这里的白天才没变成黑夜。”
大家都觉得很神奇。
紫衣大侠发现大量发光的灵石,双眼放出光芒,欣喜若狂:“我们再也不会穷了,仅这些灵石,就可以卖出个好价钱。”
花夕很反感:“你一介武侠,怎么口里也充满铜臭。”
说罢挣脱掉紫衣大侠有意无意牵着她的大手,瞄了瞄裤子云。
裤子云笑道:“钱不是问题,无可厚非。”
花夕问:“那问题什么?”
裤子云回答:“问题是没钱。”
钱无用接话:“卖掉灵石不就有钱了吗?你们将比我富有呢。”
裤子云解释道:“这些灵石是上天赐予武林的礼物,为了不引起因钱而起的杀戮与纷争,半边脸师父是不允许盗采盗卖的,以前他经常在这里看守。”
肥肥姑娘插话:“你的师父都失去真身,化作雾人了,听说还在绝情谷镇守鬼人转世,难道云哥哥还怕他不成,我们正愁没钱花呢,难道要留着这些石头下蛋?”
大家议论起来。
裤子云严肃地说:“除了灵石,这边还有灵虫牛角独蝎和巨型蜘蛛呢,但都不许卖,我们要用这些灵石为真正习武和修仙的人打造上等兵器,为真正有血性有正义有灵魂有爱心能行侠仗义的人免费服务,而不让资本参与进来。”
话毕,花夕弱弱地对身旁的紫衣大侠说:“你看,云哥哥就比你有境界多了。”
这话令紫衣大侠不快,悻悻地回敬:“你一口一个云哥哥,动辄来他来比较,那找你的云哥哥去吧,我走了。”
大家以为他在开玩笑,或者说气话,不料,紫衣大侠还真的一趟子跑了。
裤子云着急地说:“花夕妹妹,你快点去追他。”
花夕淡淡一笑:“我干吗要去追,你爱建议就得给我个理由。”
裤子云:“他爱你呀。”
花夕:“但我不爱他。”
其余四位仙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敢吱声。
沉默寡言的李舞黛说:“花夕姑娘不用担心,如果他真的爱你,会回来的。”
花夕低着头:“他回来与否,跟我有关系吗?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裤子云不再多说话,着手跟大家一起整理树屋,趁天黑之前,能搭建起简易的房间。
晚上,弯月高挂西山山峰。
紫衣大侠却仍未回来,这令裤子云担心加剧,明天自己就要实现诺言去梨山郡彩霞山了,真担心这里会发生大的变故。
好久未得到真正的自由,大家在黑峡谷转悠起来。
灵石发出的幽幽绿光,以及牛角毒蝎发出的黄光,加上大量能夺眶而出的蝙蝠眼睛所发出的红光,着实令这个四面环山的峡谷神秘感十足。
裤子云趁大家转悠之际,来到峡谷边的小溪,口念避水诀,游入水世界。
他想跟美人鱼见上一面,同时也想和豆娘的尸首道别。
然而,水世界清冷异常,豆豆鱼的光点微弱,水母灯泯泯灭灭。
很少见到其它鱼类,其它美人鱼见他就躲。
裤子云来到洞房,只见里边空无一人,唯床上铺满的贝壳发着淡蓝色的光。
他未能找到美人鱼,焦急万分时,藏匿在珊瑚后边的蟹将军忍不住出来了。
“少云主,您是在找少夫人吧?我劝您马上离开,不然会大祸临头。”
“啥?难道我没资格来世界吗?我都和夫人生活在一起了。”
“少云主,大家都知道你与美人鱼离婚了,要与舟弃竖结婚,这里也许真的不会欢迎你。再说,少夫人被执法部门带走,去问罪。”
“难道就因失败了?”
“是也不是,水世界崇尚胜利与名誉,但失败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因为少夫人一直反对火枪的使用,坚持要把火药用在庆典的烟花上,如此,才会导致这次惨败。”
裤子云焦急地问:“麻烦蟹将军,能给我带路去找夫人吗?豆娘的尸首还需要她照料。”
蟹将军摇了摇巨大的双钳,叹息道:“我也被双规,再无带兵打仗的权力,我是不能带你去见夫人了,不过请放心,上面已特批夫人可以与豆娘尸首住在水牢里。你快走吧,大家都很反感对婚姻不忠诚的人,我劝你也别来找她,弄不好,会加重少夫人的处罚,甚至会延长刑期。”
裤子云担心扩大事态,于是用剑割下一缕长发,并摸出胸前玉笛,一起交给蟹将军,希望它一定要转交给夫人。
蟹将军表示同意并请他放心后,裤子云这才离开水世界。
...
