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六岁封将,打过无数场战役,死在我手下的人没有上万也有数千,死在我带领的军队手下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从长宁打到京兆,整个燕国死的人有几十万,我不想为了自己的仇恨而让百姓再陷入战火。”萧冽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通透。
秦天孚曾经打断了他的腿,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甚至现在还派了这么多杀手来杀他,但他却对秦天孚好像没有怨恨。
原书之中,萧冽对秦天孚恨之入骨,一开始举兵本欲是为报仇,后来才是为天下百姓。
“难为你这么通透。”秦琬随口附和了句。
萧冽目光灼灼的看向她,“其实是因为你。”
“因为我?”
“这一路上你帮了很多穷苦百姓,看着你,我便开始反思自己。有时候我忍不住想,若你是男子,说不定我倒可以辅佐你继承皇位。”萧冽玩笑道。
但凡秦天孚的儿子有一个争气的,萧冽也早就站队了。
他实在是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最后却让那种蠹虫一般的人称帝。
“呵,女人怎么了?若我想要这江山,就去直接做个女皇,我只是懒得揽这个担子。”秦琬悠然地道:“君主专制永远都是悲剧,王朝的更迭也不过是历史的轮回,一个明君只能持续几十年的清明而已。”
萧冽被秦琬的这一番话所震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断。
他垂眸思索了片刻,道:“以你所见,应该如何改变?”
秦琬懒懒地撇了撇嘴巴,“不知道,不过也许可以试试权力制衡?”
“制衡君权?”萧冽似乎能够理解秦琬的意思。
秦琬摆了摆手,道:“算了,我们不要讨论这个了,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时代是有局限性的。
现世的制度也不一定适合这个世界。
这些和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人生短短几十年,她只想活的畅快。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又练了半个时辰的武功,找了个遮风的山洞休息。
现在天有些冷了,他们临时出来又没有被子。
秦琬以前是不怕冷的,但现在却觉得双腿有些麻痒生冷。
长宁府雪山下冰潭,她的双腿便留下了病根,每到晚上便有些不舒服。
秦琬从怀里拿了一包银针,把裤子捋了上来,露出雪白的小腿。
“你这是做什么?”萧冽问道。
“针灸啊,看不出来?”秦琬说着,解开针包,从里面拿了一根银针,扎在了小腿的穴位上。
只扎了两针,她就停了下来,看向萧冽,“你是习武之人,应该认得穴位吧?”
“嗯。”萧冽点头。
“我说穴位,你来帮我扎。”
她这个姿势,不好控制力道。
萧冽犹疑了下,走到秦琬身边,蹲了下来,“怎么做?”
“跗阳穴,两寸。”秦琬道。
萧冽拿起一根银针,扎在秦琬小腿上的跗阳穴上,入一寸半的时候,秦琬的额间便沁出了细细的汗。
见秦琬咬牙忍痛,萧冽有些不忍。
“两寸。”秦琬一眼就看出尺寸不够,对萧冽再次道。
萧冽不通医理,只好听秦琬的话,把针扎到了两寸。
秦琬疼的呼吸微颤,继续道:“外丘穴,一寸三分。”
“下巨虚穴,一寸五分。”
“悬钟穴……”
“……”
秦琬说穴位和尺寸,萧冽为她针灸,忙到最后,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
“再深些。”
萧冽第一次,手法总是不到位,秦琬忍不住提醒道。
终于,一次针灸结束,秦琬靠在石壁上喘息,只觉得小腿处冒出阵阵寒气。
约莫过了一刻钟,秦琬把银针取了下来,重新装了起来。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萧冽问道。
秦琬也未隐瞒,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当然是因为你。”
“因为我?”萧冽反应过来,“是在长宁雪山?”
“对啊,为了摘冰兰,我跳进了冰潭里,自那便留下了病根。”秦琬一边揉着自己的腿,一边幽怨地道。
听到秦琬的话,萧冽心中感动,但更觉得愧疚。
“成婚之后,我从未对你正眼相待,你为何要为我付出至此?”萧冽说出这话,便觉心里恍如压着千钧之重。
自从有意识开始,他便为自己婚后冷落秦琬而愧疚不已。
萧冽的问话让秦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开始她只是因为不想改变原本的剧情,所以走了这一场流放之路。
但渐渐的,事情就不受她自己控制了。
要说为何救萧冽,也只是走到了那一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已。
那种情况,她总不能让东方岚下冰潭吧?
她撇了撇嘴,有些吊儿郎当地道:“我救你,自然是因为不想让你死呗,活着就好了,问那么多干嘛?”
说完,她侧过身,不再去看萧冽,装作睡觉。
萧冽看着她背过去的身影,也没有再问。
但那双幽深的眸子,却看了她许久。
次日。
两人吃了几个橘饼,便又开始练起武来。
秦琬能感觉到,萧冽的气力比昨日强了许多,她也渐渐放开了身手。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半个时辰,身疲力竭。
秦琬有些饿了,灵机一动,从空间里取了只母鸡来,放到了一旁的灌木里。
回到萧冽身边,道:“你听,好像有动静。”
萧冽也听到了声音,看了过去,那只母鸡正在灌木里扑腾。
“奇怪?这里什么时候有只鸡?”
刚才他们打斗的时候,还没有看到。
秦琬道:“别管它什么时候来的,反正它来了,咱们就有口福了。走,咱们到山下找个人家,让他们给我们做鸡吃。”
有些时日没吃鸡,秦琬还觉得有些嘴馋了。
说着,没等萧冽多想,她便抓着他的手腕往上下走去。
萧冽看着秦琬紧握在他手腕上的纤纤玉指,那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心里涌出一抹欢喜,唇角也不禁噙出笑来。
此时太阳高升,已过了早饭的时辰。
秦琬敲了一家门,一个衣着朴素的三十多岁的妇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打量了秦琬一眼,道:“姑娘,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