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飒!
微风在吹。
啪啪啪!
吁吁吁!
青州州府西北处官道上,一车队停下。
为首的一黑衣持刀中年人跳马而下,身后的众人也是纷纷牵马入了马槽,吩咐伙计上马料。
他从腰间掏出一布袋,在手里抛了抛,叮咣一阵作响后,扔下一人,大声喊道:“好肉好酒且都先上着,这是定金,不够再来要。兄弟们必须得吃饱喝好。”
说着看向楼上,有一扇风的老生:“喂,说书的。最近有什么好故事没有,给弟兄们说来听听。这舟车劳顿一月,眼看就要到州府城,歇歇脚。给大家乐呵乐呵。”
老生青衣,留着八角胡,端坐一长桌后,神色笃定,肚中一看就是有文才之人。
“各位客官请慢坐,酒马上来,菜也即刻去备。”一搭着毛巾的小二利索地擦着桌子,领着一行人往客栈内走去。
接着一边偏身说:“先生说了也将近一个上午,且要喝茶休憩一阵。”
那老生闻言,当即一放手中的摇扇,道:“今日的故事都说空了。明天再来赶场。”
老生说话的时候,小二话才刚完,接着又尴尬回说:“各位客官可要见谅了,先生今日不说故事了。”
小二也有些郁闷,你说你一个说书先生,不说故事了,那你下来好不好,偏偏还坐在那里作甚?
不过,客栈酒楼中,说故事听书,是最便宜也是最普及的娱乐方式。
说书先生的自由度也挺大,每天只要来说上两个时辰,可以自挑时间,可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够质问。
黑衣汉子闻言脸色颇为有些不悦,抬头道:“先生既然未离座,那再说上一段也无妨。何必用没故事来搪塞。”
“近日一路行来,州府之中,且不说别的,就那陆成的故事,便是应有尽有,此地已然离府城不远。先生若是实在疲极,挑那么一两段。也好给我们兄弟解解乏,请书的费用,都耐好说。”
他当然不信那先生的话,怎么叫没故事了。说书的人,只要有素材,撰写故事,何不轻而易举?有些要闻,听起来可能索然无味,但一旦从说书人的口里说来,那就是另外一个滋味儿了。
长长见识也不错,而且在酒楼客栈内,只要喝酒,听故事是不额外加钱的。
那老生收起手中的摇扇,而后又开始整理起桌案。
桌案其实也简单,只是一本未开面的蓝皮书本,还有一块惊堂木。
他略作收起后,叹道:“陆成的故事说完了。陆成也说完了,没得再说了。各位观众,以后来去间要听故事,恐又要多待些时日了。”
说完,说书先生就从二楼退下。
一些之前在酒楼中的客人,倒是没有意外,皆是在微微摇头轻叹。
众人的这一幕,看在那黑衣男子等人的眼里,无疑是惊涛骇浪。说书人要走,而且给出的理由自己觉得荒唐,但其他人却没有一人相拦。
这肯定就不是说书人的问题,而是自己等人的问题了。
双眼略微一眯,那黑衣人问小二:“小二,你家这先生,是什么意思?最近州府之内,可发生了何事?怎么以后都没得故事听了?”
小二当即抬头,腆着笑脸回说:“客官,这个小的可就不甚了解了。不过据小的所知,以前店内,每隔一两日,就有一叫陆成的客官问路。”
“但最近这都快四日了,也不再见有陆成的客官路过了。可能正因为如此,先生才说没陆成的故事了吧。”
“客官,我对这些可了解不多,不然我也去做先生,而不是来做小二了。”小二十分抱歉地离开。
黑衣人面目当即就是一怔。
没有陆成再入州府了?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最近全国的武举,太过于庞大,导致关于之前那闹得沸沸扬扬的陆成,都被压了下去?
也不对啊?
假如正是如此的话,那最近州府的武举,乃是最大的谈资,以往每到这个时候,提前半个月,就能在青州各大客栈,都可以听到关于武举的谈论。
可这次,却一直没有听到武举的消息传来,莫不是,自己等人把武举的时间给记错了哦?
旁边一桌人,乃是一商客装扮,一身黄色马褂,他看着黑衣人的疑惑表情,当即解释说:“这位兄台,先生并没说错,从这以后,州府就没陆成的故事,只有事故可听了。”
“我看你也是远道而来,刚回州府,所以有所不知。自三日前,在州府之内,只要有叫陆成,青衣持枪陆成,不论善恶,不论身份地位,不论位居何处,不论藏身何地,全都死伤殆尽。”
“即便没死的,也都改头换面,换做了他命或是恢复了真名。”
“反正,我是好几日没有听到有人在街上大喊,我是陆成这等言语了。”
黑衣人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论善恶,不论身份地位,不论位居何处?
他赶紧问:“难道那刘府的陆成,和青龙学院的陆成,也遭遇到了不测不成?”
黄色马褂的商客笑笑回说:“这二人啊,运气好!”
黑衣人长舒一口气。
“是最先被送走的两个,倒是没有受到过什么惊吓!”
黑衣人面色僵住,舒气之后久久忘记了吸气,差点就没自己把自己给憋死。
刘府和青龙学院的陆成,竟然还是最先被杀的两人。这州府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啊?
难怪那武举之事,最近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和这样的大事比起来,那武举,好像也真没那么重要。毕竟,在州府内,敢同时和刘府再加堕武东阁的青龙阁作对的,肯定没有。
“多谢兄台赐教,我等远行而归,是对州府之事有所不闻。兄台桌上菜酒,算在我的头上。你我都不差这几颗钱,相聚便是有缘。”黑衣人当即抬手拿碗,而后一饮而尽。
“兄台如此言语,让我无言以辞啊。既然兄台如此客气,看得起在下,那这一顿酒,我可就吃下了。”黄衣马褂商客闻言,打量了黑衣人一眼,又看了看他的车队,的确对方是不差这点钱的主,倒也没客气。
……
飒飒飒!微风依旧在吹。
啪啪啪!
驾驾驾!
酒足饭饱之后,车队再次上路,马鞭依旧在挥,格调与之前并无任何不同。
故事是可以不听,是可以没有,但生意,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