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首相呼来不入门
兰心大戏院。</br> 舞台上的表演正接近第一幕尾声。</br> 剧院的一层传来阵阵狂笑:</br> “哈哈哈哈哈!”</br> 它们传入塞西尔的耳中,如同无尽的嘲讽。</br> 沃德豪斯笑着说道:“首相阁下,原来唐宁街10号是这样的吗?事务官可以把首相……呵呵呵,抱歉,是我问得多余。”</br> 塞西尔拳头都握紧了,</br> 他百分之一万地确定,陆时绝对是受了自由党的指点才能知道那么多“政治秘密”。</br> 而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一点:</br> 在《是!首相》中,吉姆偶尔能迫使汉弗莱让步,</br> 现实里,塞西尔却要为了一点点的改革想破脑袋,弄得身心俱疲。</br>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非常荒诞的错觉:</br> 自己或许……可能……大概……说不定……不如吉姆?</br> 刚产生这种想法,塞西尔就赶紧喝了一口红酒,把其压了下去,随后问身边的埃尔文:“埃尔文爵士,这部戏剧的作家是不是在隔壁一号包……埃尔文爵士?”</br> 埃尔文正盯着舞台发呆,</br> 猛地,他打个激灵,</br> “首相阁下?”</br> 塞西尔眉头皱起,</br> “爵士,你在想什么?”</br> “咕……”</br> 埃尔文咽了口唾沫。</br> 在这部《是!首相》中,首相吉姆·哈克无疑是一个被事务官们耍得团团转的存在,</br> 如果编剧讽刺的是现实内阁,那矛头无疑直指塞西尔,若是利用得当,皇家海军的军费开支过高这件事,或许可以通过这部《是!首相》推给无能首相,</br> 当然,并不是真的推给塞西尔,毕竟内阁不至于那么蠢,但舆论上可以造势,</br> 说不定,《是!首相》可以成为皇家海军用来平账的好机会,</br>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br> 埃尔文心中打起了小算盘。</br> 塞西尔不知他的想法,继续刚才的问题:“刚才沃德豪斯爵士说,两位剧作家在一号包厢?”</br> 埃尔文露出一丝防卫的态度,</br> 他向后靠了靠,让身体陷入椅背,</br> “首相阁下,您是想?”</br> ……</br> 一号包厢。</br> “精彩!太精彩了!”</br> 自从表演开始,女王的嘴就没合上过,不是在笑,就是在称赞剧本。</br> 陆时和萧伯纳在旁边心惊肉跳,</br> 他们就担心女王情绪太激动,一不小心爆血管。</br> 幸好,幕间到了,</br> 幕布缓缓拉了上去,让舞台归于黑暗。</br> 但剧院内比刚才热闹得多,</br> 在演员们表演的时候,观众们会尽量控制笑声的音量,除非实在忍不住,</br> 在幕间,他们却可以畅所欲言,讨论剧情。</br> 空气中一片嘈杂。</br> 女王将看舞台用的小型黄铜望远镜放到一边,随后满意地伸个懒腰,</br> 老迈的腰肢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br> 陆时和萧伯纳赶紧错开视线。</br> 非礼勿视,</br> 女王的行为显然不符合王室礼仪。</br> 玛格丽塔笑,</br> “陛下,早就跟您说过了,《是!首相》非常有趣。”</br> 有外人在,她不会称呼女王为“外祖母”。</br> 女王不由得点头,</br> “嗯。只可惜兰心大戏院的设施一般,这椅子做得我腰肋都有些疼。”</br> 斯蒂芬森问道:“我扶您活动一下?”</br> 女王摇头,</br> “不了不了,一会儿要是开演,我不在座位上,那可就亏大了。这部戏剧,我是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br> 说着,女王转向陆时,</br> 没想到,她正准备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br> 斯蒂芬森皱眉,</br> “这帮剧院的人是怎么办事的!?不是刚才就说过让他们不要叨扰的吗!?”</br> 女王摆摆手,宽宏地说道:“弗雷克,这次出来我们是低调行事,剧院的工作人员又不清楚我们的真实身份,你没有必要为难人家。”</br> 斯蒂芬森有些郁闷。</br> 女王的雕像和巨幅画作几乎遍布伦敦的各种重要地标,</br> 这次出行,女王虽然刻意用帽子和衣领遮挡了容貌,但只要是注意观察的人,肯定还是能隐约看出端倪的,</br> 奇怪的是,一路上,愣是没人认出来,</br> 可能这就是灯下黑吧。</br> 这时,外面的敲门声越发响亮了,</br> 咚咚咚——</br> 斯蒂芬森咋舌:“啧……”</br> 他小声问:“陛下,我去开门?”</br> 女王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坐姿,将自己尽量引入黑暗中,随后说:“去吧。”</br> 斯蒂芬森走过去开门。</br> 只见门口站着的是剧院的服务人员,</br> 他下意识地向一号包厢内张望,结果被斯蒂芬森直接挡住了视线,</br> “别乱看!”</br> 服务员赶紧低头,</br> “不知萧先生和陆先生现在有没有时间……”</br> 斯蒂芬森皱眉,</br> “没有!”</br> 说着,他就要关上大门。</br> 没想到,女王发话了:“弗雷克,两位正主就在这儿,轮不到你替他们拒绝。”</br> 斯蒂芬森没办法,只好让出一条路来,</br> 他担心服务员冲撞了女王,所以目光紧紧跟随着对方。</br> 幸好,服务员直奔陆时,一阵耳语。</br> 陆时惊讶,</br> “隔壁包间?隔壁不是丘吉……唔……你说谁要请我喝酒?”</br> 服务员也是一脸无奈,</br> “是一位自称‘索尔兹伯里’的先生。”</br> 索尔兹伯里,英格兰南部威尔特郡的小城,城内有全英国最高的天主教堂,城外不远的原野上耸立着著名的史前巨石阵。</br> 陆时诧异,</br> “谁?”</br>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女王苍老的笑声,</br> “陆教授能写出如此优秀的政治讽刺剧,怎么连这点儿政治常识都没有?索尔兹伯里侯爵就是当今首相。”</br> 陆时虽然早考虑过首相莅临的可能,但没想到这么快。</br> 他沉吟片刻,</br> “首相请我喝酒?”</br> 结果,服务员愣在原地,没回答。</br> 一旁的女王说:“这小伙子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刚才近距离接触过首相,所以有些反应不过来。”</br> 她对那个服务员说道:“小伙子不要慌张。你给首相阁下带句话,就说陆先生和萧先生暂时脱不开身,他们正在陪朋友。他们的朋友是是玛格丽塔小姐,御前的玛格丽塔小姐。”</br> 女王的声音雍容而沉稳。</br> 服务员一愣,下意识地将视线投过去,</br> “御前?”</br> 他隐约感觉那位老妇人有几分熟悉。</br> 但斯蒂芬森并没有给他继续观察的机会,直接推了他一把,呵斥道:“还不快去!?”</br> 服务员隐隐感觉今天的事儿好像捅破天了,</br> 他仓皇点头,</br> “好!我……我马上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