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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且听风雨

    戌时

    夜幕降临,黑夜笼罩住整座龙宫,后院仙鹤已然入眠,族人弟子皆歇下。上三宫六院中唯有一处偏远宫殿罕见的亮起微光。

    青山殿

    高山流水,闲云野鹤,此处乃寒雾山最为清净之地,且灵气极为充沛。

    宫殿白蓝外饰,四屋三院,两亭一台,台旁溪流滚滚,亭边绿柳成荫,青石板路延至桃林深处通往青丹亭与沉香亭。

    接着凌月推开珊瑚长窗,窗外自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知是平时游赏之处。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方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穿过前院,主殿中昏暗无光,只见窗前月光普照下,两者对弈。

    黑子,墨色衣袍,扎发鬓冠,桃花眉眼,冷峻高贵,悠闲自在,侧躺席间,抬手撑头,闭目养神,思考破局之法。

    白子,一袭白衣长袍,束冠成鬓,玄色玉带,腰间白玉佩环顺下一抹流苏。月色朦胧,未清君颜,端坐席间,左捧茶香,右一子已落。

    白衣男子捧起茶盏,细品一二,淡然道:“胜负已定,你输了”,接着双眸坚定地看向棋盘。

    墨衣男子拂拂衣袖,双眸暗淡,坐起身将全部白子覆黑,后又躺下,看着对面之人道:“颠覆,即我胜”,男人欲言又止,嘴角的弧度显而易见。

    白衣男子手指微动,打破眼前障眼法,棋局恢复正常,眉头舒展:“最后一颗白子是定论的关键,可若非殿下为我铺路,此局和局”。

    “轻舟乃我墨修知己也,坦诚相待,从未有意谦让”,男人直答。

    墨修乃魔族太子,奈何其心性闲散贪玩,魔尊也从未严加管教,他不喜杀戮,与世无争,太子之位对他来说是莫须有的东西。

    洛凌羽笑道:“如此说来,还要多谢那日相救之恩”。

    墨修轻笑,便又皱眉:“那日你走的急,这当中你是如何受伤的,到底经历了什么?”

    洛凌羽像是猜中了墨修会如此问,但自己心中不免起疑,他怎会不知……

    犹豫片刻,男人坦然答道:“三月前,邪枫崖异象,父王心思缜密,指派我一人前往魔界一探究竟”。

    柳叶扶风招摇过市,法器随身配有锁魂鞭,可斩杀百年妖魂。

    魔界北部群山甚多,重峦叠嶂。唯有邪枫崖高耸入云,周围寸草不生,上方瘴气弥漫甚是蹊跷,于此三里之外便能看见悬崖之下重兵把守。

    “在悬崖之下我点燃大量迷魂散洒在四周,自己匿身轻功一跃,仅差分毫,不料崖洞中穿出一条巨蟒,黑鳞九尾,是只绿瞳独眼兽,其牙齿锋利无比向我咬来,外空无落脚点,我只好引它进入洞中,那魔兽百万年修为深厚,纵使锁魂鞭威力十足,但以我的修为根本不敌它。我仅一万年修为还未升仙晋位,未能将锁魂鞭发挥极致,让那魔兽重击我背部,情急之下只好离开崖洞”。

    “打斗耗损了大半灵力,轻功半空失重,本以为要就此命丧黄泉。阖眼那一刻身下传来阵阵暖意,这才知是你的灵兽将我救下”。

    墨修听闻,不以为然的笑道:“不必言谢,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闲聊片刻,品完最后一捧茶,墨修起身,向洛凌羽拱手行礼道:“你这青山殿仙气浓重,我呆久了未免耗损内力,便不叨扰了”。