回到黑山谷,已是三更。
大家已在临时搭建的木屋里,安然入睡。
裤子云好想为这群逃难的人长期警卫夜色,好想跟大家一起分享苦乐年华,但已不能够,天一亮,他就要跟大家道别,而赶回彩霞山。
几位姑娘,真不知道花上霜和师傅李舞黛能不能保护她们,要是紫衣大侠能回来,该多好,至少可以在危急时分,增添一份胜算。
“那就让我好好为大家守夜一晚。”爬上木屋外的一棵大树上的裤子云自言自语。
突然,他发现木屋发出一丝昏暗的光线。不久,一个人左手挂着竹篮,右手提着烛灯出来了,在四处找什么东西。
警觉的裤子云定睛一看,原来是花夕姑娘。
胆子也忒大了点吧,莫非紫衣大侠回来了?裤子云暗想。
微弱的烛光忸怩着,像抽搐的爱情诺言。
提着烛灯向溪边走去,着了魔似的。这让树上的裤子云担心起来,真不知道花夕想干什么,于是只好跳下树,悄悄地跟了上去。
黑峡谷异常安静,灵石与毒蝎所发出的冷光与蝙蝠眼睛的暖光形成鲜明的对比,倒影反射在平静的溪面上,倍显诡秘。
更诡秘的是,花夕姑娘居然站在溪边,一边轻撒竹篮中的花瓣,一边喃喃自语:
“云哥哥,我偷看到你下水去找鱼姐姐了,当时我好想追上你,也把我带上,但那会拖累你,毕竟我不懂水性。
今晚,我以花的名义来祭奠这条河,同时也是祭奠我爱你。
紫衣大侠虽然爱我,但我真的对他没任何感觉,心里始终放不下你,云哥哥,我有错吗?我无耻吗?
云哥哥,妹妹只有远远地祝福,到了彩霞山,希望你好好珍惜舟弃竖。
你不在的日子里,这条小溪将陪伴我月升月落,直至老去。妹妹我会爱上这条小溪,因为它曾铭刻着你非凡的身影,正如某些爱情,说不清、道不明,只为心灵某个瞬间的美丽入侵。”
夜风已吹灭了烛灯。
裤子云泪流满面,没有打扰一直未发现他的花夕。
暗想:既然不能爱她,那又何必给她爱情的幻想,就让一切看上去淡淡的,不是更好吗?
落泪之前,转身离去......
裤子云悄悄离开,
转身离去,不料,黑灯瞎火中的他被石头绊倒。
“谁?”
没有回答。
“我还真想撞到鬼,在没有云哥哥的日子里。”
仍然没有回答。
“是紫衣大侠吗?你走吧,你爱我没错,我不爱你也没错。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只爱云哥哥,愿意为他远远地祝福。”
裤子云心如刀割,实在瞒不下去,只得回话:“我,裤子云,花夕妹妹不必害怕。”
“你,你,你一直在尾随和偷听?”花夕惊慌失措。
“是的,妹妹,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听到了?是不是感觉到妹妹我很龌龊?世上哪有这么不知害臊的爱情?”
“花夕妹妹,哪里话,爱是权力,也是自由。龌龊和害臊的应该是我裤子云,是我无意中把爱情的花瓶打翻在地,落得个一败涂地,混得个一地鸡毛。”
“云哥哥,明天你就要去彩霞山成为别人的新郎,我知道你是被逼的,这也许就叫造化弄人吧,唉,正如你常举例的肥皂泡,很多心只可祝愿而不可靠。事到如今,妹妹也只有祝愿你的份,希望你快乐。”
裤子云喉咙像塞了铁珠子,想起豆娘和美人鱼因他存在而带来的不幸,恨自己不能自行了断,来它个永无消息。
他紧紧抱着花夕,一夜无语。
晨曦入微。
他们正打算得一前一后地回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人双腿叉开成“人”字,正横刀立马,怒气干云。
“好哇,破裤子,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你却背地里干出德不配位的破事。”
声音极大,很刺耳,那不是别人发出的,正是昨天赌气而跑的紫衣大侠赵走叉。
裤子云先是一惊,等迅速平静之后,微笑道:“兄弟别误会,我与花夕,朋友一场,有点难分难舍罢了。”
“鬼话,我都看在眼里了,她都坐在你的怀里好久,如何解释?难道也是坐而论道,在鸿蒙混沌的世界大谈天地初开?”
