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县城中的某条街道上。
两个黄包车夫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面趴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
在男人痛不欲生的时候,他的两边黄包车之上,正有一男一女正在大声聊天。
所说的内容让他心慌、害怕。
“老妹儿,你嫁过去几年了?”钟元修毫不避讳,大嗓门生怕周围人听不见。
莫氏年龄不大,还比钟元修小上一些,叫声老妹儿也在情理之中。
另一方向的莫氏瞪大眼睛看着黝黑男人,不知他为何会这么大声问出这样的问题。
几个呼吸过去,莫氏不打算开口。
周围的路人刚提起的兴趣,一会儿便焉了。
“十两!说出来,这十两银子便是你的了。”
钟元修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嘴角微翘。
微风吹着银票轻轻摆动,看在莫氏的眼里极具诱惑力。
她需要这笔钱,非常的需要。
一抿唇,头抬起来,深吸一口气,大声对着黝黑男人说道:“八年!”
路人再次被吸引,饶有兴趣的看着几人。
“你为莫五生了几个孩子?”钟元修再掏出一张十两银票,夹在手指间。
这次莫氏不再犹豫,立刻开口道:“两个,这个是老大,老二出生没多久便被冻死了。”
“为何被冻死,难道家里买不起被褥?不至于吧?”
每问一个问题,钟元修就拿出一张十两银票。
“我整日从早忙到晚,一日三餐与家务皆由我做,空了便做些女工补贴家用。
可家里几张张嘴,我一个女人怎么养得过来啊…”
说着,莫氏就哭了起来,抽泣个不停。
她也不怕出丑了,自己的苦,这么多年来,没有找人倾诉,早已憋坏了。
“家里不是有你丈夫莫五吗?”钟元修作出不解的表情。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莫氏没有立即回答。
哭泣的声音更大了,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担架上的莫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妻子真将自己平日所作所为说出来,他在知云县就彻底声名狼藉了。
“他……他…平日里好吃懒做,除了赌钱便是与那些狐朋狗友去喝花酒。
一年前出了个麻将,他又整日坐在了麻将桌上,哪里会管我们母子的死活。
不拿家里的钱出去赌,我都烧高香了……”
莫氏哽咽着,断断续续诉说着莫五的罪行。
“你胡说,莫要血口喷人,坏我清白!”莫五急了,人还趴在担架上,手就指着妻子怒喝起来。
啪!
“哎呀!”
一巴掌落在莫五的屁股上,雪上加霜再加霜。
没错,还是钟元修下的狠手。
“让你说话了吗?”黝黑男人斜着眼看着莫五,极不耐烦。
“真不是个东西!”
“你算什么男人?”
“倒不如死了,省的祸害一家人。”
莫五的话,让路人确认了那个恶行累累的男人。
所有人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更有甚者直接开骂,就连路边的旺财都对莫五狂吠了几声。
“大家都听到了啊,这莫五就不是个东西,有想法的,都可以上来抽他几巴掌。
提醒一句,他刚才被打了十几大板,屁股还舒服着咧。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与县尊大人有亿点点关系,打残了算我的。”
钟元修拍拍胸脯,向众人保证道。
啪!
“啊!”
“老娘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臭男人,呸!”
一个年轻妇人牵着两岁大的孩子,上来便往莫五脸上抽了一巴掌,脾气火爆至极。
钟元修看着这个妇人,总觉得声音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公子,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负责,我可不赔钱。”
妇人发现黝黑男人正盯着自己看,不明其意,说出了她担心的问题。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我钟某人还是个靓仔,完全不用担心。
收拾完这狼心狗肺的家伙,我请大家到开喜楼吃饭!”
钟元修豪气的拿出百两巨款,单手高举头顶。
看到还有这好事,既能揍人还能吃饭,这买卖想想都不亏。
十几个男女当下便围了上去,对着莫五就是好一顿招呼。
“啊!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我错了…”莫五趴在担架上鬼哭狼嚎。
想要抱头捂脸,屁股护不住,护住屁股又顾不上脸。
始作俑者钟元修赶紧跳下黄包车躲在了一边去,不想被殃及池鱼。
几十呼吸过后,莫氏母子二人还是心软了,哭着拉开众人。
啪!
