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采的声音像轰雷一样地响着,连续不断地响着。
素玉从来未曾想过,数百人的采声,竟然可以混成如此惊人的声响,她也未曾想到过,那数百人的响声,是为自己而发之际,心情竟会如此欢畅。
林素玉那天,穿着一身浅黄色的衣服,由于兴奋,她的脸是绯红的,那更衬得她的一双美目黑白分明,顾盼神飞。
这是在一个极大的广场中发生的事情,而聚集在这广场中的,全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
那些年轻小伙子,看到林素玉那种娇艳的神情,个个都看得呆了,别的少女虽心中暗自嫉妒,但也不能不跟着喝采。
因为林素玉刚才所展露的那手剑法,实在太精彩了,她真不愧是江淮第一剑术大家,火焰剑林隐山庄主林文博的千金,林风的妹妹。
他们林家家传的那七招“火焰剑法”,刚才,林素玉在规定时间中,使了七招火焰剑法,将竹竿上的花朵,削去了四十九朵来。
一共五十支竹竿,每一枝都是六尺高,在每一枝竹竿上,都插上一朵花,五十支竹竿,分成两排,每一枝相距一尺,两排竹竿的距离相距是四尺。
一个老人——那是广场上唯一的老年人,将一只竹筒,倏地倒转,大喝一声“去!”
林素玉就在那一声喝采声中,拔剑掠身,向前急窜了出去,她手中寒光闪耀的长剑,左翻右转,只见竹竿上的鲜花,一片片的花瓣飞了下来,但是每一朵鲜花都还有一半留在竹竿上。
林素玉已经窜上了竹竿的尽头,只剩下一朵鲜花时,竹筒中的沙已经漏尽了。
那老者又大喝一声:“止!”
一使出来,简直就如同是烈焰飞腾一样,挨着剑光的东西,全部被摧毁,没有一点能够保留。
虽然她只要略一抖长剑,便可以将第五十夺鲜花也削下来,但是她却遵守着规矩,立时停下剑来,隐身而立,喝采声也是在那个时候响起来的。
喝采声经久不绝,使林素玉异常的兴奋。
那老者身形掠起,来到她面前,道:“四十九朵,林姑娘,多少年来,我掌看竹筒,计着时间,竹筒沙尽,从来也没有人能将鲜花削去四十九朵,只有在十年之前,汪老爷六十大寿之际,华山派的一名弟子,削去了四十二朵,汪老爷立刻当着天下英雄,称赞他是天下武林的奇才了!”
林素玉兴奋的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道:“谢谢你,谢谢你!”
这是林素玉么?这与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毫不相符。
当然,这是他们来到云萝山庄前,林风叮嘱的。
甄飞凤也是一个劲强调,云萝山庄天下英雄众多,平时你怎么调皮都可以,到了汪老前辈那里,还是要收起你那个大小姐脾气。
林素玉起初并没有在意,她才不管什么天下英雄不英雄,她爱怎么就怎么的。
还是甄飞凤有办法:“素玉,只要你在汪老爷那里,别乱发大小姐脾气,我就把那支从朝鲜国进贡的珠钗送给你!”
朝鲜国进贡朝廷的贡品,二十年前明朝帮助属国朝鲜打赢日本,万历皇帝曾经赐给当时还在朝廷任锦衣卫统领的林文博。
退休致仕后,林文博在家乡的西湖边建起了林隐山庄,已结交江湖英雄,做起了富贵闲人。
林风飞凤成婚后,林文博就把这支朝鲜国进贡的珠钗送给了甄飞凤,对于公公给予的这支珠钗,飞凤当作最珍贵的东西珍藏。
素玉一听嫂子要把爹爹给的珠钗送给自己,立刻开开心心的接受了。
满心欢喜地道:“好,一言为定。”
林素玉这样高兴,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些武林中年轻一代人物,聚集在这里,并不是为看比试武功而来,他们全是来祝寿的。
那是祝武林名宿,铁臂金龙汪烈的七十大寿,不但江淮的武林高手全到了,江南的龙虎帮,铁剑门,江湖影响力颇大的武当派,北地的华山派,少林派,远在关外长白山的白鹤派,也一样派了人来。
那些年轻人,全都是跟着他们的师长齐聚云萝山庄来凑凑热闹,长长见识的。
但汪老爷子的寿诞,不知是从哪一年起,都要邀一些武林中年轻一代中最杰出的人物,在寿筵上,和寿星公以及五大门派掌门,和其他几个一等一的高手,坐在一桌上。
那是年轻一代武林中最大的光荣。
这种光荣,就由谁能在规定的时间中,击碎多少朵竹竿上的鲜花来决定的。
而林素玉击碎了四十九朵!
