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芳香心满意足的把东西归置到伙房,喜孜孜的抱着一个大酒坛子回了屋。
杨锱城寸步不离的跟进来。
闫芳香如变戏法似的从衣柜里、怀里找出不少铜板,一枚一枚的数着,数够一吊钱便穿好麻绳放进坛子里,脸上的笑容,简直没法看。
娘子,原来是个小财迷啊!
杨锱城哑然失笑,手探进床榻里侧一个突起,刚要按动,就听闫芳香碎碎念叨:“相公,你和小叔,以后别打虎挣赏金了,太危险,我都跟着担惊受怕。以后咱过安稳日子,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欢喜。”
杨锱城:“……”
杨锱城默默的抽回了按机关的手,转而从床榻下方抽出一个箩筐,将里面的四五两碎银子、三四百个散铜板,一骨脑的倒在了桌子上。
闫芳香把钱堆在一起数完、串好,把大酒坛子盖好盖子,递给杨锱城:“相公,一共是五两三百文钱,你收好了。”
杨锱城把坛子又塞回给闫芳香,哭笑不得:“我是把钱交给你管着,你还我干嘛?”
闫芳香心中惴惴:“相公,你、你让我管钱?我娘家穷,阿弟赌,你就不怕我把钱贴补给娘家?”
杨锱城一脸无所谓:“没事,钱挣来不就是为了花的嘛,你想给你娘买吃的,还是给你阿弟还赌债,随你自己的心意,没钱了跟我支会一声就行,我去挣赏钱。”
闫芳香脸色一变,果断抱起坛子,摇得哗啦啦响:“咱家手里有这么多钱呢,我、我还会认野菜、还会编络子、编炕席……总有办法养活一家人……”
不过五两多银子罢了,被闫芳香这么一摇一说,好像富甲一方似的。
杨锱城觉得既好笑又辛酸。
眼珠一转,杨锱城把两个弟弟喊进屋里来。
杨锱城没说话,学着闫芳香的样子,抱起酒坛子晃了晃,里面的银钱哗啦啦的响。
然后,放下酒坛子,看着两个弟弟。
二伢子聪明,最先领会精神,将自己的荷包拿出来倒扣,倒出来三两多银子。
三伢子有样学样,也掏出来一两多银钱。
闫芳香的脸色瞬间变成了黑锅底。
三伢子,才十二岁,身上竟然揣着这么多钱!早在上次他大手大脚买下好几包饴糖时,她就该想到的!
闫芳香也终于知道杨家三兄弟这么能挣钱,为什么攒不下钱了,甚至衣裳和鞋子都是残破的,就是没人管钱、大手大脚惹的祸!
这样胡花下去,二伢子娶媳妇没钱下聘可怎么办?打一辈子光棍吗?
长嫂如母,她不能放任不管!
闫芳香看向杨锱城,面色有些不善。
杨锱城会意,娘子这是让他也主动“交待”呢。
杨锱城老实的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倒扣了荷包,委屈巴巴:“芳香,我身上从来不揣银子,不信你搜搜,或者问问二伢子和三伢子……”
荷包里面没有掉出一文钱,倒是掉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麻绳片。
这个,看着眼熟。
闫芳香终于想起来了,是自己打给三伢子,让他拿回去为难他大哥的。
没想到这家伙到现在还留着,天天揣在身上。
这家伙,果然是早就对自己动了贼心的。
闫芳香心里甜滋滋的,把麻绳片拿走,装了一小块碎银子和一把铜钱进荷包,嘴里娇嗔:“人都娶回来了,还留着它做什么?你和二伢子都是大人了,身上还是揣点儿钱吧,应急。”
三伢子乐呵呵的递过自己的荷包,闫芳香只往里塞了十个铜板,颇为不客气:“你个小嘎伢子,拿那么多钱做什么?”
三伢子:“……”
三伢子一脸悲凄,先是肉丸子,后是傍身钱,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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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阿隼收获了一只野鸡,阿北收获的一只野兔子。
闫芳香把兔子肉、鸡肉带一大锅野菜,烩了满满一大锅,一鹰、俩猫、四人分着吃。
在闫芳香看来,一大锅肉菜太多了,仍旧没做主食。
鹰和猫的食量超出闫芳香的想象,反倒是三个男人越发吃得少,吃了几口便都说吃饱了。
饭量一减少,晚饭闫芳香更加减少饭量,只煮了几个地瓜充饥。
夜半,窗畔“啪啪啪”连续声响,吓得闫芳香一激灵坐起来,推了下身侧的杨锱城,一推推了个空。
杨锱城,竟然不在屋里。
闫芳香点起油灯出屋,发现伙房方向好像有火光,便走了过去。
远远的就闻见烤肉香,以及窸窸窣窣的声音。
闫芳香本能的放轻脚步,顺着门缝儿偷看,三兄弟和两只猫,并排蹲在灶前,一起分食着一只烧鸡,满嘴流油,尤其是三伢子,抱着鸡骨架啃得嘬嘬作响。
杨锱城突然“蹭”的一下站起身,痛心疾首的指着三伢子:“三伢子,你太过份了,怎么能半夜出去猎野鸡?你大嫂知道了,该有多担心……”
杨铢城打蛇顺竿上,同样指责三伢子:“三伢子,你怎么瞒着大嫂偷烧野鸡?让大嫂知道了,以为你嫌她做的饭菜不好吃,该有多伤心?”
三伢子傻呆呆的看着突然抽风的两个哥哥,刚才分鸡的时候,抢得最欢的也是这俩货,翻脸咋还比翻书还快呢?
闫芳香推门进来,三伢子终于明白,大哥耳聪目明,肯定是提前知道大嫂来了;
至于二哥,心眼儿比马蜂窝眼儿还多,自然跟着大哥有样学样了。
三伢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委屈巴巴:“大嫂,我白天吃不饱,大哥不准我张嘴要。好不容易夜半猎只鸡,大哥二哥抢走了肉,我只能嘬骨架……”
这回换做俩哥哥被他气出内伤了。
闫芳香没说话,将白天换来的七个地瓜、八个土豆外加六个鸡蛋,全都扔锅里煮上了,装了满满两盆,自己先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