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迟这一次并没有招呼番子过来把人带走,而是长腿一伸,直接把牡丹踹进了屋子。
房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动,她转身又一次挥了挥袖子,敞开的门窗便重新合上。
牡丹直挺挺地趴在地上,脸朝大地,被顾栖迟嫌弃地用脚翻了个面。
女人白皙的额头中央,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大包。
又红又亮。
顾栖迟黑瞳沉郁,赤足在温暖柔软的地毯上踩过,未发出一点声响。
她在牡丹身边蹲下,在她衣衫里面摸索一番后,果然在她怀里发现了一个小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包研磨细腻的香粉,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正是合欢香。
顾栖迟拿着香粉顿了几秒,而后面无表情地捏住牡丹的双颊,直接把一整包香粉倒进了她嘴里。然后抱过来一个茶壶,又往嘴里面浇了点水。
接着她在牡丹脑门儿上重重一拍——
顾栖迟牌叫醒服务。
牡丹幽幽睁开眼睛。
睁眼的一瞬差点被呛死。
嘴里的水被迷茫胡乱咽下,她撕心裂肺地咳嗽了好一会儿,终于重新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然而以此同时,她惊恐地发现有一股极其霸道的热意从腹部升起,然后迅速蔓延至全身。
“督、督主——”
她刚想说话,嘴里立马被塞上了一团布条。
面前的人面无表情地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多谢提醒。
差点忘封口了。
接着她利落地反剪牡丹双手,随手扯过一条腰带绑好,然后拖着人到了屋子的更里面。
顾栖迟的寝房很大,外间放着桌案和软塌,里间放着床和衣柜等物品,而再往里还有一块小小的空间。
空空荡荡。
不过与其他地方不同,这一处的地上,并没有铺着地毯。
牡丹被拖到了这块地上,背后紧紧贴着冰凉的石板,整个人冷得发抖,却只能发出困兽一般的呜咽。
顾栖迟却是没有急着过去,而是在衣柜里翻找一番,摸出一双厚厚的袜子套上,又穿上一双里外全都毛茸茸的鞋子。
她穿好鞋袜走过去,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挣扎扭动的女子。
纱衣轻薄,难掩其模糊曼妙的身体轮廓。她的发丝被汗水浸湿,面色极红,呼吸急促而炽热。腰肢不自在的地拱起,脚趾微蜷,无助的在地板上乱划。
面容娇艳,风情毕现。
可惜了。
顾栖迟不顾牡丹哀求的呜咽,走到她身边,扭了扭一旁墙壁上的灯盏。这块地面猛地一震,随后开始缓缓的下陷。这小小的屋子里,居然还装了机关。
地面下降的功夫,顾栖迟拢了拢领口,慢条斯理地将长长的衣袖往上卷了几圈。她神色无波,长睫颤动,幽深的眼瞳里血色渐现。
地面终于停止震动,稳稳地降到地底。
顾栖迟站直身子,一手拖拽着牡丹,另一只手熟稔地将两侧的灯盏点亮。灯光澄黄而明亮,将整个地底照得很是清晰。
地底大约是上面房间的两倍大,没有什么家居装饰,看起来空空荡荡。正前方摆着一张方正的案板,似乎是金属材质,隐约反着光。案板上放悬着一个长长的架子,挂钩上有好几排的工具,齐齐整整,皆是银白色。尖锐的刀刃长而薄,触上去极其冰凉。
顾栖迟吹熄了手上的火柴,随手丢到地上。一张脸在灯盏背后忽明忽暗,泛起诡异的暖光。
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来,地面上堆着一层灰尘,每一步迈出,都会在地上留下一道脚印。
她垂头看着地面,沉思几秒后,直接俯身将地上的牡丹拦腰抱起。她走得稳稳当当,瘦削的身体晃都没晃,仿佛抱着一片空气。宽大的袖子因着怀中人的重量而贴紧身体,可以看见手臂上好看的肌肉线条。
女子被轻柔的放上冰凉的案板,随即四肢被冰冷的手铐紧紧扣住。顾栖迟在挂钩上扫了一圈,取下一把精致的剪刀。
这、这是要干什么啊……
牡丹瞳孔骤然放大,她在案板上剧烈挣扎,使得上方的器具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剪刀夹起布团,布团塞到嘴里的的部分被浸湿,软趴趴的垂在一边。顾栖迟眼神一暗,厌恶地把那布团扔向最远的墙角。
嘴里的布团被猛地抽离,牡丹咳嗽了几声,胸口剧烈起伏,发出一阵急促的喘息。她奋力地扭动身子想要挣脱,一双手腕被磨得通红。
“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了吧。”
顾栖迟冷冷看着面前的人,用剪刀在其纤长白皙的脖颈上比了比。
牡丹顿时开始鬼哭狼嚎:“督主大人求求您放了奴家吧!奴家不该深夜打搅您,奴家有罪,求求您留奴家一命!”