这时,日头已然偏西,在采声中,太阳渐渐下沉,只要太阳一隐没,那么林素玉今晚在寿筵上,将和汪老爷同桌,那是绝没有问题的了,汪老爷的七十大寿,而她将成数十名宾客中,最引入注目的一个,从此,普天下武林中人,就没有一个不知道她林素玉的,她一想到这一点,不但兴奋,而且兴奋得感到有点目眩,涌在她身边的人,不断地在对她说着赞美的语句。
而那种赞美的语句,却在她耳际,汇成一片嗡嗡声,令得她根本听不清楚。
就在这时候,他来了。
先是听到他的声音——那是清朗的令人一听便要被他吸引住的声音,正在大声问道:“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不摆上鲜花?”
林素玉仍然未曾看到他,她也不用回答他,因为立时有人大声道:“唔,你刚才不在场啊,林姑娘削下了四十九朵鲜花。”
他清朗的声音,又响起了,他笑道:“鲜花不是一共有五十朵么?而且,太阳还没有下山呀!”
林素玉一看到他,心头起了一阵莫名的震动,在那一刹间,林素玉实在也说不出心头之所以震动的原因来。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灰袍,神态潇洒,双眼有神,正用着一种异样的眼光,望定了林素玉。
他看起来,和广场上那许多年轻人,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仅仅在第一眼,她心底深处,便已经觉出,是不同的了。
他不同的在什么地方呢?是不是他敢那样大胆,毫不拘泥地看她?还是他不以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削下了四十九朵花,是了不起的成绩?
林素玉心头怦怦地跳着,她被他的眼光,逼视的低下头去,她奇怪自己的心为什么跳得那样厉害。
……
西湖胥山,铁佛寺外山道古朴。
彭小葵在这座深山古刹驻留了半个月有余,他们要向宏光大和尚告辞。
宏光和尚道:“彭施主何以急于离开,贫僧也正想向施主讨教许多关于佛理上的事物!”
彭小葵在寺里的这些时日,向宏光和尚学的了很多高深的人手道理,佛法要素,本想多向宏光和尚讨教,无奈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完成,所以只能先告辞。
彭小葵道:“大师,待在下手刃了李实老贼的首级,报了大仇,再来贵寺来聆听大师你的教诲。”
宏光和尚道:“施主既然早有打算,贫僧也就不强留了,望施主早日报得大仇,扫清孽魔,还世间以清明。”
彭小葵双手合十,道:“谢宏光大师指点迷津,在下告辞了!”
六人下了山来到渡口,上了画舫。
彭小葵问无尘居士道:“苗老伯,现在我们要怎么打算,是不是直接去扬州找李实老贼算账?”
无尘居士道:“别着急,我们先找到文博兄,再从长计议。”
此时,铁佛寺内。
林月燕情绪非常低落,自从彭小葵走后,她是每天练剑也是无精打采。
宏光和尚看到她这样子,语重心长的道:“月燕啊,有些事,凡是不能强求,你彭大哥与张姑娘,已是夫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要看开啊孩子。”
林月燕道:“我知道,彭大哥和淑宜姐彼此恩爱,可我就是忘不了他!”
宏光和尚道:“月燕啊,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勤家练习火焰剑法,早日报得家族大仇,以不负林施主的厚望,你知道么!”
林月燕眼神坚定道:“大师放心,小女定不负林伯父和大师的期望,一定亲手杀死李实老贼,报家族灭门之恨!”
