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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七把头发

    谢玄踏入安深宫的时候,新被皇帝册封的安妃正在为皇帝按腿。染着鲜红蔻丹的葱白手指缓慢揉捏,使得皇帝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的满意喟叹。

    皇帝布满皱纹的老橘皮一样的手重重抚过安妃的脸颊,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红痕。

    谢玄低低咳嗽了一声。

    皇帝这才注意到有人进来,而后由着安妃扶起身体,朝谢玄摆了摆手:“国师来了。”

    “臣见过陛下。”谢玄俯身行礼,闲适而优雅,而后在皇帝面前站定。视线不经意偏向身侧,看见一双晶莹美丽,却又空洞至极的眼眸。

    “陛下今日感觉如何?”谢玄收回目光,抬手给皇帝把脉。

    “朕今日甚佳”,皇帝一把揽过安妃,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嗓子的浓痰呛住,发出一长串粗哑沉闷的咳嗽。

    侍奉的宫人及时递来茶水,由安妃侍奉着皇帝喝下。

    许久皇帝才缓过来,他艰难坐直身体,而后道:“国师为朕找的安妃甚好,自从安妃进了宫,朕身子也轻松了许多。”

    安妃听见皇帝的赞赏,像是羞涩一般垂下了头。

    “陛下欢喜就好”,谢玄浅浅一笑:“臣今日为陛下改良了一下丹方,如今药力更为醇厚,更适合陛下现在服用。”

    说罢,他从袖口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躺着三颗深褐色的丹丸。

    “待陛下龙体痊愈,大周疆土必将更为广阔,国力必将更为强盛。”谢玄轻轻摩挲这手腕上的深绿色佛珠,淡声道:“大周之盛,全在陛下。”

    “好、好、好!”皇帝连发出三声称赞,而后快速拿起一粒丹丸吞下:“得爱卿如此,亦是朕大周之幸啊!”

    谢玄垂首谢恩,吩咐一旁候着的人:“陛下服药后需要休息,夜深寒冷,早些扶陛下回宫吧。”

    顾廷本在垂着头放空自我,毕竟他日日跟在皇帝身边,有些话能听得,有些话也是不能听得的。况且如今这局面他也没什么心思。这会儿听见谢玄吩咐,忙躬身应了个是。

    皇帝被鱼贯而入的数位宫人带走,上了步辇回了自己的宫殿。

    谢玄却没有走。

    他屏退安深宫中的宫人,而后在安妃身边缓缓站定:“娘娘。”

    安妃缓缓抬起头,露出闪着水光的眼:“你如今也叫我娘娘。”

    谢玄犹豫片刻,而后从胸口掏出一张绢帕,抬手缓慢轻柔地擦干安妃脸上的泪痕:“你说过,愿意为我做一切事情的。”

    “依安,你反悔了吗?”

    “我没有!我只是”吕依安猛地握住谢玄的手:“我、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要害怕”,谢玄望向两人相触的手时,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厌恶。他低声安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毕竟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感受到你的爱,不是吗?”谢玄俯身贴近吕依安的耳朵,声音轻柔得像是恋人间的呓语,带着满满的诱哄意味:“你要乖啊。”

    纤长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背部,让吕依安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现在告诉我,你听话了吗?”

    半晌,谢玄终于从安深宫中出来。

    “安妃累了,去服侍吧。”

    候着的侍卫从暗处显出身影,及时地为他递上一张干净的锦帕。

    谢玄接过,细细地将双手擦拭一遍,而后毫不留恋地将锦帕丢进一旁的深湖。

    “啧。”他皱着鼻子,发出一声含糊的轻嗤。

    “脏。”

    南城。

    南城的天亮的早一些。清晨,太阳刚刚探出脑袋,顾栖迟就招呼了一声客栈的服务小哥,让他上一碗南城的招牌河鲜粥。

    鲜粥入口,顾栖迟的脸色也好了不少。她理了理桌子上遗留的无数根头发,将它们揉成一个球后扔了出去。

    看来这脱发的毛病还是很严重。

    顾栖迟无奈撇撇嘴,从桌案上的小罐子里摸出一个黑芝麻球吞了下去,然后开始大口喝粥。

    窗外很快变得热闹起来。商贩嘈杂喧闹的声音填满耳朵,早餐的香气也缓缓钻进鼻子。

    顾栖迟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顾栖迟含糊着说了声进来,就看见门缝中探出来了两个圆圆的脑袋。

    “督主,喝粥呢?”

