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国与国之间,哪里有真正的和睦相处。即便是签订了和约,维持了表面的和平,暗地里肯定小动作不断。
大宋与大辽就是如此。
虽然表面上,自打檀渊之盟生效以来,两国维持了大体的和平。
但私底下,却各种摩擦不断,边境上更是时常有些小股的冲突。
对大宋来说,辽人竟然侵夺了燕云之地,那简直是奇耻大辱。燕云之地,成了大宋头上的一把利剑,自太祖赵匡胤以来,历代皇帝无不做梦都想要打过黄河去解放全中国呢,这种情况下,你叫大宋怎么可能与辽人真诚的相交?
辽人更是如此,辽人本来就是一群不通开化的蛮族,虽然这些年来汉化严重,但骨子里那种蛮荒之气,也始终在流淌着。
这种情况下,辽人对宋人更是有一种傲然的姿态,燕云之地成了他们捏住宋人卵-蛋的一个工具。他们自然是绝不可能归还燕云之地的。
所以,只要燕云之地一天没有回归宋土,就注定宋辽之间,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和平共处。
高俅对于这一切,自然是心知肚明。
如今,他听了栾飞的这番问话后,忽然似有所悟,却偏偏说不出来,便望着栾飞,听栾飞接着往下说。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既然大宋与大辽桌子底下一直小动作不断,却偏偏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军事冲突,这说明什么?我大宋自开国以来,一直是以和为贵,太宗皇帝之后,从不主动挑衅辽人。按理说,辽人应该屡屡以此为借口讹诈我大宋甚至侵略我大宋才是。但偏偏辽人始终没有这样做,这说明什么?栾飞认为,这说明,辽人如今也是不愿意打仗的。有了岁币的供应,有了燕云之地农区的产出,他们实在是没有打仗的兴趣。”
高俅听了,不由得一呆,点了点头。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所以,这种情况下,只要咱们火候适当,即便是与辽人有一些小动作,辽人也必不会与我们宋人真的开战的。”
高俅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都应该如何操作?”
栾飞笑了笑说:“首先,我们悄悄与女真人建立联合阵营,鼓励女真人在辽人的后方可劲的折腾。如果,女真人资金有限,我们可以派一些商贾,悄悄的给予女真人一些必要的资金支持。这样,女真人就能可劲的给大辽制造麻烦,甚至趁机越来越发展壮大,也是大有可能的。只要女真人折腾一天,就消耗辽人的大量资源;女真人折腾的越厉害,辽人越是疲于奔命。”
高俅听了,忙道:“此言极是,这就与咱们大宋境内的方腊、王庆、田虎等贼寇一样。”作为殿帅府太尉,这些年来,高俅可太清楚方腊、田虎、王庆乃至于刚刚被剿灭的梁山泊贼寇对大宋造成的破坏有多大了。不但出兵剿灭他们,要消耗巨量的钱粮;而且派兵把守战略要地,防范他们,也是所费不少。尤其是一旦这些贼寇攻破了一些州府,往往就是一场灭绝性的掠夺,那对于地方经济的打击,更是十分灾难性的。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所以,支持女真人在后面可劲的折腾,对于我们大宋来说,乃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即便最终女真人真的被辽人剿灭了,我们大宋不过是损失一些钱粮罢了,反正我们大宋不差钱。要是女真人越来越壮大,那大辽可就难受了。”
高俅听了,频频点头的说:“此言极是!”
栾飞接着说:“一旦那女真人真的崛起,大辽根本没有能力剿灭他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大宋就可以站出来与大辽谈了。”
“与大辽谈?”高俅不由得一愣,不是与女真人联合吗?怎么又忽然与大辽谈了呢?
栾飞诡秘一笑说:“我们可以与大辽人谈,我们可以帮助大辽平叛,至少我们可以保证不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大辽背后捅刀子,让大辽专心致志的去平叛。但是,大辽必须要拿出东西来做交换,以充分展现大辽的诚意。”
高俅听了,猛然间恍然大悟的说:“我们就可以趁机逼迫大辽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我们了?”
栾飞笑了笑说:“没错!要是大辽肯就范的话,我们大宋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把燕云之地收复。要是,大辽不肯就范的话,我们大宋就可以拿这件事为口实,出兵收服燕云,到时候道义也肯定掌握在我们这边。不过,栾飞觉得,到时候焦头烂额顾此失彼的大辽,肯定会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给我们的。毕竟,燕云之地,不是他们的核心利益,本来就是我们汉人的土地。他们只要能保证他们不被灭亡,有了辽东之地立足,也是足够的。”
高俅听了,频频点头的说:“此论大妙!”兴奋之处,不由得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
毕竟,栾飞所勾勒的战略实在是太诱人了,而且看起来还极具可行性。要是,真的在自己手里收复燕云之地的话,那么自己就可以趁机扬名千古了。到时候,那些文人士大夫,还有谁敢对自己有半分的不敬?
想到这,高俅自然是兴奋异常,几乎恨不得立刻就跑去宫中去,拜见官家,面陈此事。
当然,做官做到高俅这个层次,早已过了冲动的阶段。很快,高俅就冷静下来,徐徐的说:“栾公子此论大妙,要是真能按照栾公子所言,收复燕云之地,那栾公子必当是第一功臣。到时候,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
栾飞听了,忙说:“一切还有赖太尉大人居中坐镇筹谋应对,要是燕云之地真的在太尉手中收复的话,太尉大人当然是第一功臣。”
高俅听了这话,不由得眉开眼笑,他就喜欢与栾飞说话的原因,就是栾飞总是能把话说到他的心坎上。
高俅哈哈笑了笑,望了望栾飞,忽然想起了小说的事情,便徐徐的说:“这个战略的实施,老夫亲自去做,栾公子不必过于劳心劳神。如今,栾公子可以集中精力,好好的把那部小说写出来。到时候,老夫自然另有赏赐。”
栾飞听了这话,几乎昏厥过去,满脸幽怨的望了望高俅,心里阵阵滴血,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