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阳带着师妹洪玉儿向前迈了一步,拱手向着楼内四周各施了一礼,朗声说道:“各位哥哥,我叫张丰阳,大家叫我三阳子就行,您要是嫌麻烦,就叫我阳子,这位是我师妹,也是我师父给我认下的还没过门的妻子,叫洪玉儿,今日我二人来投奔二叔到此,日后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伙多多包涵!”说罢带着师妹向着众人又鞠了一躬,这才算完。
这时赵铁钢伸着脖子喊道:“强子,强子,去带着我这俩侄子领警服,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跟个娘们一样!”
那强子似乎早就适应了队长的说话方式,站起身,又低头看了看还趴在地上的小偷顺子,脸上露出难色,刚要说话,赵队长似乎明白了,大声喊道:“顺子!你起来,今天老子心情好,念在你也帮过老子的忙,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以后少抽点大烟,省下来的钱必须把李家老两口的钱还上,否则老子废了你!滚吧!”
赵队长最后这几个字说的极是凶狠,直把赵顺子吓的浑身激灵,连忙穿好衣服在门口对着张丰阳和玉儿说了一句“谢谢”,跑了出去。
张丰阳和洪玉儿则在强子的帮助下领了警服,张丰阳刚把服装拿到手就穿上了身,自己还对着镜子自恋地照了半天,这才满意的把衣服脱下来重新叠好。
洪玉儿在一旁看着帅帅的师哥,花痴了半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身警服,到底是女孩儿,领了一套最小号的衣服,裤腿和衣袖卷起好几层才能伸出手脚,就这样还得把皮带重新打几个眼才能在自己的蛮腰上得紧,不由得叹了口气:“哎!我什么时候还能再长点呢?”
张丰阳虽然长了玉儿两岁,但二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洪玉儿心里想什么,张丰阳一眼就能看出来,只听他打趣道:“喂!丫头,你说你姑娘家家的,好好学个缝衣做饭的多好,在外面干活赚钱是爷们的事儿,你可倒好,学了点儿功夫,小时候就跟假小子一样,附近男孩看了你就跑,最后还是师哥我出面替你赔礼道歉,要不是师父早就把你许给了我,不然你肯定嫁不出去!”
洪玉儿知道自从师父师娘去世之后,师哥身边能说话的也只有她了,她更知道师哥虽然嘴上对她嫌弃的很,心里却护她护的极紧,所以此刻她也不动气,嬉皮笑脸道:“嘿嘿,师傅是因为心地善良,才把我嫁给你,不然我嫁给别人,倒霉的一定不是我,与其坑害了别人,倒不如先从自家人下手。所以呀,为了让师父安心,我说什么也不能让我的如意郎君离开我的视线!”
说完伸出胳膊,紧紧挎上了张丰阳的胳膊,搂的死死的,张丰阳却觉得在强子面前就这样和玉儿亲亲我我的不太合适,连着挣了两把都没甩开,转念一想玉儿到现在也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怪可怜的,如今师父师娘走了,只剩下她和自己相依为命,也就不再挣扎,任由玉儿挎着。强子叫做初晓强,长的白白嫩嫩,如果不是剃成了短发,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姑娘。此时强子见到娇态尽显的玉儿,咳嗽了一声,尴尬的说道:“衣服领完了,我还是带你们去队长家休息吧!”二人这才有点脸红,玉儿也松开了胳膊,低着头和师哥在强子的领路下,向着二叔家走去。
赵铁钢的家离着四平街警队很近,也就二里地的路程,没多久,强子便带着二人来到一扇木门前面,敲了大约五分钟的门,也没听到院子里有人应答,强子只好领着张丰阳二人推门而入,张丰阳打量着二叔家的家,本以为会是一所豪气的宅子,结果却也只是一个大院子,诺大的院子摆设极其简单,共筑有九间房,东、北、西各三间,院子西南角还种着一颗一人粗细的桃树。
强子带着二人直接向西房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着:“队长平日里很忙,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直接住在警队的办公室里,这间院子只有队长的一个远房亲戚住在东屋,正室是给队长留着的,院子西边这三间屋子都没有人住,你们可以随便挑一下。哦,对了!东屋那位老爷子也姓赵,你们喊他赵大爷就行,赵大爷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灵光,所以话也不多,但人很好,刚刚我们的敲门声赵大爷应该是没听到。”
张丰阳随便推开一间房门,发现屋内只有一桌一炕,虽然简陋却很干净,忙问道:“强子,这院子就一位赵大爷住着,为啥屋子和院子里这么干净?”
