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诗人上门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每次都帮着哈维打扫房间,收拾床铺,买菜,做饭,女诗人不像一个女诗人,倒像是一位女主人了,直到有一个周末,哈维在工地打完零工回到家里,推门看到摆满了菜肴甜点的餐桌,和两盏红烛光,顿了顿脚步,目光微移,看到了坐在桌子一边的女诗人。
女诗人化着淡妆,美艳的红唇看的哈维心神摇晃。
哈维还没喝酒,却有些微醺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哈维关上大门,走进客厅,舔了舔嘴唇,在餐桌的另一边坐下。
女诗人伸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你离我近点。”
哈维脸更红了,一腔热血冲入了大脑,哈维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烫,慢慢起身,走到桌子另一侧,挨着女诗人坐下了,明明是在自己家,却处处显得局促难安。
女诗人缓缓开口说道:“哈维,我今天和你念一首诗,这首诗,我很久之前就写好了,但是今天,我只想念给你听。”
哈维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只是片刻,就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听着女诗人一字一句,念出了这首诗。
“梦里的大海赋予了我一双自由的翅膀,任我寻觅丧失在水中的迷茫。”
“我在海洋中追寻海洋。”
“我在迷茫中不再迷茫。”
“我张开自由的翅膀,拥抱冲入怀中的寒光。”
“吞没我的,是冰冷的海洋,可是我温暖了寒光。”
“我在海洋,我是海洋,可你不再是寒光。”
“你成为了我的微光。”
女诗人缓缓看向哈维,看向眼神朦胧的哈维:“我想帮你找回你的过去,从我们的现在,到将来的过去。”
哈维泪水轻撒,泣不成声,不停的点着头,一手缓缓抓住女诗人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女诗人秀气的脸庞,她其实很美的,从第一次听到她的诗开始,他就觉得她很美,美在诗里,美在心里,诗里的悲哀好像读懂了哈维一般,陪着哈维一次一次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
“其实第一次听你读诗之前,我只是想去喝人生中最后一次酒的,喝完了酒,就了结自己,我买了好几包老鼠药。”哈维浑身剧烈发抖,紧紧握住女诗人的手:“可是偏偏,我听到了你在念诗,念完之后,我好像又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我记得那一句诗,你说要看清自己,才能做出决定。”
“知道自己,才能知道一切。”
“对!”哈维稍微平静了一下,他抬头看着美艳动人的女诗人,只觉得现在无比幸福,他可以走向未来了,他可以大踏步走向未来,他不再畏惧那个被遗忘了的过去了。
朱唇轻启,佳肴美宴,风情却不及女诗人的万分之一,哈维头重脚轻,酒不醉人人自醉,哈维紧紧抱着女诗人,好像生怕她会从自己身边溜走一般。
“哈维。”女诗人抬额看向他:“你哭起来真不好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多了可就不像话了,以后有了我,可不许再哭了。”
哈维嘿嘿直笑:“不会了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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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哈维看向一旁的母亲:“妈妈,我想吃糖葫芦,那个甜。”
“好,妈带你去买。”
小小的哈维趴在妈妈怀里,一手拿着糖葫芦,不舍得吃,看着向她们母子走来的父亲,不停地挥着手,口中大喊着:“爸爸!”
“让你给我打牌的钱没有,却有钱买糖葫芦?!”父亲怒吼着一把抢走小哈维手中的糖葫芦,狠狠地扔向路边,然后反手就给了哈维母亲一个重重的耳光。哈维母亲一个趔趄没站稳,抱着小哈维一个大屁股坐在里地上,哈维哭着,跑过去抱着父亲的腿:“爸爸你不要打妈妈,我快点长大挣钱给你!你不要打妈妈啦!”
“哼!”哈维父亲一声冷哼,对着哈维母亲又狠狠地踢了一脚,便转身走了。
哈维痛哭着,跑向摔在路边的糖葫芦,糖葫芦一颗一颗的落在地上,沾满了泥土。哈维全部捡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跑回母亲身边:“妈妈,我们回去洗洗把。”
“好,我们回去洗洗。”
哈维的母亲兴许是觉得亏欠,没有照顾好小哈维,对小哈维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无数次的夜里哈维从梦中惊醒,都会不停的呢喃着:去洗洗,去洗洗。
是洗什么呢?洗净沾满泥土的糖葫芦,还是洗去母亲身上的鞋印,还是洗去自己心中压抑几十年的阴暗呢?
可是哈维,你洗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