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间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到底是千手,没过三四天她又活蹦乱跳了。
在这三四天里,她听说千手鸣和千手优人伤刚好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又去了训练场,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要和人切磋,然后又被揍趴下骨头又断了。
这回出手的即不是柱间也不是扉间,所以即便是二长老和四长老这次也没话说。
“哈哈哈雪间酱你是没看见他们的样子。”柱间整个人眼睛都在发光,“还是扉间的主意好啊不然肯定又会被父亲罚去跪祠堂的……”
她就知道跟她二哥脱不了关系。
“那是他们活该。”扉间冷哼一声。
敢趁他们不在欺负他妹妹,不揍得他们十天下不来床他就改名叫千手窗间!
雪间心里暖洋洋的,脸上笑得也开心。
扉间看她脸红润润的,气色也好了,感觉放心不少:“等过两天你身体好利索了,让大哥带你去出个任务。”
“出任务?”雪间一听出任务来了精神,“出什么任务?去哪儿?”
“是一个剿灭山贼的任务。”柱间摸摸妹妹的脑袋,“至于去哪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雪间有些奇怪:“剿灭山贼这种任务不是不应该大哥去吗?”
“是雇佣者点名要大哥去的。”扉间解释道,“雇佣者是一位商人。据说他的货物在途经那里的时候被山上盗贼劫掠而去,而其中包含着进献给大名的不世珍宝。所以他才雇佣我们要把东西抢回来。”
雪间眨眨眼:“听起来貌似不是很难。”
“难度是不大,但还是要小心。”扉间叮嘱道。
“放心吧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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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奶奶的药还是一如既往地苦啊……”
雪间皱着眉头把最后一口咽下去,感觉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她急忙灌了口水把苦味冲下去,又往嘴里塞了块糖才觉得好点。
“这药居然还要喝三天简直是人间地狱……”
就在雪间为苦药发愁时,笃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虽然疑惑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找她,但她还是立刻起身开了门。
“英?”
雪间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
“雪间大人。”英朝她鞠了个躬,软软的声音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有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哦,好。”雪间把人请了进来。
两人在桌前分宾主坐定。英的目光落到桌上还散发着苦味的药碗上,黯淡了一瞬。雪间没有错过她这一刻的变化,自然地伸手把药碗拿开:“这么晚了,英怎么还不休息?”
英听见她的话低下了头。少顷,她再次抬起头来,点点的烛火在她眼中跳跃:“雪间大人,我想跟着您。”
“跟着我?”雪间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我想跟在您的身边,做您的助手。”
看着眼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的模样,雪间沉默了片刻,问道:“是什么让你做出这个决定呢?”
“我知道我突然提出这个请求非常突兀。”英的手不自觉地攥住衣角,声音却依旧稳稳的,“我不像您一样有那样好的天赋,也不像您一样那么聪明。千手鸣说得没错,我这样的人,注定上不了战场,成不了什么事。”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就这么下去!”英直视着雪间,“我父亲说过,谁也不是天生就没用的。我虽然不能上战场,可我还有一双手,可以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想跟着我,是吗?”
“是……”
雪间是知道她家的情况的。她父亲在大前年夏天的一次任务中去世了,母亲又因为身体一直不好骤闻噩耗一下没撑住也跟着去了,只留下她一个孤零零守着那个家。她伯伯家境不好,养活自家尚且不易,不愿意再多一张嘴吃饭,最后还是族里出面决定让她舅舅收养她。可都到了让族里出面解决的地步,即便是收养了,又能对她好到哪去呢?
雪间心下暗叹。忍者看似拥有强大的力量,能聚土成山、汇水成河,表面光鲜,内里的辛酸又有谁知道呢?
千手的日子尚且过的不易,更遑论忍界的其他家族了。
英明明和她年纪相仿,却比她还矮半个头。她本就因为先天的原因比同龄人矮一些,英居然还没她高,过的什么日子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即便对她心有同情,雪间也不会因此而随便应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助手应该会一直跟着她,成为她的心腹。倘若英没有这个能力应付这么多事,就算是一时心软答应了也只是害了自己也害了她。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就在英几乎要失去希望的时候,她听见雪间说道:“但你必须证明自己的能力。”
英的双眼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雪间大人,请您吩咐。”
雪间想了想,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张纸递给她:“这是前年一年的财务汇总表。你去大长老那里,就说是我说的,让你把前年整年的财务进项和支出细分,整理出一份文件给我。过两天我要和大哥出任务,如果在我回来之前你能整理完并且合格,我就答应你的请求。”
英接过来看了看,问道:“那按照什么标准分呢?”