强子笑着答道:“呵呵,赵大爷年纪大,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队长经常派我回来给老爷子送饭,我这人就好干净,见不得脏,所以每次来我都会把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西边那三间屋子我也是上午刚收拾好的。”
“谁来啦?”
一个苍老的声音紧接着强子的话在三人的身后响起。张丰阳回头,发现院内站着一个老人,只见这老者手里拿着一根木杖,头发花白却还梳着前清时期的大辫子,两条腿站得笔直,但岁月的痕迹在老人那有些佝偻的背上显露无疑,往脸上看去,却见高高的颧骨上两颗大眼睛被褶皱的眼袋挡住了一多半,但依旧精光闪闪地看着院子里刚刚进来的三人。
强子笑了笑,特意提高了嗓门答道:“赵大爷,是我!强子!”
赵大爷显然和强子很熟,笑着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看向张丰阳二人,强子接着说道:“他们是队长的侄子,以后就住在这间院子里啦,他们白天去警队上班,晚上回到这陪您聊天,多好啊!”
短短的几个字让强子半说半喊的讲完,白白的脸上都有点见红了,赵大爷却还在皱着眉头从听到的几个音节中分析着强子刚刚说的那句话的含义。还是洪玉儿比较伶俐,蹦蹦跳来到赵老爷子身旁,在老爷子耳边悄悄说了那么几句,赵大爷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扯着大嗓门喊道:“原来是铁钢的侄子啊!欢迎欢迎!铁钢这孩子倒是挺好,就是太忙了,一天天从早到晚看不到影儿,这回好了,以后没有事儿了,你俩就来陪我这糟老头子说说话,解解闷啊!”说完也不待张丰阳和洪玉儿答应,迈步转身拄着木杖回自己的东屋去了。
张丰阳和洪玉儿各自挑好了房间又收拾一番后,才发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还一口饭没吃,强子只好又领着二人到饭店大吃了一顿,才告别回家。
晚上,张丰阳躺在玉儿给他提前铺好被褥的炕上,回想着白天听过的书,脑补着接下来的剧情,忽然觉得头顶一阵凉意,翻身坐起再看时,竟然是师父洪义海站在自己面前!
这一下可把张丰阳吓的不轻,要知道师父师娘都是自己亲手埋葬的,怎么一下子就出现到自己面前了?转念一想师父生前就对自己很好,如今就算死了,也不会加害自己,当即笑嘻嘻地说道:“嘿嘿,师父怎么这么有闲心从下面钻出来找徒儿说话唠嗑啊?”
洪义海依旧生前的一副骨瘦嶙峋的样子,冷冷说道:“你这孩子,哪都好,唯独一个毛病,心太大!我临走前交给你的那张纸,你可曾看过?我让你好好保管,你放到哪啦?”
“师父,那纸上既不是画又不识字,我也看不明白啊!您干脆直接告诉我得了。”张丰阳挠了挠头说道。
“天机不可泄露,到你知晓的时候,你自会知晓!”洪义海说完最后三句话,整个身形就好似渺渺轻烟,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饶是张丰阳怎么呼喊着师父,再也没有回音。
忽然间张丰阳猛地坐起,发现自己头疼的厉害,浑身虚汗,往四周看了看,也只有一片漆黑,这才醒的自己是做了一个梦,这一下被惊得睡意全无,只好起身点起了蜡烛,忽然发现,自己枕边放着一张黄皮纸,就是刚刚梦中师父提及的那张!
