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祭品……”
观影台上，言溯心里微动：“我没记错的话，转运仪式是需要一个自愿的灵魂献祭。”
“一个童年悲惨渴慕亲情的孩子，还有比他更合适更自愿的祭品吗？”祁斯明抿唇，“也不知道队长那挖没挖到污染源。”
……
龙城游乐园-玩具屋
“嘀——滴——”
挖掘机的提示音响着，玩具屋的门口已经挖出六七米的大坑。
“小心点，再挖一下！”
收容局的队员指挥着下挖，车铲压下后忽然连带出银灰色的东西。
“挖出来了！挖出来了！队长，这是——”
队员的声音戛然而止，车铲上勾带出的银灰色干瘪肉身，赫然是皮包骨的水银尸体！
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没有一丝肉质，有的白骨已经捅穿了水银皮。
一具又一具孩子的银灰尸骨从深坑里挖出，挖掘的队员忍不住脊背发寒，悚然战栗的感觉像是铁刷刮在身上。
“队长，”队员回头看向脸色铁青的陆旭年，颤抖着声音，“这玩具屋的下面，都是，都是孩子的尸骨。”
“数量，数量近百。”
摩天轮的霓虹灯光还在黑夜里醒目地亮着，新园区的玩具屋下埋葬十年的丑恶重见天日。无数沾土的小丑玩偶跌进土坑里，和孩子的尸骨依靠，咧开的嘴唇鲜亮地刺目，讥讽至极。
“……13年儿童失踪大案。”
陆旭年紧紧抿唇，手心攥紧至咔咔作响，眼神中震惊的怒火灼烧：
“当年公安公示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哪些作案缜密的贩卖团伙，居然是游乐园为了召‘神’转财运，还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怎么敢……”
怎么敢为了利益葬送那么多的孩子，葬送那么多无辜的家庭，用孩子的尸骨做游乐场繁荣的基石，甚至连灵魂都囚禁榨压！
“把不涉密的证据都交给有关部门，”陆旭年颤着呼出一口气，“把尸骨挖出来检测污染，看看能不能移交。这些孩子的父母有一半以上还在找，得给他们一个交代。让那些父母至少……”
至少什么，至少领回自己孩子的骨灰吗？
陆旭年沉默下去，队员张了张嘴也没法搭话。
“继续挖，”陆旭年哑着声音，“污染源是逆十字标识，还要往下。”
……
副本里，沐镜把跳脱的狼犬招手叫回来，摸摸它脑袋，变成一只丑丑的小狗玩偶。
“小六太闹了，我把它收回去就好了。”
沐镜抱着自己的秃头小狗玩具，不好意思地揉了下它的秃脑壳：
“其实没有秃头的，只是祭祀的时候要把我钉在十字架上，太疼了就没忍住叫出来，他们拉不住小六，我死了，它就也跟着撞死在了十字架上。”
他想笑却又没提起唇，勉强弯起的眼角在撑起的喜悦中藏着哀伤。
“从小到大，我就像一个丑陋的怪物，即使我不危险，不会伤害他们，周围的人也会一直把我当做一个怪物——只有小六愿意和我做朋友。”
“他们看我也是这样的。”权珩语气平静地回应。
沐镜怔了下。
“你不知道吗？”权珩看他，开门见山，“这个玩具屋里的一切你都知道，连同他们所获取的记忆，不是吗？”
“我，我……”沐镜有些局促地咬唇，抱着小狗玩具的手绞在一起。
“那个复制你的那个，是我的伙伴，他，他是不是对姐姐说了很不好的话。”
“没有。”
权珩轻轻叹了口气，“和我聊聊吗？”
沐镜连忙点头：“好。”
……
“这些镜子能看到玩具屋的各处。”
沐镜和权珩一起坐在祭坑的边缘，介绍道。
权珩抬眸浏览过所有的镜面，目光停在宋旌云和禁忌女王的那一面——
镜鬼源源不断，但都保持在一个不伤人却难缠的程度。
“镜鬼的速度比宋旌云的速度快，”权珩注意到不对，“你的个人技能‘逆十字’是什么作用？”
“削弱敌方百分之二十的面板素质，反哺给己方。”沐镜老实回答。
“无视面板等级？”
“嗯。”
居然是无视面板等级的控制型技能，所有面板素质里可是包括生命值和san值。
“祂给了你玩家身份，”权珩视线落在沐镜亮起的直播手环上，“职业玩家。”
“嗯，祂说这样姐姐会更喜欢我的。”
更喜欢，权珩微微皱眉，说得就像一份等待拆开的礼物。
沐镜抿唇摸了摸手环，忽然指向另一面镜子，带着分享的雀跃，“姐姐，你看，那面镜子能看到外面！”
权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那面镜子上系着权珩帮沐镜领来的圣诞气球，视角正对摩天轮的钟楼，似乎是个半俯视的高处，节日的热闹气氛随处可见。
隐隐约约传来《欢乐颂》的曲调。
“能接收一些声音，”沐镜双手捧着脸，笑道，“我之前虽然醒了，但是出不去，就和其他伙伴一起看，就像电视一样。”
他这么捧着脸，眼里全是向往和憧憬，细瘦的手腕随着动作露出来。
伤疤异常扎眼。
“献祭，”权珩声线平稳，话却很轻，“不疼吗？不后悔？”
“疼，但要做的。”沐镜摸在自己的手腕的伤疤。
他沉默片刻，低着头继续道：
“从大到大，我周边的人一直会注视我。但他们看我却又看不到我。好像我只是一面镜子，而不是一个人，他们看到的只能是自己的恐惧和欲望，为了给自己辩护，便把我当成可怕的异类。”
记忆像是走马灯，沐镜忽然想起父母的厌恶，想起同龄人的咒怨，想起生前一下又一下钉在他四肢的铁钉，想起那么多的血从他身体里流出，那么疼那么苦，都是扎进灵魂深处的血痕。
可是……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比这件事更值得的存在了。”他垂着眸，长睫也像是只傻傻的蝴蝶。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沐镜压着哽咽的哭腔回答。
权珩撑在一旁的手指微微蜷缩，记忆深处那双湿濡的眼睛透过深暗的黑暗从心底浮现，就像一场重复上演的荒谬话剧，命运逼迫她再次抉择。
*“silentnightholynight”
平安夜圣善夜
“christthesaviorisborn”
救世主今夜降生
镜子里传出的歌曲已经变成了宁和的平安夜歌曲，清晰地传在整个空荡的地下祭坑——
平安夜副本进入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