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人的头彻底从里面露出来,我看见他睁着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竟是一个和我年龄看起来差不多的男人,即便是这样的情境下,依旧能看得出棱角分明的五官和精致但又阳刚的长相。
这种对视差不多持续了有一两秒钟左右,他的眼睛死寂得像是一个深渊一样,能够把人彻底吞噬。再接着他像是回魂了一样忽然猛吸一口长气,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看着他一点点从包裹着他的这东西里面爬出来,身上还有一种黏糊糊的粘液一样的东西,全身赤裸着。
等他稍稍好一些了,我才试着问:“你是谁,你怎么会被埋在这下面。”
他没有理会我,而是轻微地呕吐起来,呕吐物黑漆漆地,带着很浓重的腐臭味,好似是这些东西一直占据着他的气管一样,等差不多了他才抬起头看着我,很艰难地发声:“是你救了我?”
我觉得我有很多疑问全盘旋在脑子里,我说:“谈不上救,我们现在还处在死亡的边缘上,并没有脱离危险。”
他站起来,但是因为全身赤裸,我说:“要不你先找件衣服穿下。”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又看了看我,再看了看角落里已经完全没有动静的其他三个人,缓缓走到柱子跟前,穿上了木工的衣服。
他身手很敏捷,只见他看了看把我们封起来的木板,然后顺着坡度来到木板之下,用手肘撞击地面,还真就给他撞出来一个窟窿,他看向我说:“走吧。”
我看了看另外三个人,他好似知道我在想什么,说:“已经没救了。”
说着他一跃身就爬了上去,我紧随其后,他从缺口上伸手拉了我一把,在我上去的那一瞬间,地下的那盏煤油灯也瞬间熄灭。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整个宅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师傅这么急匆匆就走了,感觉有些奇怪啊。
来到上面之后,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看着奇怪,接着听见他说:“这宅子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完只见他在宅子里翻找了一阵,找到了火油全部洒在地上,点了一把火就把宅子给烧了。
等我们来到外面的时候,火势已经熊熊而起,仿佛一条巨大的火龙,而我接着看见有什么东西从火焰中一冲而起,像是那条地下的蟒龙,但又好像只是我的错觉。
他却对这些并不上心,好似烧了就烧了。
但就是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感觉一阵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像是从耳朵里自己发出来的一样,然后一股子汹涌澎湃的疼痛感就从胸口的位置直冲头顶,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身体里冲出来一样!
瞬间的疼痛让我彻底失去了感知,接着我感觉自己就往无尽的深渊里坠落,等我感觉有意识了一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地下空间里面。
但不同的是,我看见原本环绕着的蟒龙却在窸窸窣窣地窜动着,很快就只见它彻底化身为一条蟒龙,头从地下冲出,刚好立在我跟前,我却发现这条蟒龙没有眼睛。
但即便没有眼睛,我却依旧能感觉到它就这样看着我,我和它对视着,再接着我看见它咆哮一声就朝我直冲而来,我来不及避让,它却扎进我的胸口就消失不见了。
在蟒龙扎进我心口的那一瞬间,我忽地醒了过来,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腾地坐将起来,我发现自己坐在地上,而那个人就坐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看了看他,拉开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却没有任何异常,只是那种清晰的疼痛好似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说:“原来是这样,难怪你吃了阴岁却没事。”
我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只说:“你身体里面有一个东西。”
一个东西?
他没有继续解释,和我说:“你刚刚昏迷的时候说了一个地方。”
我问:“什么地方?”
他说:“雷家村。”
雷家村?
在他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之前的那件事瞬间就涌上了心头。
那还是快三年前了,师傅曾经带着我去过那里帮一家人做楼,我们在给那一家人做楼的时候,我记得他家房顶的屋梁上密密麻麻全是镇邪的符文,那时候我还不明白问师傅怎么他家梁上全是符文。
师傅也答不上个所以然,还是主人家告诉我说他家的宅子是翻建的,以前是一座废弃坍塌的的老宅。
这个主人家祖上并不是雷家村的人,早些年为了躲避战乱,主人家的爷爷带着一家老小来到了这里,但因为没有栖身之处,就花钱和村里买了这个坍塌的老宅建了房子,但是帮看宅子的地师说这个地上以前埋过人,为了保险起见需要立龙梁。
所谓的龙梁就是这根布满了符文的梁。
而且地师还说,以前建这个老宅的人应该也找人算过,所以在地下还立着四根镇邪的龙木,让他家建房的时候如果挖到了不要去动。
不过他家为了省事直接用了老宅的地基,后来到了他这辈又重新翻建,依旧用的那个地基,只是又重新做了一根龙梁。
忽地想起这件事,好似和这里的经历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