宏光和尚道:“有志气,不愧是林施主的好侄女。”
林月燕道:“可是大师,为什么彭大哥不带上一起去找李实老贼报仇呢?”
宏光和尚道:“现在不是时候,你剑法还未练习到家,不够火候!等到时机到了,贫僧自然带你下山!”
林月燕不再多说什么,专心致志练习剑法,以求早日习得上乘武功,找李太监算账。
颍州军械局官署,李实从扬州总署征调了几十个高手,有北方四煞,冯威、李梁、余定邦、金正昆分别统领。
柳如是芜湖之下收获也颇丰,都是看在令师巫山神姥的薄面,都答应出山,拒绝为东厂效力也正如柳如是所料,不过只要能够除掉彭小葵,她也在所不惜。
为了能够进一步掌握彭小葵等人的活动轨迹,东厂把扬州所有的人力物力,集中在颍州军械局官署,并成立了锄奸临时机构,真是好笑,东厂奸贼要锄掉江湖忠贞义士,大明朝竟然会发生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蠢事。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
这大明江山,早晚要断送在这群恶贼手中。
商丘城,这里是北宋王朝的南京府,是东京汴梁的门户,这里自古文风鼎盛,商业繁荣,北宋一朝更是达到巅峰。
彭小葵等人来到这里,是要寻找两个重要人物,他们便是位于商丘城北郊万剑山庄主人万剑通,天下四大镖局之一,福威镖局镖主萧平,是张淑宜父亲,张世杰莫逆之交。
万剑通与萧平在武林中,大名鼎鼎,万剑通一声归云剑法出神入化,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萧平使得一手链子刀,杀人与无形之中,百发百中,萧平是西汉开国名相萧何的七九世孙,也算是文武皆备,有一子一女,长子萧元龙,女儿萧若兰,都受父亲熏陶,元龙善使链子刀,若兰酷使一手流星七剑。
萧平除了使得一手链子刀,还练得他们萧家的流星剑法。
若兰自幼练习流星剑法,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彭小葵等人来到万剑山庄,正巧庄主万剑通外出信州参加信王朱由检二十六岁寿诞,信王就是泰昌皇帝朱常洛次子,天启皇帝同父异母胞弟,天启皇帝生母俞妃,信王生母是李妃,这信王就是大明末代皇帝崇祯。
泰昌皇帝朱常洛在位仅仅二十八天,还未满一个月。
他是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初一继位,准备明年改泰昌元年。
可是仅仅过去一个月,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一,泰昌皇帝就驾崩了。
群臣拥立太子朱由校继位,太子被东林众臣抬到奉天殿继位,就是当今皇帝。
如今天启皇帝身体羸弱,朝政大权被魏忠贤把持,东厂势力达到最大,大明江山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没办法,他们只好去城西的福威镖局拜访萧平。
萧平看到张淑宜来到非常高兴,就对她道:“贤侄女,怎么有空到大伯这里来?快进!”
张淑宜道:“大伯,我是来……”话未说完,张淑宜就掩面通泣起来。
“贤侄女,这是怎么回事啊!”
萧平不解地问道,看到张淑宜这么伤心,萧平连忙上前安慰。
彭小葵道:“萧老前辈,张姑娘父亲是被东厂太监李实害死的,这次来贵府打扰,就是情前辈助一臂之力,共同对付东厂!”
萧平上下打量彭小葵,道:“这位少侠如何称呼?”
彭小葵道:“在下彭小葵。”
萧平好奇道:“彭小葵,没听说过啊?”
无尘居士接口道:“就是名震江湖的‘千金一帖‘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下萧平恍然大悟:“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千金一帖‘彭政宗啊,真是失敬失敬啊!”
彭小葵道:“萧老前辈客气了,彭政宗已经不存在了,在下现在是彭小葵。”
萧平道:“明白了,名字无非就是个名号,彭少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果然是后浪推前浪。”
这时候,萧平道:“元龙,若兰,快来见过客人。”
萧元龙和萧若兰一起出来见过几人,若兰一见淑宜就喊道:“淑宜姐你来我家作客啊,太好了!”