“兄弟,真别误会,我裤子云是她的哥哥,请别乱说。”
“破裤子,我知道你是她的哥哥长、哥哥短,照此依葫芦画瓢,那你也得依次以哥哥的身份去跟花阳、花落、花下、花枝这四个妹妹坐而论道,今天这若不去深情拥抱那几个妹妹的话,我就跟你从此割袍。”
紫衣大侠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这时,气得花夕不再低头,走到他的跟前,怒斥:“赵马叉,别让我瞧不起你,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啥?我脑子进水了?我看是裤子云脑子进水了吧,他那破烂不堪称的情史都烂到水世界,祸害到美人鱼了呢,你是不是也跟着一起进水了?你这水货。”
“啪——”
这沉闷而拖沓的打脸声,由花夕阳愤然地制造,烙铁般将手掌焊接在紫衣大侠的脸上,久久不能扯开。
这一巴掌像打在辽阔的高原,煽瘪了所有轻浮的云朵,令紫衣大侠无地自容,被彻底激怒的他差点抽出长剑,但还是尽最大的努力没让剑冒尖,收入剑鞘。
然而,失去理智的他突然发疯般不断地大吼:“有人偷人了,偷人了......”
这吼声大如洪钟,惊飞晨鸟,惊呆溪水,惊破天空。
接下来的众目睽睽,把尴尬写得离离在目。
赶过来的花上霜脸面荡然无存。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花阳、花落、花下、花枝四位仙子,这次的声不再异口同声,而是彼此穿插与混乱起伏。
肥肥的气喘吁吁秒变哮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蹿到裤子云跟前,用滑溜溜的目光洗刷着裤子云一番后,却微笑加剧:“我还可以荡气回肠,云哥哥只是在用纯阴之体提前修仙,赵马叉,你又何想不通的。”
钱无用为了打破尴尬,故意把肚脐再三露出,然后微笑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今日是眼见,我们都没看到不该看到的事件,大家看到的是一对年轻人以兄妹定义,相拥告别而已。”
李舞黛接话:“本来就没别的事情嘛,紫衣大侠别再乱吼乱叫了。”
话落,一句:“苍天啊,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爱情兮归故乡,罢罢罢,都是一家人,谁偷谁嘛,偷也不为偷。”
司北往这话直接遭到朱泰山的怒批:“北往老弟,朋友之妻不可‘妻’。”
肥肥却不帮腔老爹朱泰山,而直接帮腔李舞黛,故意拖长又尖又细的声音:“肥水不流外人田,见者都可以竞争,我肥肥已准备迎接受伤了。”
花夕脸色羞红,低着头,用眼中的余光死盯着溪边那几株长相理直气壮的狗尾巴草。
裤子云也不想解释,叹息道:“要是军师(刘苦影)在罴峡谷该多好。”
气氛极不和谐,山形极不友好。
花上霜也在啪啪地打自己的脸,那句“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点燃窃窃私语。
花枝扭着腰肢,摇到紫衣大侠跟前,并拢住他的腿,娇嗔地说:“自家人嘛,我这么美,你又不来追,若我也要去爱裤子云时,你才来追的话,可是晚了哟。在此我友情提示:有色心,就得配色胆。”
她本想把僵局打破,不料,紫衣大侠更加火冒三丈,大叫:
“破裤子,别忘了,上次还是我把你从地牢里救出来,你们花家也很对不起人,为了花家,我都愿意把命搭上,然而,你们却是在这样对待我,今天,花家的几个女儿,都非得在我眼前,去搂抱裤子云不可,否则,后果自负。”
裤子云强忍怒气,问:“紫衣大侠,请问我们要负的后果是什么?难道你也学马户或又鸟,想把大家杀了不成?”
紫衣大侠没再开腔,面露诡异之色。
裤子云担心他会干出荒唐的事情,只好不得不当着他的面,与花阳花落花下花枝拥抱起来。
“紫衣兄弟,这下可以解恨了吧?”裤子云问。
“不行,昨晚你与花夕,可是搂了一夜,真可谓愿意把牢底坐穿。”紫衣大侠双手叉腰。
裤子云又只得再逐个搂了个遍。
然而,紫衣仍旧不依不饶。
这可再次惹怒花夕,呵斥:“赵马叉,你滚!”