“这就是你的事了。”雪间平静地注视着她,“我只能告诉你,我要的不是那种三天三夜看不完的汇总。”
“是,我明白了。”英认真地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等英走后,雪间想起那天英的话。她舅舅家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要养,虽然人多,好在那两个儿子都已经十岁左右,能拿任务金补贴家用了,可那两个女儿却比英还要小。年纪小的孩子总是多招人疼些,她夹在中间必然尴尬,这几年定也没少吃苦。这样的日子没能磨灭她的心性,反倒想让她在明知走不了战斗忍者的路子的情况下还想搏一搏,这份勇气确实难得。
就像之前她遇到的浓姬一样,只要无论在什么境地下都不放弃,努力挣扎,上天必然会为她们打开一条出路。
这世上不是只有战斗天赋才叫好天赋。如果她能在短时间内将庞大细致的工作完成,这份意志和细心也会成为她独有的天分。
能找个这样的人当助手,倒是她捡到宝了。
雪间这样想着,将面前的书又翻了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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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剿灭山贼的任务地点是在火之国中南部的一个叫严山的地方。
柱间一行人到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派荒芜的景象。
明明南边不远就是繁华的重镇,出了城越往北反而意外地荒凉。
夏日的太阳烤着大地,明晃晃地照得人眼生疼。肥沃的田地里杂草丛生,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柱间打开地图看了看,与任务书上的地点仔细地比对:“是这里没错了。”
“这四周不像有人烟的样子。”桃华警戒着周围,“现在怎么办,柱间大人。”
“目前的首要目标是先摸清贼人的位置。我们分成两组,雪间你跟桃华一起,三河你跟我走。”柱间立刻做出判断,“一个时辰后我们还在这汇合,无论有没有发现什么,都要在这集合。”
“是。”四人分为两拨散去。
千手三河比雪间年龄还小,只有五岁。这才是他执行的第二个任务,自然比雪间更需要保护。
雪间和桃华沿着田地走。她拨开杂草,只见底下一道道垄还算清楚,心里有了数。
“怎么样,雪间大人。”
“田地里的垄还在,应该是去年或者今年荒废的。”雪间拍拍手上的土,“最近一年火之国还算风调雨顺,没听说哪里有涝灾,不然这些垄早就冲掉了。”
桃华点点头:“那或许还剩几户人家。”
“我也是这么想的。”雪间把手遮在头顶往远处望了望,“我瞧着那边依稀有烟,我们去那看看吧。”
两人随即赶往不远处。随着距离的靠近,一个掩映在树林中的小村庄逐渐出现在眼前。雪间和桃华对视一眼,一同踏入了村子。
这是一个小村子,总共也就几十户人家。房屋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山下,有些屋子顶破了个洞,瓦下压着的稻草在风中飘动,院子里散落着瓶瓶罐罐,积了厚厚的尘土。
“看来这里已经没人住了。”桃华看了眼似乎碰一下就能掉的门。
雪间思考片刻,提议道:“桃华姐,我们分开找找吧,说不定能找到村民。”
“不行。”桃华皱起眉,“柱间大人把你交给我就是要我保护好你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没法和柱间大人交代。”
“这村子就这么点,要是有事也能及时赶过来。只有一个时辰,两个人一起找的话速度太慢了。”
在雪间的坚持下,桃华终于点了头:“好吧,不过一旦有事要立刻发信号。”
“嗯,我知道了。”
两人就此分开。雪间找东边,桃华找西边,约定半个时辰后在入口处汇合。
雪间铺开感知,往村东头走去。风卷起的黄土扑在脸上,她却无暇去管。她进了数个院子,看到的却只有空空如也的屋舍。
“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了吧。”当再次扑了个空时,雪间抹了把脸喃喃道。
青壮年都跑了还情有可原,那些走不动的老人和孩子都去哪了?屋里有的干干净净有的却柜子里的衣服还在,总不会走得匆忙到连东西也来不及收拾吧。
而且有些院中还有轻微的打斗痕迹,倒像是被抓走的……
可是山贼的话劫掠粮食就可以了,留着这些人继续种地他们才有更多粮食可得,为什么要把人一起抓走呢?
她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抓住了什么,抬腿就往外走。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雪间一个后仰避过了突如其来的袭击,拔刀而上。来人显然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如此厉害,不过两个回合就招架不住,被逼到了死角。
雪间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一脸惊慌:“我,我是这村里的村民。”
雪间瞥了一眼地上的刀:“村民怎么会有这种刀?”
“姑娘有所不知,这周围的山上有山贼,已经袭击了附近好几个村庄了。这村子今年开春也被洗劫过,人都被劫上山了。我在山里打猎才逃过一劫,结果下山后家里东西被洗劫一空,只能捡了把刀防身。”
“那你为什么不逃走?”雪间上下打量着他,“我看你腿脚也灵便,离开这里应该不难吧。”
“姑娘,我逃走容易,可我父母和老婆孩子都被掳上了山去。”男人哭丧着脸,“我也曾向官府报告,谁知根本无人理睬。无奈之下我只能守在这里,打听清楚山贼的动向,看有没有机会把我的亲人救出来。”
雪间怀疑地看着他:“你知道山贼在哪?”
他忙点头:“知道知道。”
“我是被雇佣来解决山贼的忍者。”雪间把刀从他脖子上移开,“可以带我去吗?”
“您,您是忍者大人?”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雪间颔首:“对,等把山贼解决了你的亲人也就能被救出来了。”
“好好好。”男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我这就带您去。”
雪间跟在男人身后,通过一条隐蔽的小径,一路来到了山腰。他指着透过山缝依稀可见的火光:“那里就是山贼的老巢。”
雪间上前一步,顺着男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忽然觉得后颈一痛,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娘的,居然招来了忍者。”方才还感激不已的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看来真不应该让那个商人跑了。”
他蹲下身把雪间身上的忍具和刀都卸掉,啧了一声:“竟然还是个千手的妞,先搬回去看老大怎么说。”
“不过到底是年纪小容易心软,倒省了我不少事。”
这样想着,他扛起雪间朝山坳走去。
夜色正浓,已经靠这种伎俩骗过不少来清缴山贼的人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雪间左手无名指内侧有一道细小的伤口,鲜血正沿着伤口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