张淑宜道:“若兰妹妹,姐姐今天心情不好,就不陪妹妹了!”
若兰奇怪道:“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妹妹替你出气!”
彭小葵道:“萧姑娘,张姑娘父亲被恶人所害,所以才难过。”
“是谁!”若兰愤怒道。
张淑宜道:“算了妹妹,这个不用你操心了!”
萧若兰道:“姐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是好姐妹么!”
张淑宜望着萧若兰:“谢谢你,若兰妹妹!”
萧平问彭小葵道:“彭少侠,世杰兄何以遭毒手?”
不等彭小葵接口,张淑宜抢先道:“都怪我,大伯,是我害死了父亲,我该死!”
“这是怎么回事,贤侄女?”萧平道。
张淑宜懊悔道:“是我离家出走,连累了父兄!”
张淑宜把离家出走去寻找彭小葵,一起夜袭颍州军械局和扬州军械局总署的事,一五一十地跟萧平说了。
萧平安慰淑宜道:“贤侄女,这事也不能怪你,毕竟东厂恶贼祸国殃民,老百姓恨之入骨,敢怒不敢言,世杰兄和两个贤侄是被他们无缘无故的给陷害而死,你不必太过自责了!”
“世杰兄在江湖上以侠义自居,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专杀贪官污吏,赈济百姓,是江湖中人敬仰的楷模,虽然押镖为生,却经常仗义疏财,劫富济贫,却不幸为恶人所害,还死得那么惨!”
萧平不觉抹了几滴英雄泪。
萧平道:“贤侄女你放心,世杰兄的仇,大伯是报定了,干脆你也别走了,留在大伯这,大伯把流星剑法也传授给你,你看好不好!”
张淑宜惊讶道:“啊!这样不好吧,流星剑法是大伯你的家传武功,我学不合适吧?”
萧平道:“什么合适不合适,我又不是那么封建的老古董,练习武功,当然是打破家族陋习,无门派之分,只有人人习武,大明才能自强不息!(原来明朝就有这么前卫的思想了!)”
彭小葵被萧平一席话给震撼道:“萧老前辈,你不愧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高手,有着广阔的胸襟,在下十分敬佩!”
无尘居士道:“萧老镖主,你这句话让老朽惭愧,老朽行走江湖几十年,见识不及萧老英雄你有万分之一的见地!”
萧平道:“老朽只不过,希望我大明百姓能够人人自强,不必受外敌盗贼的欺负,能够人人自卫,保家家园!”
“要不然彭少侠,你也别走了,我们好好研究下,如何对付东厂鹰犬!”
……
菡萏香清画舸浮,
使君宁复忆扬州。
都将二十四桥月,
换得西湖十倾秋。
三月初春的颍州西湖,一个一身青袍的少年,犹如一袭仙气升腾的仙人,腰间悬挂一把佩剑,口中吟诵的这首诗,是北宋大文豪欧阳修初到颍州所作。
这少年看上去年纪二十岁上下,他面如冠玉,肌肤白皙,眉似剑月,看上去风度翩翩,俊美非凡。
他叫欧阳其平,是欧阳修的十八代孙,他文可词章出对,武能剑取敌喉,可谓文武双全。
此时,他跟七百年前的祖先一样,从扬州回归颍州,当他看到西湖的标志性建筑“青涟阁”他就看到了家乡,欧阳修的子孙世居颍淮之地,世代繁衍,生生不息。
欧阳其平离家六年,日夜思念颍州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西湖亭一带是欧阳家族聚集最多的地方,西湖亭的亭滋村,有一间古朴庄重的三瓦建筑,是一座宋代厅堂建筑,门顶匾额“会老堂”是北宋中书侍郎吕公著所题。
话说,北宋熙宁四年(1071),欧阳修以六十五岁高龄致仕,他没有回到老家卢凌(今吉安),而是最后一次来到了,他日夜思念的颍州。
