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米饼比昨晚的馄饨更容易了,那可是杜鹃从小吃到大的,也从小做到大的,真是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了。
九公主等人想帮忙,根本‘插’不上手。
至此,大家方才相信正元帝和皇后所说。
杜鹃和了面,然后坐在一个小石磨前,把炒熟的芝麻、‘花’生仁、核桃仁、杏仁、榛子和炒米等‘混’在一起磨成粉,再添加干桂‘花’蕊和蜂蜜,调拌成甜馅儿。
九公主等人就开始做‘玉’米饼。
杜鹃则又“哒哒哒”剁起了菜馅儿,有菠菜蘑菇笋干馅儿的,有酸笋蘑菇‘肉’糜馅儿的,还有腌黄瓜蘑菇笋干馅儿的,还有虾仁的,一气调拌了四五种。
拌完了,九公主她们的饼还没做完。
杜鹃便亲自动手做饼。
这可快了,就跟捏什么似的,一捏一个。
一面捏饼,一面吩咐将平底锅烧热。
一连烧了三四口锅。
杜鹃两手直扔,将饼铺满四口锅。
先还让太监烧火,一时要火大,一时要火小;后来饼都做完了,她干脆亲自照料,一人看四口锅,连带给锅里的饼翻边。
那边,第一批炕好的饼已经呈上去了,众人逐一品尝。
酥、脆是不用说了,难得是香甜而不腻。
跟着是第二批菜馅儿的出锅,吃得众人眼睛一亮:这饼有一个共‘性’,馅儿清爽不油腻,鲜美中带着或酸或微辣或咸的口感,很是开胃。
正元帝呵呵大笑道:“如何?朕没夸大吧?”
众人纷纷赞叹靖安郡主好手艺,“果然只有御厨能比。”
秦嫣面‘色’十分难看。
她本想杜鹃自小吃苦。做饭肯定是会的,若说有多好,应该不能。——乡下人吃穿能有多讲究?再讲究也比不过生长在富贵之家的‘女’子。所以她才引出这段,谁知又让她出了风头。
她见顺郡王几次看她,似乎埋怨她为何样样不如人。心中难受的要命。
九公主看着杜鹃目光奇异,她真怀疑之前的传言。
因对杜鹃笑道:“杜鹃你太厉害了,回头教教我们。”
面对各种夸赞,杜鹃不肯承受。
——捧得越高跌得越重!
所以她对正元帝等人笑道:“皇爷爷,别这么夸孙‘女’,孙‘女’承受不起。”
黄贵妃忙道:“怎么承受不起?郡主别太谦虚了。”
杜鹃解释道:“这兰桂会别的项目还好。就是这厨艺,好像是为孙‘女’量身定做的。我从小到大,像这‘玉’米饼啊家常饭菜什么的,都做十几年了,当然熟了。所以孙‘女’取巧了。”
说着又转向九公主道:“刚才九姑姑说了好几样点心。我就都不会了。正想好好跟她学呢。所以说,我们各人都有专长,不是我厨艺才好。皇爷爷说我能跟御厨比,那太抬举我了。”
接着,又狡黠地把做‘玉’米饼而不是做面饼的关节说了,众人听了发呆。但也说不出什么,因为谁都看得出她虽这么说,但手底下是有硬功夫的。不然,再会捣巧也没用。
九公主轻轻拍了她一下,小声道:“就你鬼‘精’!”
声音里带着亲昵。与先前口气完全不一样。
杜鹃朝她眨眨眼,也低声道:“九姑姑,明儿教我做点心吧!”
九公主点头道:“好!明天我去坤宁宫找你。”
十公主急忙道:“我也要去。杜鹃,我喜欢吃你做的饼。”
杜鹃看着她忍笑点头。
她有些明白了:皇上为何赏宝匕给这个十姑姑,她又为何转送给她,因为她就是她前世所谓的“吃货”。对吃很讲究和执着,因此推己及人。觉得把匕首送杜鹃割烤‘肉’是最合适的。
堂上,正元帝龙心大悦。他就喜欢杜鹃这率真的‘性’子。
换任何一个儿孙这般出彩,都不知怎样开心呢,偏她生怕人不知道她捣巧了、把她抬高了,把内情都说了出来。
一高兴,就想赏她。
可是刚才她从叔伯和嫔妃那儿得了许多奇珍异宝,他都不知再赏她什么了。
想了下,忽然高声道:“靖安郡主听旨:青龙王在大靖的财富和产业,原本由你太婆婆和你娘掌管,如今她们都不在了,就由你继承吧。”
杜鹃很自然地上前拜谢道:“谢皇爷爷。”
她继承她娘的财产,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所以她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丝毫没意识到整个紫月轩都静了下来。
炎威太子眼睛一亮,跟着又恢复平静。
众皇子看着杜鹃,活像看一座宝库。
杜鹃恍然不觉,对冷霜使了个眼‘色’,说要出去。
皇后知她要更衣,忙命人好生跟着去了。
杜鹃出了大厅,就四处张望。
“参见郡主!”