“滚就滚,不过你别后悔。”说罢,紫衣大侠一阵风似地跑得无影无踪。
现在,被打破难得平静的人居然是肥肥,她大哭大闹:“我都张开双臂了,为何不来拥抱我,难道我真的是外人?爹,我们走,反正他们全把你我当外人。”
哭罢,她去拉朱泰山的手。
“女儿,再等等,有转机的。”
“有个屁转机,爹不走的话,我走,我也不是说说而已。”
肥肥还当真要跑,这下怎么办呢。
花阳示意裤子云,当着大家的面,抱她亲她甚至啃她。
裤子云只得照做。
...
一场闹剧终归平静。
钱无用来到裤子云身边,替他理了理衣裳,略带沮丧:“云,我也要回云台县了,再好的宴席也有散去的时候,真不知道我们大家何时再重逢。”
“钱姐姐,感谢红尘有你,这次事件把你给卷了进来,真是过意不去,没有你无私的帮助,后果真不敢想象,我替豆娘一家人谢谢你。”
“云,不必客气,是大家都在努力的结果,我虽是一个制毒师,但我的心依旧向善,我钱无用何尝不知,你这次去彩霞山不是去享清福,而是有更大的事要做,我真羡慕你,红尘中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子爱着你,其中也包括我爱慕着你,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作为女人,都追求正直、血性、有责任心、有大爱情怀的男人,绝不仅仅是皮囊长得帅,毕竟再好看的皮相也经不起岁月的推敲与现实的抽打。”
“钱姐姐言重了,我还想求你一件事,想请你将军师刘苦影带到黑峡谷,你也看到了,这边差个主心骨,如今花上霜大伯已老,我的师傅李舞黛和朱泰山,也上了年纪,以前有紫衣大侠的时候,我还比较放心,可是他已走了,这令我放心不下他们,尤其是那几个姑娘,担心有事的时候,谁来出主意,谁又来保护她们。”
钱无用点头:“我回去后定将刘苦影请来,只是你说过一旦走出黑峡谷,就再也很难找到这个地方。”
裤子云压低嗓门:“钱姐姐,我有再进黑峡谷的法诀,你一旦掌握此法诀后,除了军师外,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会引起江湖争夺灵石和灵虫的备用厮杀。”
“云,明白了,难怪你不担心紫衣大侠赵马叉的出走,可令我纳闷的是他昨晚不是回到这里了吗?”
“姐姐不用担心,只能证明他昨天根本没有离开黑峡谷。考虑到夜长梦多,我会时常来这里的,我还想跟舟弃横学点武艺,力争把修仙的中四境修成,姐姐也要注意安全,人心叵测,我担心东方大侠、紫衣大侠、母夜叉、宫商角等会不会把你出卖了。”
“云,你在成熟了,好,姐姐记下了。”
送走钱无用,花夕悄悄将一方手绢塞给裤子云,羞羞答答:“云哥哥,你要保重身体,我会按你的吩咐,督促几位妹妹一起跟爹爹、李舞黛大伯、和朱泰山大伯一起练功,学点必要的防身术。”
“是的,花夕妹妹,你要放心我,我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倒是我无时无刻都在担心你们,必要时,我会请回的师父雾人来教你们一套逃身术,打不赢你跑,是永远的上策。”
“云哥哥,雾人不是已失去真身了吗?另外他在绝情谷镇守鬼人呀。”
“是的,我会考虑的,不过因为你们长得太美而会成为社会的牺牲品,所以我会请求师父雾人先教会你们逃身术。”
“嗯,什么逃身术?”
“遇到危机时,可将身体顿时化作叶雨。此法术要纯阴之体方可学会,不然我早就掌握了。”
临近中午,花阳花落花下花枝在溪边找来许多贝壳,要送给裤子云作为新婚礼物,肥肥颇有微词,仅仅挑选了光滑的鹅卵石赠给裤子云。
裤子云不得不告别了,落泪以前转身离去。
“我裤子云不久便会回来的,待我把彩霞山的事办完后,就一定来看望大家。”
五位仙子执手相看泪眼。
“回来时把小裤子云带上吧。”肥肥送来吼声,把裤子云凌乱的步伐碾得草书。
花夕又杵在溪边,反复地默读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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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无论你怎么洗呀那也是个脏东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