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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青楼

    相大英三更天起床,穿戴整齐,坐着马车穿越半个青城前去上朝。

    出门的时候,朝霞未起,晨露不干。

    早朝约一个时辰。

    一般来说,到用早饭的时候,也就回来了。

    这天日上三竿,相遂宁陪着祖母说笑了一回,吃了一个卷子喝了一碗八宝粥配一点咸瓜条,又吃了一个咸鸭蛋。看苏嬷嬷修剪了四盆子花草,也没见相大英的马车回来。

    “你去门口瞅瞅,老爷别是被什么绊住了脚。”相老夫人有些担忧的叮嘱苏嬷嬷。

    相遂宁倒是不慌。

    家里有汤小娘,相大英是不会被别的东西绊住的。

    汤小娘是鱼饵,相大英就是鱼。

    难道鱼被人用网撒走了?

    没听说相家又新结了什么仇人啊?

    过了吃晌午饭的时辰了。

    相老夫人的午饭吃的有些恹恹的。

    相遂宁吃了一碗粳米饭,又吃了一些蒸糕,相老夫人不愿吃的酱鸭,她扭了一个鸭腿就啃起来。

    往常府里也有好吃的,但一处吃饭,相遂宁敢把鸭腿扭下来,汤小娘就敢把相遂宁的腿扭下来,所以看着丰盛的饭菜,相遂宁只能吃剩下的。

    后来汤小娘干脆背着相老夫人把相遂宁撵到下房用饭,那些大鱼大肉,相遂宁也只能在祖宗的供桌上看见了,那些年每每祭祀祖宗的时候,那些鸡啊鸭啊,相遂宁都想趴下来咬一口,每次祭祀,别人抹眼泪,她抹口水。

    还好祖母这些天装病,厨房都是把饭送到房里来,祖母疼她,莫说是酱鸭,就是天上飞的凤凰,相遂宁想吃,祖母也会架口锅在地上等着。

    手里的鸭腿没吃完呢,汤小娘就哭哭啼啼的来了:“嘤嘤嘤嘤......呜呜呜呜”,进门跨台阶的时候,哭的太投入,差点仰回去。

    天天得着大老爷的恩宠,还一天天的号丧,相老夫人就有些不待见:“你来做什么?”

    “来给老夫人请安......嘤嘤嘤......呜呜呜呜.......”

    “天冷,不必来回跑了,请安免了就是。”

    “老夫人......呜呜呜呜......”汤小娘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老爷还没回来,都这个时辰了,谁能吃的下饭?”

    相遂宁嘴里含着鸭腿,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汤小娘如此悲痛,自己大吃大嚼好像不太合适。

    先吃了鸭腿再说,一会儿凉了。

    相老夫人淡淡道:“不就是晚回来一会儿,男人家有事也说不准,怎么就哭起来。”

    “定是老爷被什么莺莺燕燕给缠住了。”

    “谁缠不是缠?”相老夫人愈发淡定,若儿子真被什么莺莺燕燕缠住倒好了,也杀一杀汤小娘的威风。

    汤小娘吃了瘪,心里也不痛快:“下人们来报,老爷跟常公公去了春花楼。”

    相遂宁在心里暗叹自己这个爹争气。

    如今都敢到青楼去了,这是要上天啊。

    宣国七年的冬天,相大英去春花楼喝过一次酒,据说还是别人宴请,不去不行,纯属应酬。回到家汤小娘就要悬梁,相大英哄了好些天才哄过来。

    春花楼是青楼,沿河而建,就在永安河畔。

    里头的姑娘活色生香,个个都是翘楚。

    夜里姑娘们乘船游于永安河,花灯摇曳,衣衫翩翩,浸得永安河都是香的。

    想到相大英可能在那里上下其手,乐不思蜀,汤小娘就坐不住,一张手帕被她揉得肝肠寸断:“嘤嘤嘤......呜呜呜呜.......”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汤小娘又“嘤嘤嘤”了好几嗓子,丫鬟们收拾了餐具下去,相遂宁又喝了一盏茶吃了一块山楂糕,相大英终于回来了。

    汤小娘悲愤欲绝:“老爷留恋春花楼不回家,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吊死。”

    按惯例,相大英要赶紧赔礼道歉,赌咒发誓以明志。

    这次相大英没拉她。

    汤小娘见状,自己先偃旗息鼓,坐回去抓起碟子里的山楂糕吃了一口:“二姑娘好胃口,这山楂糕味儿还不错。”

    “额......”

    “二姑娘也不担心你爹。”

    “小娘不是知道我爹去了哪里吗?我有什么担心的。”

    “春花楼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会.......吃亏的。”

    “我爹去那不吃亏。”

    汤小娘吃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啪啪的落下来,相遂宁这一刀捅的有点狠了。

    相遂宁默默坐着又吃了一块山楂糕,古代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吗,相大英去了一趟春花楼,也不是娶小三小四进门,哭什么呢。

    “听说你跟常公公一起的?你们什么时候这般友好?”相老夫人问。

    相大英由丫鬟们伺候着脱去锦缎马甲,拿了一个汤婆子暖手:“若像母亲说的那般就好了,今日早朝罢了,皇上叫了我去。问了一些琐事,常公公也在。”

    “常公公没说别的吧。”

    “说了城里的见闻给皇上听。”

    “什么见闻?”

    “说城里人都在传我不孝,高堂尚在,便抬棺进门。”

    “看来那晚的事是得罪了常公公了。”相老夫人抓起一把红豆在手里揉着:“皇上没有斥责你吧?”

    “那倒没有,皇上还是护着我的,说家事不足以为外人道。”

    ”你下了朝为何跟常公公去了春花楼?”

    “想着得罪了常公公,我也留心打听了,那日他跟汤五起争执,为的是春花楼的一位阿水姑娘。我花了二十两请阿水姑娘唱曲儿给常公公听,可他似乎又不爱听,干坐了坐,我们便走了,我偷偷跟着常公公去他宫外宅院,见他的马车回了住处,我才回来。”相大英搓手:“如此,倒不知怎么办了。”

    “你是怕他把那晚在咱们府里遇险的事说出来?”

    相大英点头。

    如果扯出那晚的事,皇上必定会动怒,堂堂二品大员宅子里都不安生了,他又要睡不踏实了。

    如果皇帝让人仔细追查那晚的事,汤五又要被翻出来。

    汤小娘却并不把常公公放在眼里:“他不过是个净了身的人,老爷可是二品,岂有老爷向他赔罪的道理,便是不赔罪,他又敢如何。”

    “他抖出那晚的事,你哥哥的命怕要休了。”相大英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