暗影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杜鹃吓一跳,接着听出是林‘春’的声音,忙欣喜道:“我正要找你呢。”便示意他跟她走。
一旁张圭过来笑道:“郡主有何吩咐。”
杜鹃小声道:“来,有好东西给你们。”
当着人,她也不好撇下他的。
张圭和林‘春’对视一眼,都跟了上去。
林‘春’只一看见杜鹃,纠结的心就化开了。
他脚下轻飘飘地跟着她走,真想一走不回头。
三人走到不远处一个小亭子内,在石桌边坐下,杜鹃当着他们面从袖中掏出一个、两个……掏完左边袖子掏右边,一共掏出六个热腾腾的‘玉’米饼子。
张圭咽了下口水——不是馋的,而是惊的——看着她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感动的同时,又意识到这并不是为自己藏的,又失落;跟着又想她能叫上他。分明对他另眼相待,才又欢喜起来。
林‘春’鼻子猛一酸,眼眶湿润了。
幸亏头顶有树枝遮挡,月‘色’凄清,看不大清楚。
先是心情郁结不开。现在又心情‘激’‘荡’,他健硕的身体正承受前所未有的情志伤害,他却毫不自知。
杜鹃将饼分给他们,“这是甜的,这是咸的……”
分完又笑道:“哎哟,刚才烫死我了!偏皇爷爷又赏我。我急着要出来,又不得出来,袖子里热烘烘的,热得我冒汗。唉,现在都不热了。这饼要热乎乎的才好吃。”
她只顾说。张圭和林‘春’异口同声问道:“可烫伤了?”
林‘春’就要拉她手看,又想不可造次,又缩回手。
杜鹃摆手道:“没有没有。我里面还有一层衣裳呢。”
灵隐、灵烟和冷霜一齐走上来,请郡主去更衣。
事实上是想查看她受伤没有。
冷霜看着杜鹃嘴‘唇’抖动——
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主子!真的!
杜鹃很不满意:丫鬟不是该跟小姐一条心吗?
所以她对灵隐灵烟道:“冷霜在这陪我,你们去那边看着人。我坐一会就走。这么些人跟着呢,还有小王爷呢。”
张圭正吃饼,闻言咳嗽了一声。
原来她是拿他做掩护的?
顿时看她的目光有些幽怨。
杜鹃却没留心,吩咐过了丫鬟。就笑问两人:“怎么样,味道好不好?你们吃了吗?要是没吃,我去催一声。再叫送些吃的给你们。”
张圭忙说早吃了,林‘春’也吃了。
跟着又夸这饼好吃,咸香酥脆。
林‘春’却没吭声,对着手中的饼细细咀嚼。
杜鹃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有些清淡,或者说清冷。还带点感伤,忙问道:“林‘春’你想家了?”
他有几年没回家了呢。
林‘春’摇头。轻声道:“没有。”
这时才抬眼看她,黑眸在亭角悬挂的红灯笼映照下。折‘射’出无数光芒,就像头顶的星海,都照向她。
他先跟如风在一起时,吃了许多烤‘肉’。
这会子吃饼,依然很香,“饼好好吃!”
他对她笑道,又打量她,觉得如神‘女’一般。
杜鹃见他笑了,放了心,道:“等明天我再做些别的叫人送你吃。就叫灵烟送。”
林‘春’急忙道:“别费心!当心人说你。”
张圭也劝道:“郡主在宫里是要小心些。”
正说着,从紫月轩内又出来一群人,当中有人叫:“靖安姐姐,要开戏了。”
身后冷霜便催道:“郡主该去更衣了。”
杜鹃只得站起身,想要对林‘春’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他又不能进去看戏。顿了一会才道:“待会要放烟火呢。”
林‘春’朝她点头,道:“我在外面看。”
他们不能站在一处看烟火,却能看同一个烟火,也是一样的。
杜鹃就笑了,转身随着冷霜等人去轩内侧室更衣。
净面洗漱后,又换了一身衣裳,才去堂上听戏。
演了好几出戏,又放烟‘花’炮仗,一时间湖心岛上火树银‘花’,璀璨坠落,喧闹声一‘波’接一‘波’。
晚宴直到四更后方散。
次日十六,宫中依然热闹非常,这日是各诰命夫人入宫朝贺,由皇后主持宴席。
八月十七,京城和皇城还是一片喜庆。
连续数日狂欢,杜鹃都有些晕头了。
她从恬静的深山古村,陡然间被打入京城繁华富贵地,几乎以为又穿越了一回,又是一段人生。
无他,实在是前后生活反差太大了!
十八日早晨,她清醒后没有急着起‘床’,而是赖在‘床’上,静静地望着‘床’顶想心事。
正想着,听见外面有动静。
转脸一看,是皇后娘娘进来了。
皇后来到‘床’前,见她醒了,笑道:“还不想起来?这几日累坏了吧?”
说着在‘床’沿边坐下,看着她鲜‘艳’的脸颊,禁不住爱怜地‘摸’了一把。
杜鹃朝她笑道:“这算什么?这么玩有什么可累的!”
然紧接着就对她撅嘴道:“是心累!皇祖母,我过不惯这日子。玩几天还行,要是叫我一直过这样的日子,我怕不行呢。”
说着坐了起来,满头青丝从肩头散落。
王皇后听了这话,静静地凝视她。
好一会,才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你放心!当年皇祖母为你父亲的事伤心得够了,再不想伤心了。况且你又不是男儿,只是个‘女’儿家,这样都不能让你遂心如意过日子,祖母这皇后也白当了!”
她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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