似乎是合欢香的原因,她这番鬼哭狼嚎听起来绵软无力,甚至还有几分诡异的缠绵悱恻。
听上去一点也不带劲。
顾栖迟双眉皱了皱,声音淡淡:“我为何要留你一命。”
牡丹被噎住了。
不是,这生死攸关的时候突然来句反问真的很要命很要命。
她脑子疯狂装着想着说辞,可脖颈处一凉,寒光消失后,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
!!!
她怔了几秒,然后迅速开始了第二轮乞求:“求求你!求求你大人,只要您肯放了奴家,奴家什么都愿意做!”
“比如呢?”顾栖迟把手上的剪刀放到一边:“你能为我做什么?”
“奴家已经是大人的人了,自然什么都愿意为您做。”
顾栖迟冷嗤一声,又挑了一把尖刀在手里转了转:“哦?”
“我让你杀国师。”
“你能做么。”
她说着话,长而冷的眼睛直直注视下方。尖锐的眼角微微下勾,眼尾挑起,遥遥的连着双鬓。
牡丹又一次被噎住了。
这上来就这么刺激啊。
这位督主的胆子着实大,居然连这种话都敢说。国师现在可是陛下爱最为看重的人,她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可能去杀掉他。
况且……她是从国师府里出来的人,怎可能行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牡丹攥紧拳头,眉毛绞成忧伤的八字,思忖着如何应答。
顾栖迟看着女子一张俏脸尽是焦灼,不免有些好笑。她以为,她听见这句话之后,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她只能死。
不管她这合欢香从哪里来,不管她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不管她要做什么,都不重要了。
时间那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无用之人身上。
毕竟……何苦费心揣摩死人的想法呢。
顾栖迟俯下身子,葱白的手指虚虚点上牡丹不停翕动的唇。
“别想了,不如省些力气。”
她抚平女子皱着的眉头,手指轻柔摩挲着女子细滑的皮肤,似乎能从其中读出一丝怜惜的意味。
真是绝妙的美人皮。
用来做扇子,最好不过了。
她甚至能想象到美人扇扇面细腻的纹理,柔嫩的好似新生的嫩叶。
“你知道吗,这合欢香倒不是没有好处。”
顾栖迟重新拿回剪刀,用指腹抹掉刀刃上的血迹,随意抹在了女子的寝衣上。小小的红色一点,看起来倒像一个专属的标记。
微哑的声音语调平平,声线带着彻骨的凉:“携裹欲念的身体,有着最好的一张皮。这种皮做出来的美人扇,最好看。”
她没有听到牡丹的回应。
因为牡丹已经听不到她说什么了。
合欢香的药效,到现在终于完全发作。
牡丹无意识地仰起头,再也压制不住腹中蔓延的热意。阵阵热浪袭来,好似千万只食人蚁的啃噬,疼痛酥麻,又有些奇特的痒意。
顾栖迟沉默地看着她潮红的双颊,纤细的手指轻轻蜷了蜷,慢慢伸进剪刀上端的圆圈里面。她吐出一口气,在冰冷的地底,绽成一朵雾白色的花。
这样也好。
她缓缓举起剪刀。
衣帛破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地底听起来十分清晰。
她在剪衣服。
她并不用手解下衣带,而是走到牡丹脚边,用剪刀慢条斯理地向上将衣衫一点一点分割开来。
女子雪白软滑的躯体逐渐暴露在冰凉的空气里,寒气一寸一寸的袭上肌肤,带来细小的颗粒。顾栖迟看着眼下的艳色,面色无波,和她在房间里吃板栗是一样的表情。
最后一片衣料晃晃悠悠地飘落在地,目光掠过身体,好像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冰冷的手覆上温暖的胸腹,仿佛是冰与火的碰触。
她把剪刀放好,换了一把尖锐的骨刺。
她定定看了看无意识呢喃的女子,却是瞥见其脸上的一点晶莹。
手指冰凉,柔柔触上眼尾,缓慢地拭去那一滴泪。
顾栖迟轻轻叹了一声,伸手遮住了女子的眼睛。
“我们开始吧。”
她把女子的身体微微抬起,手里的骨刺转了转,精准的刺进女子的脊椎。
幽暗的地底,传来女人尖锐的痛喊,盘旋着湮没于冰冷的夜风。
地面上的番子们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侧身换了个姿势,转瞬又睡得香甜。静谧夜里,树林里零星几只鸟雀似是受了惊,扑棱着翅膀在枝头间跳跃。只是须臾,林中又恢复了寻常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