欧阳修一生痴恋颍州,特别是颍州西湖的旖旎风光自从皇佑元年(1049)第一次来到颍州,他就再也忘不了了,一生八次来颍州,他把高堂老母也接来颍州,在西湖孤山南麓建起私宅,以奉养高堂于左右。
皇佑二年(1050)欧阳修老母逝世,他把母亲埋在她最喜欢的,行春桥南岸的一处名叫“三秋赏桂”的地方,这里石桂花开遍,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整个颍州西湖。
欧阳修第五次来颍州,就有泽地久居的想法,他在西湖周边置办田产,为将来归隐做准备。
二十年后,他如愿以偿归隐西湖之畔,熙宁四年中,同事赵概从南京(今商丘)来颍州看望他,欧阳修把自己家的西屋腾出来,招待好友,时任颍州知州的吕公著,有感于二老重聚,题匾“会老”这便是会老堂的由来。
欧阳其平从西溪下了船,穿过一段枫树林,来到了白龙亭附近的一处小酒馆。
天色已晚,夕阳渐渐落下。
欧阳其平走近小酒馆,这里非常幽静,酒馆处在一段芦苇荡中,四周景色幽静自然,白龙湖把西溪切分成很多块区域。
白龙湖虽然叫湖,其实是段沟壑,西湖古名也叫过白龙湖,这段溪流从玉泉山龙石涯顶流入白龙沟,泉水最后注入西湖。
欧阳其平找了个僻静视野非常好的座位坐定,向店伙计要了一大壶花雕酒,一盘牛肉,一碟花生米,就简单吃了一些。
酒足饭饱之后,他就叫了间客房,然后又要了点酒,坐在窗台前,望着落日余晖下的西溪,不禁自吟诵起来。
西溪水色春分绿,北潴花乏暖自熏。
春深雨过西湖好。
百卉多妍,晴日催花暖欲然。
芦苇幽声夕阳好,白龙湖下鸟虫鸣。
何处是吾家。
翌日,欧阳其平也来到了铁佛寺,他是来看望未婚妻子,顺便看一看好兄弟彭小葵。
几日前,他得知自己的未婚妻子林月燕家族遭遇变故,寄住在铁佛寺,而且彭小葵也在山寺,他告别扬州学政柳宗权,踏上返乡之路。
到了山寺发现彭小葵几人早已不在了,只剩下月燕,不过林月燕好像对他并无感情,不喜欢欧阳,因为他们这门亲事,是双方两家指定的娃娃亲。
林月燕一心扑在彭小葵身上,欧阳其平对她一往情深,无奈郎有情妾无意,月燕根本无视他,他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要定林月燕了。
林月燕道:“你怎么又来了,你很烦啊!”
欧阳其平道:“月燕,你就那么讨厌我么?”
林月燕道:“是,我讨厌你,你很烦的!”
欧阳其平心口如针扎,说不出的痛苦。
他爱的人不爱他,他爱的人却爱上了别人。
这个人还是他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欧阳其平孤独的背影,态度决绝的林月燕,两个人好像天生就是冤家,不对,是林月燕讨厌欧阳其平这个人。
欧阳其平只能知趣的离开了铁佛寺,回到了亭子村,毕竟他也六年没有回家看看了。
林月燕虽然无视欧阳其平,可是同村的六伯家的堂妹,欧阳芷兰对他一往情深,可是他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这一点他们都知道,芷兰也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念着欧阳其平。
欧阳其平也非常照顾这个小妹妹,欧阳芷兰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她口似樱桃小嘴,面似桃花粉嫩,一双炯炯有神,一字似弯月的剑眉,英气突显的她朝气蓬勃,青春靓丽。
看得出,她也是个出落的越发水灵,突显的楚楚动人,又透出点英气。
六年不见,兰妹也出落成一个美人。
亭子村的乡亲,看到欧阳其平在外面混出了名堂,都感到高兴,而且听说他在扬州学政柳宗权,天下闻名的大儒,成为他的学生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