    洛凌羽引他从后院小路下山,极其隐蔽,无人知晓。

    寝殿内烛火摇晃,自己一直不喜过于晃眼的光亮,抬手一挥,室内只剩下幽暗的月光。青山殿是龙宫内唯一未安置侍女的宫殿,是他自己要求的。

    男人将外袍与布履脱下,法术将其挂于屏风之上,盘坐于床榻上,双目闭阖,全身灵力融会贯通,周身寒气逼人。窗外月光倒映于脸庞,这一刻他像极了冰美人。

    眼睫翘长,鼻梁高挺,双鬓落下被微风吹起。额间汗珠密布,运气修炼是适于水系仙法。而蛟龙族人寒气最重,运气修炼稍有不慎则会走火入魔,悟性耐性至强者则运用自如。

    如今六界局势不得不让人戒备,魔界野心勃勃,现在即使想脱身但已深陷其中,父王指派我去打探虚实,到底是单纯想让我历练,还是另有目的……

    洛凌羽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猜忌自己父王的心思,洛迁表面忠厚,实则城府如泥潭,深不可测。

    各族因魔族举动,纷纷拉起警戒。

    仙湖凤族

    九重天之下一片奇景,仙山环绕四周,薄薄的青雾浮在湖面上,使这湖面又好像是笼着青纱的梦。

    凤栾宫于湖心岛之上,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行,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接着又写一座玉石牌坊“上面凤蟠螭护,玲珑凿就。

    竖日辰时,启明殿内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凤座间凤无霜高高在上,尽现女王风范。席下一众凤族长老,齐聚议政。

    瀚林长老提议:“魔界蠢蠢欲动,不得不加强防范,以免细作混进族内,为非作歹,若我族与龙族强强联手,不如......”。老者欲言又止,不敢说下半句。

    凤无霜皱眉,双眸锐利,红唇微动:“但说无妨”。

    “不如两族联姻,以固根基”,不忍瞥了眼席上的凤无霜,老者额间微冒冷汗。

    女人眼眸转动,心里盘算着什么,良久吐出一个字:“说”,语气云淡风清。

    凤无霜端倪着众臣,心中细细熟虑。

    翰林长老见其没有立刻回绝便有了点底气:“自仙魔大战以来,龙凤两族因私人恩怨长久不睦,龙王洛迁视权利地位如金箔,若此次两族联姻,待来日魔界当真起兵造反,凭借两族关系可保凤族有全身而退的把握,若大胜,我族安然无恙,龙族虽成了四大神族之首的同时,自身也元气大伤”。

    不一会,有人提出问题:“龙王并非等闲之辈,他怎会看不出此等伎俩?”眼神不禁看着凤神。

    翰林长老不语,他与凤无霜对上眼眸,两人似乎心意相通。

    女人抬手,法术召唤出半块残缺的琉璃紫玉环,缓缓开口道:“翰林长老的提议,本座甚是满意,此次联姻之事非同小可,这半块玉佩便是礼”。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没想到凤神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接受联姻,也不敢想象嫁妆仅仅只是半块玉佩。

    片刻,有大臣提议:“龙王膝下育有三子,大殿下洛逸一介好色之徒,不堪重用,二殿下洛渊身性懦弱,久病缠身,更是无用之人……三殿下的话,龙王怕是不会应允”。

    女人眉头紧皱,双眸冷冽,怒气冲天,手握成拳重重的捶在扶手上,声音高昂,不接受任何反驳:“凤族至尊,龙族尔等不过风光一时,淳熙已到婚配仙龄,此次联姻我亲自前往与龙王会谈,爱卿可有异议?”

