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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白衣少女

    阮天涯催之再四,才好歹和衣倒在炕边上,阮天涯要他盖被子又是不肯。

    心想道:“我这兄弟一身罗绮,定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他不和我盖一条被,定是嫌旅店里的被子不干净,但他不盖被子了,自己也不好意思盖了。因此干脆不睡,又找出话来跟他聊天。”

    阮天涯这时才问道:“兄弟,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姓名呢!?”

    那美少年噗哧一声笑道:“你也没有呀!”

    虽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但似这般称兄道弟谈了半天,仍连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岂不可笑,阮天涯不禁也笑了,这才说出自己的姓名。

    阮天涯对他道:“我这一回覆了师命,从此我就要到江湖中去历练了。兄弟,你呢?你这是哪来哪去。”

    那美少年闻听得阮天涯是当今武林天下第一剑术名家的弟子,霍地翻身坐起,面露喜容,眼里也射出光芒,且不理他的问话,惊讶道:“当真,你是钟老前辈的弟子,泰山剑派五龙真人钟千里老前辈是你的师父!你不要骗我。”

    阮天涯是个诚实青年,闻言不悦道:“我骗你怎地,我随恩师将近十几年了。我虽看出兄弟你也会武功,但我从未在江湖中行走,你自然不知。”

    那美少年倏地将身子一挪,抓着阮天涯的双手,又是欢喜,又是迫切的道:“那么,大哥,若是有人欺悔我,你帮我不帮。”

    阮天涯喜形于色道:“我当然帮你,兄弟,只要有哥哥我在,我绝不容许别人欺悔你。”

    美少年眼珠儿一翻,嘴边又出现梨涡,握着阮天涯的手兀自不放。

    阮天涯觉得这少年的手滑腻如脂,柔嫩无比,不禁诧异,低头一看,肌肤竟白皙温润如玉,心想,男人家怎有这般好看的手,是了,他准因是公子哥儿,养尊处优的缘故。

    阮天涯一看,那少年自己觉得脸上一红,忙将手缩回。

    阮天涯也未察觉有异,又问道:“兄弟,你的姓氏还未告诉我呢。”

    那少年才道:“大哥,我告诉你名字,可不许你问我的身世,要不,我连名字也不说了。”

    阮天涯一愣,他可是直性子的人,从来就不喜欢探人隐私,就说“那当然,你不说,我绝不问。”

    少年喜道:“大哥,你真好,我告诉你……”说道这里,眼珠一转,梨涡儿又动了一下,才又说道:“我姓古,叫古柏文。”

    阮天涯十几年随师,除了以前和师妹芸娘日夕相见外,连外人亦甚少见,更不要说朋友了,因不惯交际,至此,简直找不到半点话说,两人就这么对望着,阮天涯又是答应他,不能问他身世,这下彻底没了话题,两人就这么干坐着,阮天涯也是感到无比的尴尬,更感到词穷。

    两人都不说话,夜更静,窗外的风声更大,哗啦哗啦直响。

    半天,阮天涯才说道:“兄弟,夜里凉,你还是睡一觉吧,不然明儿怎么上路。”

    古柏文隔了半晌,才点头道:“好,我们都睡觉。”

    说毕,右手在胸前划了个圆圈,衣袖一拂,一股劲风袭出,把等拂灭。

    屋里顿时漆黑,阮天涯一惊,说:“兄弟,你这手功夫不错呀!我听恩师说过,这叫流云飞袖,是气功中最难练好的。”

    古柏文不响,似是在摸索着脱衣,阮天涯要把被子推给他,他也不要,又推了回来,难道他是嫌脏,也就罢了,不大工夫,就听得他鼻息轻匀,阮天涯心想,你虽嫌脏,但出门在外,日久天长怎行,不大工夫,当真着了凉可是不得了,因此轻轻挪了过去,把被褥给他盖上。

    第二天起身时,古柏文早已起来了,见他起身,笑着道:“大哥,你睡得好香甜。时候不早了,快洗脸上路。”

    阮天涯到门口一看,谁说不早了,店里的客人们通通不过才起来,阮天涯以为他有要事赶路,就忙洗了脸,算好房店钱,出得门来,伙计在门口牵着一匹青花马,好矫健的马,细腿昂头,满身油光发亮。

    古柏文把一个小包袱挂在鞍旁,伸手接过马缰。

    阮天涯才知道马是他的。说道:“兄弟,你这匹马不错。”

