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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卫子央

    一直以来,科举三科中,策论都占据着尤为特殊的位置。

    如果说八股考的是考生们的用功程度,诗文考的是天赋,那么策论,考的便是大局观。

    是对朝堂,甚至对东陲之地,三国鼎立局势的看法。

    换种说法,乃是考生们向帝王献策的一种手段。

    所以说,就算师出同门,那八股和诗文可以像。可这策论...再这么相像,便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错,别说师出同门,就算亲如一人,对当下时局,也当有不同看法。”

    “更何况,尔等所书策论,均与镇北王昔年战报有关,这一点,又当作何解释?”廷尉周难当即站出来道。

    闻言,沈良富却是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瞒诸位了。”

    轰!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挺直身子,眼眸中隐约有兴奋之色流露而出。

    果然,这件事情另有隐情,这十人别有猫腻!

    然而,接下来沈良富说出来的话,却叫他们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其实,不论是策论,还是诗文,都被我们恩师提前预测到了。”

    “用镇北王以往的战略作答,也是他告诉我们的。”

    “其实用冠军侯的更好,只是他当年那一战,太过具有魔幻色彩,难以复盘,更加难以复现,还是镇北王的现实些。”

    闻言,乾德殿内所有人,皆是眉头紧皱。

    “荒谬!”光禄勋周患更是站出身来,直接斥责道:“历年来会试考题皆由国子监和翰林院拟定,奉为绝密。”

    “莫说他顾北川远在淮南,且是一介白丁。”

    “就算他身在乾都,贵为皇子王孙,也绝无可能事先拿到会试考卷!”

    “启禀陛下,微臣敢以项上人头作保,会试考卷绝未泄露!”胡俨也站出身来,为自己辩解。

    他身为春闱主考,若是考卷当真泄露了出去,首先要问责的,便是他。

    然而,谁知沈良富听闻此言后,却是皱着眉头道:“我何曾说过,恩师拿到了会试考题?”

    “未有证据,你们怎可如此揣测家师,坏其名声!”

    面对沈良富的质问,朝堂之上,再度安静了一瞬。

    更有不少官员,脸色泛红。

    毕竟在文坛当中,如此诽谤一从未见过之人,着实是有些...令人不齿。

    “那按你所说,你那老师并未拿到春闱考卷?”

    “不错。”

    “既然如此,那他又是如何预测出会试考题的?莫要告诉我,是凭空猜出来的。”

    “确实是猜出来的,却并非凭空而来,而是有理有据。”

    此言一出,现场再度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

    然而众人并非是在震惊,而是在思考。

    会试考题历年来都是由国子监和翰林院联合命题,命题过程更是绝密,期间不得准许任何人出入。

    所以说,考卷能出来什么样的考题,完全只有命题人知晓。

    而那顾北川虽有些许才名,却远在淮南,却无可能接触命题人,他又是如何知晓考题的呢?

    良久的沉默之后,丞相魏青眼眸一亮,道:“政令!”

    沈良富见终于有人猜出来,便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政令。”

    “家师曾言,策论既然是为国献策,那便只需要搞清楚当今大乾遇见了何种困难,再根据问题,给出答案即可。”

    “而这问题,便藏在朝廷历年来颁布的政令当中。”

    此言一出,就连仁宣皇帝都来了些许兴致,道:“那你且说说,你那恩师,究竟是如何分析朝廷政令的。”

    “诺!”

    “恩师曾得到朝廷近三年来颁布的三百余条政令。”

    “除去一些零散琐事外,恩师发现,其中近乎两百条,与北境战事有关。”

    “剩下的一百余条中,占大头的是征调各地粮食的政令,随后便是铁矿,桐油,布匹。”

    “粮食、铁矿、布匹乃是备战刚需,而桐油则可用来润滑刀剑,适用于严寒天气。”

    “再搭配上那两百余条有关北方战事的政令,不难看出,圣上要在近年对北方大燕用兵。”

    “且用的并非是小规模骚扰的奇兵,而是想要堂堂正正,从崖余山脉打过去!”

    “这么一看,除去国战外,别无他法。”

    沈良富一番话说完,整个乾德殿内,早已是鸦雀无声。

    魏青表面平静,但收缩的瞳孔却暴露了其内心的震惊。

    杨槐闭上双眸,作小憩状,实则双手微微颤抖,显示其内心并不平静。

    就连高居龙椅之上的仁宣皇帝,也是眉头微皱,做沉思之状。

    “这世间,竟有如此大才!”

    “按照这个法子,若是我等寻来北燕近年来的政令,岂不是也能分析出他们的意图?”周难如是道。

    这番话,看似没说什么。但实际上,已经从侧面表明,方才顾北川的一番猜测,全部命中!

    “非也!”

    “这些年来,我等北伐之意图过于明显了些,与北方边疆相关政令,竟多达两百余条,这样一来,怕是是个人都知晓我等要对大燕动兵。”一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而又神情坚毅的武将站出身来,如是说道。

    此人乃安北将军,卫子央。

    算得上是近些年来涌现的将星,曾于镇北王军中历练,后又立下大功,这才能位列三品安北将军!

    且大乾情况特殊,四方将军之中,又以北方为最。

    再加上其年岁便不大,不过三十出头。

    算得上是前途无量!

    之前一直未曾说话,只因会试乃是文官之事,与他这武官并无干系。

    可现在,既然涉及到对大燕动兵,他便来了兴趣。

    “不过,分析政令这法子,应当有些作用。就算看不出北燕的具体意图,却也能看个大概方向。”

    “数年前我大乾便陈兵玉门关,大有和大燕鱼死网破之势。”

    “可这些年来,大燕除却一昧退避,并无其他反应。”

    “着实有些…怪异。”

    “若能得其政令,分析一番,怎么着都是好的。”

    身为武将,发表完专业看法后,他便拱手后退,回到了武将行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