    大臣们知晓凤无霜强硬的性格,但也相信一族之长的威严不可小觑,便没有人再吱声。

    退朝后,凤无霜回了宁神殿小憩片刻,殿内焚香安神,一切岁月静好。

    刚睡下,便听见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母神寰宜进来了?,母神可睡下了?”少女探出头来,见没有动静又蹑手蹑脚,提着裙摆,如灵猫一般步入殿中。

    步至榻前坐下,伸着脑袋,屏气凝神看着眼前熟睡之人。

    吐气如兰,奉身如玉。眉眼间如千年霜雪融化般柔美,只是这岁月如梭,不禁感叹母神也老了,眼边的皱纹加深,皮肤暗沉了许多。

    “看够了没有”,女人声音有些许沙哑,却不难听出这其中宠溺的气韵。

    凤寰宜瞬间撇过头去,东张西望道:“什么,母神醒了?刚好寰宜有事与母神说”。到这后半句,又笑脸相迎,挽住其胳膊轻揉。

    “可是有关霓裳公主及笄之礼?”女人未睁眼就已猜到自己心肝女儿这点小心思,嘴角不禁勾起。

    这下好了,少女小眼弯成了月牙,嘴角藏不住的笑快要合不拢嘴了:“母神料事如神!不愧是六界第一女帝,六界第一大美人!”说着,双手还坚定得竖起大拇指。

    凤无霜无奈挑眉,现在实在乏累便没有多说什么便答应了:“允了”。

    今日即便她不来宁神殿也会带上她,前些日虽听堂晚到,但听赤颜说表现极其出众,这便很宽慰我心了。

    听见这二字,少女瞬间起身,笑道:“那儿臣先行告退了,母神好生歇息哈”。

    说完小跑出殿,未走远还能听见那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出了宁神殿,进过内务馆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是二姐的贴身侍女环瑛。

    凤寰宜走进内务阁,便立刻有人上前阿谀奉承道:“三殿下今日前来可是有吩咐?”

    少女打量着四周,目光在绸缎布料架子下方的一个小木匣前停下。

    那木匣制作精美,红木雕刻,上面刻有凤凰图案。

    见凤寰宜在打量那个木匣,管事立刻让人把东西取来奉上,并介绍道:“这是三年前魔族进贡的银簪,锋利无比,名叫落情银叶”。

    簪子轻挑,做工仔细,转念一想二姐平日里首饰稀少,这时把落情银叶赠予她应该很欢喜吧。

    这时环瑛注意到凤寰宜,便有意走上前行礼:“参见三殿下”。

    少女洒脱直爽,将簪子递给管事并吩咐道:“簪子被面刻上二殿下的名字,弄好后交于环瑛”。

    凤寰宜拍了拍环瑛脑袋,大步走出内务馆。

    环瑛见人已经离开,此时心里暗暗窃喜。

    “……”

    仙湖至西,离宫廷别苑相距甚远的千雨林常年积水潮湿,蚊虫甚多。

    烟云阁

    林前建着三屋四亭,两排屋舍,虽周围环境粗略,院内却雅致,正门敞开,前院道路两旁栽满薄荷与百合。清香无比,两种花香皆可安神养心。

    寝殿内,一道瘦弱单薄的身影正对镜梳妆,寝衣如薄纱,朦胧相映出后背骨感,秀发及腰,尾部枯燥。

    镜中之人未描眉染唇,未擦妆粉、抹胭脂。眉眼清冷,杏眼长睫,圆鼻薄唇。瘦小的巴掌脸,与能白皙的肤色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

    屋外传来一阵聒噪,两名侍女争吵的话语传入耳畔,女人起身出去,却看到两人在争抢一支银簪。

    便斥声道:“环瑛,住手!”声色绵薄温怒。

    环瑛突然松手,另一个人受贯力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在地上,大叫一声。见凤淳熙已经出来便不再张扬,拿着簪子出了前院。

    “进来吧”,未看环瑛便进了寝殿,人随后跟着进去。

    在案前坐下,倒了杯茶,等环瑛说出原由。好在她也意识到主子是何用意便解释道:“殿下,那簪子本是三殿下给奴婢让带给殿下您的,却没成想半路被那紫云瞧见,便说我们烟云阁的人不配用这妆饰......奴婢气不过便与她争论,谁料她却上手争抢,我想回阁内找您理论,她却一路跟了过来”。环瑛说完已经梨花带雨,很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