紧接着,张丰阳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突然发现窗外人影晃动,张丰阳不及多想,从炕边掏出一把匕首,悄悄躲到屋门后面。
“吱呀!”
门开了!
张丰阳猛然发力,一把搂住来人的身子,匕首尖抵住那人的喉咙,同时低吼一声:
“不许动!”
哪知与张丰阳同时发声的还有那走进屋子的人,只听得“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一个女声喊道:
“师哥!你干嘛呀!”
来人竟是洪玉儿!张丰阳赶紧拿开了抵在玉儿喉头的匕首,问道:“这大半夜的,你鬼鬼祟祟的来干什么?”
“你还问我?我还要问你呢?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一直在喊师父,都把我吵醒了,就过来看看你,怎么啦?”玉儿莫名其妙的被吓得够呛,有点委屈,忽然觉得自己胸口被搂的紧,忙低头看去,紧接着又是“啊!”的一声尖叫!
张丰阳见到是玉儿进来,又问明了原因,这才放下心来,又听得玉儿叫了起来,只当她见到了什么恐怖的物事,反倒搂得更紧了几分,这一用力忽觉得手中所触一片柔软,终于明白师妹为何尖叫,赶忙松开,退开一步,尴尬的要命!
洪玉儿两声尖叫后,情绪虽稳定了不少,但终究是女孩儿,直接羞得满脸通红,就那么低着头站在那里,手里不停的拧着自己的衣角。
张丰阳借着微微烛光,看着单衣单裤的师妹,窈窕身段突显的淋漓尽致,再加上这怀春的粉红脸蛋,又想了想刚刚触手的那一丝柔软,不由得觉得一股暖里直逼丹田之下,恨不得立刻就把这娇滴滴的师妹搂在怀里,忽然脑中想起师父曾嘱咐他二十四岁之前不可破去处男之身,赶紧狠狠咬了自己牙尖一口,疼痛感一来,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咳咳!”张丰阳干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说道:“那个师妹,刚刚我……”
“师哥!”
玉儿打断了张丰阳的话,说道:“虽然师父早早就把我许配给了你,但是师父嘱咐过玉儿,在你二十四岁之前不能和师哥同房,否则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师哥就是再心急,玉儿也不能从你,其实玉儿心中知道自己早就是师哥你的人了,只是师哥为了自己的安危,还请再忍上两年,到时师哥想怎样,玉儿都答应你!”
玉儿一番话说得越到最后声音越低,显然若不是心中对师哥早已钟情,恐怕早已说不下去。然而张丰阳听得这几句话后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好借机会把刚刚做的梦讲给师妹听。只听得洪玉儿杏眼圆睁,愣了当场,还是张丰阳轻声唤了半晌才清醒过来。
原来洪玉儿在刚刚也做了一个梦,同样梦到了师父洪义海,而且梦中师父还要求她提醒师哥一定要看好那张纸,千万不能泄露出去!玉儿再想追问时,师父已经不见踪迹,忽听得隔壁屋里的师哥在不停的喊着师父,这才起床走到师哥房中,惹出这一番误会。
当玉儿把这一番经过讲完后,张丰阳更是觉得惊奇,师兄妹二人一起想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已经作古的师父是如何托梦的,于是二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那张放在枕边的纸。
张丰阳拿起那张纸,摸起来质地厚实,说是纸倒不如说是一张皮,但动起来却有着普通纸张一般哗啦啦的响声,直看得玉儿在一旁连连称奇。
往纸上看去,但见发黄的纸面上用黑笔密密麻麻的画着弯弯曲曲、圆圆圈圈的一大堆怪异符号,说它像字,却不认识;说它不是字却又写得整整齐齐,一时间看得二人头大如斗,这时屋外一声鸡叫响起,二人才发现天已泛白,好在距离第一天上工还有些时间,只好放弃各自回房又睡了过去。
三个小时后,张丰阳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走到院外,清晨的空气立刻让他清醒了不少,转身看了看玉儿那间屋,房门还是紧闭着。
“这丫头应该还没睡醒吧!”