欧阳其平不仅文承柳宗权,他还师从武当派掌门杨川练习武当剑法,欧阳其平的剑法也已经到了六七段位。
……
薛芸娘自从离家后,在江湖上漂泊无度,她不知道应该去往哪里,但坚持一个信念,她要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你知道,江湖与深闺,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江湖险恶,势必事事留心。
自从女儿离家出走以后,爱女如命的薛楷整日无精打采,身体因思念女儿日渐消瘦,痛愧自己不应该逼迫女儿嫁给威远侯家,虽然是受了自己夫人挑唆。
芸娘离家后,薛楷把内人臭骂了一顿,怪自己夫人平时把女儿逼迫的太狠,导致女儿离家出走。
薛楷年轻的时候,朝廷因他是名门之后,二十年前,曾经出任山西太原府,官居总兵之职,上任的第二天,即有一个老人,自荐任幕僚。
凡是幕僚都要参预机密大事,故均经由至亲好友推荐,这老人自荐而来,薛楷感到很奇怪,接见之下,见这老人年在六十开外,须眉皆白,人虽精瘦,却精神矍铄,两眼更炯炯有光,现出一种令人不可逼视的威仪。
薛楷是将门之后,家学渊博,颇为识人,一见就知道老人来得有异而且说不定是位世外高人,忙以礼接待。
老人坐定以后,即开门见山,说昨日在路上,得见将军的女公子,虽是小小年纪年芳不过八龄,但秀外慧中,禀赋神奇,钟灵毓秀,荟萃一身,资质乏佳,为其平生所仅见,故冒昧自荐,并非为幕僚而来,实系愿为女公子西席。
作父母的,听别人赞自己的子女,哪还有不高兴的,再和老人接谈之下,更令薛楷惊诧万分,因为老人不但博古通今,而且词赋兵法,不但渊,而且精,薛楷惊为当世之黄石公,因此即日将薛芸娘唤出,行了拜师礼。
芸娘拜师已比,薛将军虽因女儿事师得人,但也因此无限感慨道:“可惜她是个女儿身,纵然学得满腹经纶,亦无用处。”
老人闻言,却呵呵笑道:“将军也存世俗之见,昔之木兰,岂非女儿身,红线聂隐,又何逊于男儿。”
薛楷亦未深思老人话中之意,自此,老人即留在任上,于是特为他布置之精舍中,为芸娘授课,薛楷以为老人仅授芸娘的文学,谁知老人是白日授文,夜晚教武。
这老人不是别人,乃是当代第一奇人,姓钟名千里,自幼文武双修,弱冠时文学武功均有了很深造诣,然淡于仕途,终日遨游于名山胜迹,中年时,偶于黄山古洞中,巧得拳剑秘笈,于是即在古洞中照秘笈精研,凡十余年,尽其所藏,下山后遍访武林,与当今各派健者印证,竟无出其右者,自此即在江湖来去,足迹遍布大江南北,蛮荒大漠,神州大地,莫不时见其踪影。
但十多年来,本想找个可传衣钵的徒弟,却未遇到可堪造就的资质,这日自大漠南下,路过薛楷将军上任的马车,芸娘小孩儿家天性,不耐车里闷气,不时把车帘掀起来了望,北钟千里瞥见,他从未见到过这般好的资质,哪肯放过,但将军的掌珠岂肯与人作徒,老人迫不得已,也为她禀赋资质神奇难得,这才冒昧求见自荐。
芸娘冰雪聪明,这也算是有缘,老人将一身文学武功,倾囊传授,芸娘进境神速,闻一知十,老人恐因薛楷不允许其女习武,故传授均在晚间无人之时,但芸娘前后不过六年,已尽得所学,这期间还得归功于老人同时施以易筋之术,助其练气返虚,代毛洗髓,才能这般神速。
那芸娘虽说暗中练武,却不会瞒着小丫鬟绿珠,绿珠这孩子也是非常聪明,芸娘练武时她亦时常在侧,渐渐有了兴趣,因此老人也许她跟随芸娘一起演习,虽远不及芸娘那般升堂入屋,登峰造极,却也非一般江湖武师可以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