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隔着薄薄的布料,但是楚或还是感受到了温热的、柔软的触感。
他的瞳孔猛然放大,身体剧烈颤动了一下,随后抬手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通常情况下,疼痛和血腥的味道能让他清醒——这是他面对幻觉与梦境时最常用的做法。
楚或的牙口很好,手臂上皮肉差点儿要被他整块撕扯下来,浓郁的血腥味在口腔重扩散开来他咬得真的狠,似乎害怕咬轻了手臂没有知觉,才发现这其实又是一个梦。
楚或舔了舔血肉模糊的伤口——很疼,是真的。
她不仅不讨厌他妖怪一般的翅膀,还说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原本只想要一颗糖的孩子,突然收获了一整罐的蜜饯。
楚或嘴角有些抑制不住地上扬,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呼吸又变得急促了起来过了许久,他调整了好几次自己不稳的呼吸,才小心翼翼地问:“那清清讨厌尾巴,和兽角吗?”
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不敢转回去看她。
人是有贪欲的,对楚或而言,一罐子的蜜饯已经不够了,他还想要更多更多的甜。所以,他忍不住对她抱有期待,贪婪地希望她能够接受自己的一切。
当然,如果她接受不了也没关系,砍掉就好了。
她不必迁就他,他迁就她就好了。
他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就好了,楚或有些阴暗地想。
清禾不知道她家傻孩子的疯狂想法,她只觉得楚或无论怎样都好,无论怎样她看他都是好看的,顺眼的,而且翅膀兽角尾巴这种很小言的设定真是太可了。
于是她笑眯眯地回答他:“不讨厌,很喜欢。”如果可以给她摸摸她就更喜欢了。
闻言,楚或终于慢慢地转过身来,在清禾面前蹲下,有些羞耻地开口:“喜欢,角可以给清清摸,尾巴,不可以。”
“为什么?”清禾疑惑。
“”楚或抿着嘴不说话,纤长的睫毛在黑暗中像蝴蝶翅膀一般颤啊颤。
他的尾巴和翅膀一样,尚未长出保护的毛毛,又秃又丑。
而且,摸尾巴,太奇怪了。
楚或担心,自己被摸了尾巴,又在她面前丢脸总之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摸。
“好吧。”清禾有些可惜,但还是决定妥协。
她的阿或乖乖地蹲到地上,把兽角给她摸的样子,渐渐地与当初那个主动把头发塞进她手心的崽崽重叠了起来。果然,她的阿或,一直都是她的阿或,本质上还是一个小可爱。
清禾摸索着碰到了楚或的兽角——硬硬的,硌手的两个小角,约十厘米长,表面很光滑,像是鹿宝宝新生的幼角。
清禾抓住两个圆润可爱的小角,颇有兴致地“盘”了一遍又一遍。
嗯,崽崽真好rua。她心满意足地想到。
虽然清禾沉迷于rua楚或,但还是没有忘记正经事,她一边揉捏着楚或的双角,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阿或,这里是哪里啊?”
伊丽莎白号还没有解除“男主处于危险状态”的警报,因而清禾也不敢直接问楚或到底在背着她做什么。
“这里是,山洞。”楚或干巴巴地解释。
“”我也知道这里是山洞啊。
“是安全的地方。”这是一个入口狭小而隐蔽,里面却很深很深的山洞,是他的秘密基地。每次受了重伤,他都会跑到这里来休息养伤。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清禾继续问。
“外面很乱,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如果清禾能看得清楚,她应该能发现楚或有些心虚和闪躲的神情。
他这一次给她下的沉睡咒原则上可以维持三天,他本想把自己处理好,再偷偷地把她送回去的,却未料想到她仅仅睡了一天便破了他的咒。
“我知道你给我下沉睡咒了,”清禾语气平静地告诉楚或,“你之前也给我下过,对吗?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哪怕只是嫌我麻烦,但是阿或,你要相信我不会因为这些原因而疏远你。”
“无论阿或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不会讨厌阿或。”她朝着他的方向,认认真真地告诉他。
楚或终于抬头,看向清禾。
他没有告诉她,她看不见他,但是他能够在黑暗中完完全全地看清她的模样和表情。
她刚刚那么认真的表情,让他的心脏不自觉地颤了颤,但他想了想,还是很委屈地说:“你说,不喜欢我哭。”
“我”清禾对于楚或的回答有些吃惊,她确实说过不喜欢他哭,但那是他们上一次分离时,她担心自己走不了最后说出的狠话。对她而言,是十多天以前的事情,但对楚或而言,却是十年前的事情。
仔细回想,他们重逢以来,楚或哪怕憋到眼眶都发红了,也未曾在她面前掉下过一滴眼泪。原来她说过什么,他都记得啊,真的是傻透了。
明明以前是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小哭包啊。
清禾渐渐意识到,自己对于楚或而言,比她从前以为的要重要得多。她不该随心所欲地逗弄他,也不该兴趣所致而对他说出什么不负责任的话,因为他都会当真。
清禾长时间的沉默让楚或有些慌乱。
他不是,不是故意要提这件事的。他也没有一定要哭,只要她不喜欢,他就不会哭。
她为什么不说话,难道她在黑暗中发现了他被泪珠沾湿的睫毛?
楚或越想越慌,赶紧用手把睫毛上的水珠擦干净,然后把脸蹭到了清禾的掌心,哑着嗓子道:“你摸摸看,我没有哭,你不要讨厌我”
清禾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楚或误会了什么。
于是她也蹲下来,用手指抚了抚托在掌心的脸蛋,随后整个人慢慢地贴了过去直到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清禾才温柔地告诉他:“小宝贝,我不是不喜欢你哭,只是看到你哭,我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