    顾十四笑嘻嘻地走进来,趴在桌子上眨着狗狗眼装委屈:“我也想喝。”

    顾栖迟白了他一眼,顾十三跟进来,从后面拍了一把顾十四的脑袋:没个正型。

    “我刚刚给你点了。”

    话音刚落,服务小哥儿就又递上来两碗热腾腾的招牌河鲜粥,加上几碟精致的小菜。

    顾栖迟行云流水地夹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昨晚怎么样?”

    “一切正常,毕竟我们对这里并不陌生”,顾十三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和一边的顾十四形成鲜明对比。

    “但是”他犹豫一会儿又道:“我感觉有些太正常了。”

    “这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昨晚我们转了一圈几,乎没有发现什么抢劫偷盗的案件,甚至很多住户晚上都不锁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值夜班的官吏,甚至夜晚偏僻的小巷口还有人巡逻。”

    “这里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地方”,顾十三夹走最后一块口水鸡,总结道:“但这同时也是最奇怪的事情。”

    “按照目前大周的情况,这个城市美好的像是不属于这个国家。”

    “因为南城有一个好知府。”顾十四倒是觉得没什么:“一个好知府完全可以转亏为盈,制定好的政策,将城市变成一个理想的地方。不是吗?”

    “道理是这样”顾十三挠了挠头:“但是”

    “好了”,顾栖迟打断两人即将开始的争论,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先看看这个。”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喝光:“这是我昨晚从一只肥鸽子腿上看到的。”

    “我原本还有些疑惑,但是加上你们说偏僻的街巷也有人巡逻这个点,我就懂了。”

    “这个客栈,却是在干一些见不得光的营生。”

    “督主,那你昨晚的行动有什么发现吗?”

    “我?”顾栖迟高深莫测地摆摆手:“我没行动,但消息会自己送上来。”

    “你们不是一直很想十七?”顾栖迟没头没尾突然抛出一句话:“等锦衣卫那边回来,你们可以先去了解一下情况,之后再转告我。”

    顾栖迟咬了咬指甲,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但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顾栖迟没有说也说不明白这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待顾十三顾十四在地图上标注好探查到的布防点、巡逻点,顾栖迟快速扫了一圈儿后,才转身离开。

    她穿过客栈中早期觅食的人群,友善地和服务小哥儿与姑娘打着招呼,而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一楼走廊的尽头。

    福来客栈其实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因为当你穿过走廊尽头,就会发现你以为的墙面实际上是一扇门,而门背后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精致得好似仙境的庭院,有假山、有池塘、甚至还有一个可以骑马的马场。

    但这里没有天空。

    这里的环境令人心旷神怡,但是却并没有什么人闲逛。雅致的仙境寂静无声,甚至带了些让人压抑的死气。

    顾栖迟轻盈地在厅廊中穿行,稍显昏暗的环境给她的行动带来很大的便利。她放轻了呼吸,最后在一个飘着雅致竹香的院子前停下。

    她从院子外的草丛中摸出一块石子,精准地穿过窗户下的一个小洞,咕噜咕噜滚进房间。

    很快,门锁除传来窸窣的声响。

    几息之后,门被轻轻敲了三下。顾栖迟起身快速扫视了一圈四周,而后飞快地将门推开侧身闪了进去。

    屋子里甚至比外面还要明亮。装潢华丽,各种形状的小灯还有蜡烛摆满了房间,香炉点了竹香,让人感觉处在一片青翠的竹林之中。

    顾栖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最后在床边停下。

    床上坐着一个清瘦的身影,月白色的衣服勾勒出身形,可以清晰的看见后背的一对儿蝴蝶骨。

    顾栖迟弯腰摸了摸床上人的发顶,声音宠溺而亲近:“小十七,有没有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