张丰阳如是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后,站在院中拿定了起手式练起了师父教给他的通背拳,一套打完只觉得遍体通泰,这时,身旁响起了掌声,扭头看去,却是赵大爷在东房门口乐滋滋地看着,只听老爷子扯着嗓子称赞道:“小子,这套通背打的不错啊!只可惜啊!这脚底没根,气力发的不太透!要是把站桩好好练练,能好上不少。”
“哟!赵大爷,您也懂拳啊?”张丰阳知道老爷子耳朵不好,特意提高了嗓门问道。
赵大爷反应了一会儿,笑嘻嘻地摆手道:“我不行,只不过当年我住的地方邻家就是开武馆教通背拳的,我虽然不会,不过看的多了,练的好与不好,眼力还是有点的,以我老头的眼光瞧,你这通背拳也就一年多的光景吧?”
张丰阳从小就在师父家长大,自然跟着师父习练武艺,这通背拳当年张丰阳最为喜欢也最为精通的,可耳听着赵老叶子对自己的拳说三道四,心中不服但也并未反驳半句,正要搭话时,玉儿已经从厨房里钻了出来,唤着这一老一少去吃早饭,张丰阳这才发现玉儿原来早就醒了。
洪玉儿练武也就是强身健体,没怎么用功,但若论起做饭绝对是天赋异禀,自打十四岁的一天尝试着做了一次菜,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直把师父这一大家子人吃的赞不绝口,后来洪义海干脆直接把家里顾的厨子辞掉,直接让洪玉儿掌勺接管厨房,连周边饭馆都极少去了。
这天的早餐自然也让赵大爷吃的心满意足,粥熬的软烂适中,简单的小咸菜拌得清脆爽口,老爷子连喝了两碗粥才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边吃还一边竖着大拇指称赞道:“当年宫里的御厨也就是这水平!”
洪玉儿听到夸赞自是满脸高兴,一直等到师哥和赵大爷都吃完,把餐桌和碗筷收拾妥当后,才回房换上已经改好的警服,和师哥辞别了赵大爷,往警队走去。
接下来的三天里,张丰阳被分到了和强子一组,每天上街三次巡逻,偶尔会有执勤任务,虽然不累,倒也忙活的不亦乐乎;玉儿则是留在队里,给队友跑跑腿,收拾收拾卫生,过的也很充实;唯独有点遗憾的是张丰阳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位说书先生却一直没有露面,至于那天之后的故事到底是什么也无从知晓了。
第四天,张丰阳和玉儿依旧像往常一样,拌着嘴笑嘻嘻的来到警队,进门后却偌大的楼房静得可怕,二人觉得有些奇怪,前前后后找了半天,队里竟然一个人没有!
二人正在纳闷时,门外气喘吁吁走进一人,显然是有什么急事跑回来的,刚巧是张丰阳认识的刘成,忙问道:“刘大哥,队里的人呢?”
刘成呼哧带喘地答道:“出事了,城墙外出了条人命,引来了好多老百姓的围观,队长知道就把所有兄弟全调了过去维持治安,可能一时着忙,把你俩忘了,我是回来取工具的,你们一会也随我一起去帮帮忙吧。”说完跑到队里后院,没多久便拎着一个小箱子急匆匆跑了出去,张丰阳转身就要跟着出去,却被玉儿拉住了胳膊。只见玉儿俏脸有些泛白的说道:“师哥,我怕!”
“没事,有师哥在,谁也伤不了你,再说,你若是自己留下来,岂不是更害怕?”张丰阳说完便要拉着玉儿往外走。
玉儿左右看了看,觉得师哥说的有道理,也只好如此,任由张丰阳拉着自己,跟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