    阮天涯在大漠好几年,马的好坏当然识别的出,这匹马神骏非凡,确实少见,就走上前去,力贯右臂,在马鞍上一按,阮天涯少说总有七八百臂力,但那马却四蹄不闪,连动也不动一下,反而昂头一声长嘶,声若龙吟,英雄爱骏马,阮天涯的手抚着马,再也收不回来。

    古柏文见他这模样,一笑道:“大哥,你要是喜欢,我送你。”

    阮天涯猛地缩回手,一脸肃容道:“兄弟,你这是什么话,此马虽好,却是兄弟你的代步,我怎能夺人所爱,你要这么说,可是把我看作贪小之人。”

    古柏文没想到这么一句话会使得他如此严重,他哪知道阮天涯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古柏文因此也对他更敬重。

    两人动身离店,古柏文牵着青花马,并肩走出赛尔乌苏,出得街口,阮天涯几次催他上马,古柏文只是不肯,定要阮天涯骑坐。

    阮天涯道:“兄弟,别看你这匹马神骏,若真要和我比起脚程来,我还不相信会输于它。”

    古柏文童心很重,瞪着眼,梨涡儿就又再现了。说:“大哥,我不信,要不,我们来比比。”

    阮天涯道:“好,兄弟,你且上马前行,我们跑一阵试试。”

    古柏文满是不信的神情,一跃上马,一抖缰绳,扬开四蹄,青花马即绝尘而去,阮天涯一伏腰,施展出十几年苦练轻功,快得何异一缕青烟,也随后追去。

    古柏文跑了约有顿饭的时候,早已远离了赛尔乌苏,眼前已是广大无边的草原,青花马跃上了一个土冈,古柏文把缰绳一勒,青花马跑起了势子的,被他陡然收缰,一声长嘶,已人立而起,古柏文好强心胜,勒马同时,正掉头向来路观看,大意了点,青花马陡然人立,几乎被他掀下马来,正在这时,马头人影一幌,青花马腾跃已顿然静止,古柏文掉头一看,原来是阮天涯站在前面,手抓着辔头。古柏文可被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道:“大哥,你敢情会飞呀!”

    阮天涯一笑道:“兄弟,跑这点路我自信还行,若再远一点,我怕不也会落后,没想到你这马这般脚力。”

    古柏文却以羡佩的目光盯着他,半响不语。

    阮天涯道:“兄弟,你是向哪去。”

    古柏文一怔,心说:“到哪儿去,连我也不知道呀!”

    两人正在问答,蓦听身后远远鸾铃响亮,回头一看,尘头起处,几匹马正风驰电掣的而来。

    蒙古人的骑术甚精,跃马奔腾,最是常事,阮天涯不以为意,但古柏文怔神凝眸,似乎对后面的来人很注意。

    后面驰来的几匹马越来越近,渐渐已看得清衣着,并非大漠中人装束,古柏文却已脸上变色,急道:“大哥,放手!”原来阮天涯仍抓住辔头,兀自未曾放手。

    他不说还好,阮天涯听他急呼,又见他脸上变了色,心知这后面追骑定是为他而来。陡地记起昨天晚上他问的:“若被欺悔,你帮也不帮。”

    阮天涯心中思维轮转,快似闪电,想道:“看我这兄弟温文尔雅,天真活泼,绝非为恶之人,后面来的准不是好东西。”心在想,手中仍抓着辔头不放。道:“兄弟,这是追你的么?你放心,有哥哥我在,绝不容他们欺悔你。”

    古柏文几次要挣脱他的手,均未能够,急得他脸也红了。

    这时追骑已来到土冈之上,阮天涯一看,来了四人,前面一匹马上,是个身躯魁梧的汉子,青虚的一张脸,左边面颊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背上背着一件奇形兵刃,似钩非钩,似剑非剑。

    第二个是黑脸膛,个子一般高大,背着三尖两刃亮金刀。

    第三个生得短小精悍,尖嘴突腮,背上斜插狼牙刚钻。

    第四骑马是个胖大和尚,手里提着根镔铁禅杖。

    四骑奔上土冈,那为首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已高声喝道:“丫头,你还能跑到哪里去,今天若再逃出手,我蜈钩剑沈万刚从此隐姓埋名。”

