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瑶和苏云渊跟着人群走入了经佛堂中。
经佛堂非常大,毕竟栖云寺的面积便非常大。这里足以容纳上千人。并且已经放上了几千只蒲团,供来人盘坐。
此时的经佛堂中,已经几乎人满为患。但此处是佛门,所以前来的人们都心照不宣地保持安静,经佛堂中只有搬动蒲团和走动的声音。
苏风瑶不由注意到,方才看到的那一行人,虽显然身份不一般,但也没有耍特权之类的,只是跟苏风瑶和苏云渊一样,在后面不远处随便坐了下来。
而那个衣着锦衣的潇洒公子,也注意到了苏风瑶的目光。一身纯白素衣的苏风瑶,再加上她本就妍姿俏丽,在人群中,确实很显眼。
那公子看到苏风瑶时,不由微微一愣,但随即露出一个笑容,对着苏风瑶微微点头。而苏风瑶自知是自己先看人家的,所以也点头回礼,然后转回头去。那公子也没有在意,开始闭目养神。
经佛堂的前排,坐的是一群身着袈裟的僧人,但打扮都略有不同,应该是来自不同的庙宇。
经佛堂的坐席,类似一个扇形,堂的最前方中心,有一座并不算高的讲经坛,显然那是玄光大师的位置。
讲经坛后,则是一座闭目佛陀雕像,宝相庄严,让人心生敬畏。
“阿弥陀佛。”
随着堂外传来的一声佛号,一个苍老却神采奕奕的身影走进了经佛堂中,正是玄光大师。
一旁侍立的小僧都纷纷向他行礼,经佛堂中的那些前来的得道高僧、明道宗师们纷纷起身,而后面的百姓们也都随之起身。
行礼无需言语,众人都对着玄光大师躬身行礼,也是礼僧之节。
玄光大师已经一百高龄了,但所表现出的状态,像是七八十岁。人们说这是他一生行善积德,所以老天赠与了他寿比南山。
“今日开坛,老衲竟见四海之士云集此地,心中自是欢喜,也奉谢诸位施主前来听老衲刍荛之见。”
玄光大师低眉微笑,慈祥和蔼地说道。
大僧开坛讲经,一般不会真的讲经书,毕竟开坛是面向天下人,而经书上的内容本就是古佛留下的精华中的精华,晦涩难懂,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其中内容的。
而开坛,就是大僧们讲浅显易懂的佛道讲述给世人听。
“今日开坛,宣论‘佛心映衬’。”
待众人重新盘膝坐下,玄光大师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他的用词也很有意思,宣与论,也就是说,这一次的讲经,是愿意和众人一同论证的。
可当众人等着玄光大师开讲时,玄光大师却笑了笑,
“诸位同道,诸位施主,有何见解否?”
此话一出,坛下众人自是一阵不解。不过随即释然——既然大僧发问,那些前来的僧者既然会提出自我见解,或许大僧就会提出不同的思想,这也是他们论佛的目的之所在。
这时,一个僧人站起了身,对着玄光大师恭敬地行了个佛礼,玄光大师则也回了个佛礼。
“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
“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僧人句句不断,似乎渐入佳境,根本停不下来。
“如是,见众生平等者,方为佛心映衬。”
这名僧人讲了半天,听的经佛堂中的僧人们若有所思,但普通百姓们都是云里雾里。他们中虽然有许多常来礼佛的香客,但他们并不是出家人,这种经书梵语,他们自然听不太懂。
玄光大师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那僧人复礼后坐下。
又一名僧人站起身,与玄光大师互礼后,他清了清嗓子,
“诸沙门行道,当如牛负,行深泥中,疲极。不敢左右顾,趣欲离泥,以自苏息。沙门视情欲,甚于彼泥,直心念道,可免众苦。”
“如是,心恒性坚者,方为佛心映衬。”
这位僧人没有太多的长篇大论,说出的话也浅显易懂的多,使得许多听者都不由点头。
复礼后,这位僧人坐下。此后,又是几个僧人站起身讲述自己的看法。
而听者中的苏风瑶,却听的实在有些没意思。
她有《无量佛法》的一重造化,听懂这些自然轻松。
这些僧人讲的云里雾里的,但实际上,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你让他们自己讲明白其中深理,他们也未必能说出个什么。
佛法,靠的是悟。
他们的佛,却拘泥于形式了。
佛陀僧侣,修的是来世,求的是今生做好事做善事,坐化后能够飞升极乐,投胎后,来世也会有一个好的福报。但这也就使得他们一生都被框缚住了思想。
虽然品行道德都因此变得高尚了,但苏风瑶觉得,人做成那样,未免有点太憋屈了。
反观道士,修的是今生,求的就是念头通达。也不管有没有来世,反正就是一生不拘泥于小节,怎么顺心怎么来。
听着那些僧人说出的那堆东西,苏风瑶不由抿了下嘴,摇了摇头。
她侧目看了眼身旁的苏云渊,却发现他已经头一歪睡着了。
“……”
苏风瑶有点想笑,但忍住了。她记得,哥哥确实不太喜欢佛教。就连他当初去混沌仙界大雷音寺时,也对那些僧人感到厌恶。
如今这一世,看来他还是并不喜欢佛教。
如果不是自己要来,哥哥又陪她来,恐怕他这辈子都是不会来这种场合的。
“一刹那间,妄念俱灭,若识自性,一悟即至佛地。”
正有一个僧人口若悬河讲着时,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苏风瑶听出,这声音来自于身后的那位锦衣公子。
这让她不由一怔,因为他的这句话,让对佛法有不浅造诣的苏风瑶都觉得不错。
不过,那位公子只是自己轻声喃喃,除了他的侍卫和那个老仆,以及苏风瑶外,应该没人能听得到。
苏风瑶也没有回头。只是看来,能说出这种话的人,绝非纨绔公子。
那位公子,还真是来听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