一颗臭鸡蛋飞了过来,砸在鼻青脸肿的莫五脸上。
“别打了,他是我男人,孩子他爹,他不能有事啊…
公子,我已经出气了,就让我带着他回家吧。”
莫氏泣不成声,用身体护住莫五。
嬉皮笑脸的钟元修恢复淡然,过去拿出一百两银子放在莫五的屁股上。
“你现在是狂人帮的成员了,他以后再赌性不改,或是欺负你,到盘星豆腐店找周掌柜。”
钟元修又拿出一块牌子递给莫氏,上面刻着狂人二字。
坐上黄包车,拿出百两银票交给一个吃瓜群众后,快速消失在视线尽头。
…
本打算一大早便去刘华龄府上办点事,现在耽搁了。
现在正是饭点,上门蹭一顿饭也是不错。
黄包车只剩一辆,还是最初的那个车夫。
以武者的脚力,到达刘府半刻钟足矣。
钟元修打了个盹,等车夫叫醒他,已是来到了刘府大门口。
赏下十两银子,车夫千恩万谢,迈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了。
院门口的家丁都认得来人是谁,并没有阻拦。
厨房中,一年轻妇人正在炒菜,手里的锅铲来回翻炒,看起来有模有样。
快五十岁的刘县令,在院子中逗弄着婴儿。
手指摸其下巴,嘴里吹着口哨。
婴儿被这一逗,躺在摇篮中笑个不停,活泼可爱。
这个孩子不是别人,绝对的刘华龄亲女儿。
早年丧妻,中年失女的刘华龄,生活成了一潭死水,对生活没了什么盼头。
想着教书育人了却残生。
未曾想,那个男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
在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两人喝得尽兴,他便敞开了心扉,诉说自己的苦楚。
想不到的是,与他忘年之交的小子,居然给他灌输了一些离谱的思想。
他居然还觉得很有道理。
什么男女之间恋爱,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老牛吃嫩草合情合理之类的说了不少。
临了还不忘给他补上一句:说不定就有人喜欢大叔呢?
这样,刘华龄尘封的心被慢慢打开,心思活泛了起来。
不久后,在偶然一次宴会上,遇上了自己现在的妻子—刘芬雅。
两人在无意之间眼神对撞,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第一眼刘华龄还点头微笑,他却是没想到,他的这一笑,也引得刘芬雅甜美一笑。
完了!
心态刚变得年轻的刘县令,瞬间沉沦其中无法自拔,主动上前交谈起来。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二十三岁的刘芬雅,竟然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打小以来,上刘家提亲的人便有不少,从娃娃亲就开始了。
可刘芬雅始终看不上,总觉着那些公子哥浪荡、无礼、没有分寸,与他爹爹没办法比较。
长久下来,小姑娘成了别人眼中的老姑娘。
可巧就巧在,这老姑娘让刘华龄给遇上了。
从交谈中了解到刘芬雅的家世情况后,刘华龄不禁老脸一红。
她的父亲与自己以前有过不愉快的事情。
看着美人,刘华龄心痒难耐,不想再一人孤独终老。
他想有个家。
第二天便去了钟元修的宅院,寻求解决办法。
听了刘华龄的问题,钟元修捧腹大笑。
想不到这老小子真的去找小姑娘了。
笑了好一会儿,见这忘年交变了脸色,这才告诉他答案。
“脸皮要厚,实在不行,酒壮怂人胆,他爹如果不同意,我去给你揍他一顿。”
这是钟元修的原话。
准备了半个月左右,刘华龄出门之前喝了一杯酒,壮了壮胆子,与众家丁带着重礼上刘家提亲去了。
注:(想必如此,读者就会明白刘华龄为何不反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