    话声未住,马已来到切近,四骑两边一分,把两人给围上了。

    古柏文早已跳下马来,从腰间解下亮银软鞭,闻言,呸了一声:“你也配。”

    阮天涯未听得那汉子的称呼,说道:“兄弟,这几人追你怎地,看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准不是好东西。”

    古柏文道:“大哥,他们都是匪徒。”

    阮天涯道:“兄弟你放心,看我来收拾他们。”呛啷啷一声,宝剑出鞘,横身一跨步,拦在古柏文面前。

    这时马上的四人,站定了方位,也都一跃下马,各自拔出兵刃,那短小精悍的汉子上前一步,把阮天涯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阵,狼牙刚钻一摆,说:“小子,你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是几时和她搞在一起的。”说着向古柏文一指。

    阮天涯见他们目中无人狂妄的样子,先就心中有气,怒道:“你们要以多胜少,欺负我兄弟,先得问问我手中的宝剑答不答应,我姓什么,干什么的,你们管不着。”

    那短小精悍的汉子闻言哈哈一笑道:“你们听听,这小子还真不含糊。”

    回头对脸上有刀疤的汉子道:“看他们亲密的样子,准是不清不白,说不定就是这小子勾引她跑的,你们看着她,先让我把这小子收拾了再说。”

    说罢,狼牙刚钻一摆,阮天涯也斜身抡剑,正要搭上手,霍地古柏文由身侧一跃而出,因为他嘴里不干不净,起极了,也不打招呼,亮银软鞭一挥,卷地惊飙,一招风扫残云,猛地向他中盘打去,那短小汉子不曾提防,几乎被他扫着,忙倒退出去了三步,亮银鞭堪堪从胸前衣服上擦去,若再慢一点,怕不受伤,因此也激起了怒火,狼牙刚钻一摆,暴起猛进,和古柏文接上,瞬即拆了七八招,兵器中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软鞭长有二尺五寸,但都是进手招术、点、挑、浮、沉、吞、吐、盘、驳,招招指向要害,着着点打穴道。

    阮天涯心想看看这位兄弟的武功,因此也不上前相帮,只在旁边监视着其他的三人,见她应付敌人绰绰有余,武功不弱,心里甚是欢喜。

    两人拆了又是二十来招,古柏文软鞭挥舞成了一圈白光,把那短小的汉子圈在光影之中,狼牙钢钻的招式已透着缓慢,那脸上刀疤的汉子见同党不敌,眼看就要落败,忙一抡手中的蜈钩剑,犹如疾风拂柳,向古柏文扑去。

    阮天涯哪会容他逞强,一声断喝,一跃截住道:“要想以多为胜,你们要脸么?”刷!刷!刷几剑,把脸上有刀疤的汉子,迫得手忙脚乱。

    这汉子叫沈大刚,是四人中武功最强的,手中的蜈钩剑不但招数精绝,而且可锁拿敌人兵刃,哪知和阮天涯一照面,几剑被人家逼得来只有招架,气得哇哇怪叫道:“大家上,收拾这小子。”

    那胖大和尚和黑脸汉子,也看出阮天涯扎手,镔铁禅杖和三尖两刃亮金刀,两般兵刃往上一围,阮天涯知古柏文应付那敌小的汉子绰绰有余,不用他担心,瞟眼看那胖大和尚与黑脸汉子,亮兵刃来围攻自己,心里虽是不惧,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对敌,却显得有点紧张,因此不待两人围攻上了,手中剑一紧,一招海燕掠波,翻腕子削,脸有刀疤的汉子蜈钩剑腕底翻云,斜肩横推,哪知阮天涯的剑招古怪奇绝,半途已变作偷云换日,剑点咽喉,同时一上步欺进,左手指快逾电闪,点中了这人的右肋的太乙穴,蜈钩剑呛啷一声坠地,人也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下。

    阮天涯尚未回身,陡闻身后金刀破风之声,忙吸肩缩颈,左脚斜步一盘旋,剑指并举,黑脸汉子收刀已是不及,还未看清别人出手招式,早已弃刀倒地,那胖大和尚原先站得远一点,他这一赶来恰是时候,见阮天涯才三五个照面功夫,既将两个同伴打倒,早已气红了眼,一声虎喝,镔铁禅杖一抡,倒赶千层浪,势若排山卷到,阮天涯见胖和尚的禅杖粗重,却也不敢用将招架,凌空拔起丈来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