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会有人过来为您安排起居◎
一时间叙燃还以为是狐狸在骗人,但后来转念一想,它都怕成这样了没必要还来自找不痛快。
低下头望了眼神龛上静立着的神像,直到几分钟过后仍没有察觉到任何生命存活的迹象,于是意识到了“祂走了”这句话中的涵义。
此时此刻,在横梁之下的供奉高台上,有的便只是一座盘身静止的机械模型,而内里的魂魄不知所踪。
叙燃将□□握在手中戒备着,一面从横梁上跳下来,轻微用枪口点了点模型背后的其中一条机械尾巴。
空气中只能听见金属相撞的铮响,而冰冷模型的身体一动不动,后颈处的位置皮肤被挖空,能够看见内部一根根熟悉的电线零件。
那是意识上传输送装置的初期版本。
之前,佛修们在大乐山的练武场中齐齐进入“问心幻境”空间,使用的就是这种技术。
叙燃端详了半晌神像后脖颈处的裸露零件,那一头,杂毛狐狸四肢发软地从横梁上跳下来,嘴里嘟囔着逃过一劫之类的话语。
突然,佛修开口道:“如果我开口回应你的话,你也能‘成神’吗?”
狐狸瘫倒在原地僵硬一瞬,半晌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愿意回应我,帮我作弊?”
“只是假设而已,”叙燃径直走向前去推门,“你为什么想要成神,之前不是都看见了,所谓的大仙只是他们豢养的一条狗而已。”
身后,杂毛狐狸的声音像是笼罩在一层雾中。
“可那是‘神’啊……你生来就是拥有灵根的修者,你不会懂的。”
吱呀一声,中央庙堂的大门被重新推开,露出外头一张张神情各异的面庞来。
叙燃正对着一众人群,头也不回地道:“三天之后,你来找我。到那时候,我会回应你。”
“……”
说着,她也不顾背后狐狸的反应,抬脚离开了那间处处都透着诡异的神堂。
……
“你在里面搞什么?”
四个外来者在拜庙结束之后,被带领着前往小镇上专供到访者居住的临时住宅。
蔺长缨皱眉望向身边的佛修,“之前不是都暗示过你了,一开始里面的大仙是个冒牌货。后来正主回来了,你为什么还不出来?”
叙燃淡淡道:“想要确认一些东西罢了。”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揭穿走在最前面带路的老人,“那个人说你身上有狐臭。”
蔺长缨:???
她们之间的谈话被笼罩在隔音屏障中,按道理来说外人是听不见的。可就在此时,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缘故,前方的老人突然回过头来,阴恻的眼神在人群身上转过一圈。
“前面就是各位的临时居住点了,条件有限,见谅。”
所谓的临时住所其实就只是一片被额外划分出来的空地,上面建造的也是那种活动板房,非常符合这一路走来所见的贫匮环境。
不过在场的修士中,也大概只有青萝是出身优渥的内门大宗弟子。其他人早期的时候都是从这种贫苦环境下走出来的,故而此刻对于住在这种地方没什么太大情绪。
叙燃在心中盘算着之前在神龛上偷听到的谈话,正想着对方要什么时候说出真正的目的,就听见下一秒,老人果然单独转向了抱臂冷漠状的蔺家主。
“这位贵客,”他口中换上另一种说辞,“请您再行几步,跟我们前往另一处居住点。”
“为什么?”
青萝皱眉,“我们是一起的,住这种地方也就住了,但是哪有将其中一个人分开的道理?你们是不是存了什么坏心思?”
“这是山神大人的旨意。”
老人对于她的质问视若无睹,只是面朝蔺长缨,又重复了一遍,“客人,请随我来。”
蔺家主并没有理会他看似客气实则异常强硬的态度,只是偏头看向叙燃,抬手亲自将隔音的屏障加固了些。“这就是你之前在里面听到的东西?”
叙燃道:“老头说你身上有味道,然后跟神龛上面那个奇奇怪怪的大仙达成了某种合作,根据语境猜测,可能是想要把你绑去成亲。”
于是蔺长缨脸色阴冷地骂了一句。
“其实我觉得可行。”叙燃却继续分析道,“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跟所处情况都是被动的,如果你走这一条路,就能够获取比其他人都要多的线索。”
蔺长缨狭长的眼睨着她,“所以你让我去成亲?”
“又不是我让你去的,”叙燃也学着她的姿态回视,“人家指名道姓要的是你,而且……啧,我突然想到,你说你那个妹妹真的没有来吗?我总觉得有问题。”
“她早就是个残废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蔺长缨不带什么情绪地冷哼一声,突然她抬手解除了屏障,如冷血动物般冰冷的眼睛直勾勾望向老人。
“让我住过去可以,我也知道你们存的是什么心思,但是我有个条件。”
老人语气同样冷漠,“客人,我们只是在通知你这一事实。”
蔺长缨:“若是我要成亲怎么可能这么寒酸,起码……我要个陪嫁丫鬟。”
老人:“不影响流程的情况下,随你。”
叙·陪嫁丫鬟·燃:行吧。
于是蔺家主带着她的叙丫鬟趾高气昂地离开了这片活动板房,那样子看上去不像是被强行绑着献祭给山神,倒像是要上山去强抢山神。
青萝与白星被暂时留在临时居住点,前者十分担心她们将会遭遇的处境,反复强调说遇到危险随时发信号。
白星则抱着那柄无名之剑站定在原地,神情隐匿在夜色中看不真切。
十几分钟之后,出乎意料的,所谓的“那个地方”其实就只是更加高级一点的板房。
有点类似于古早时期乡下自建房的结构,边上接壤着镇子的某条居民街道,并不是她们想象中什么阴气森森的鬼宅。
“客人在这里住下,明天早上,会有人过来为您安排起居。”
在老人的言语中自始至终代词就只有一个人,就好像边上的叙燃真的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丫鬟”似的,在他眼中并不存在。
蔺长缨从喉咙里懒懒地挤出一声算作回应,确定了他没有话再要讲,抬手便毫不客气地将门板甩在对方鼻子上。
房间中只余两人的呼吸声。
叙燃快速检查了一遍房屋中的各样摆设建筑,突然在后院的某个角落顿住。
看她神色难得有些奇怪,蔺长缨不禁也皱紧眉头,“怎么了?”
佛修一时却没回应这话,她神情古怪地盯视着后院的某处供奉台,口中喊了一句。
“姬问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