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这道手令,是保护你的,你应该相信我,就象我相信你一样,但你显然没做到。”李弘笑道,“你不相信我,尤其是关中大战结束后,你完全陷进了朝堂上的权势之争,一门心思想控制权柄。你试图利用官制的修改,让北疆人完全控制中兴策略的走向,继而推进中兴策略的前进。本来这种做法无可厚非,但因为你不再相信我,对我隐瞒了官制修改后可能爆发的危机,并在攻打洛阳的策略上蓄意制造了一场危机,从而让你我在不知不觉中同时掉进了外朝大臣设下的陷阱。”
李弘盯着李玮,神色平静地问道:“我现在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要故意制造事端,让北疆势力一分为二?”
“大将军怎么会不明白?”李玮脸显疑色,“大将军如果不明白,怎么会将计就计,乘势逼迫天子御驾亲征,巩固兵权,并以筹备天子实力的名义,拉拢和分裂外朝势力?”
“我对你最愤怒的地方就在这里。”李弘脸色陡然一沉,冷声说道,“北疆人是一个整体,士人也罢,武人也罢,不可分割,分则两败,合则牢不可摧。但你不但制造事端分裂了北疆势力,还和一部分外朝势力默契配合,联手对付我,我当然无法容忍。好在贾诩大人及时赶到了洛阳提醒了我,否则我一时还无法领悟到朝廷危机的关键所在。我一直认为你昏了头,想独自控制权柄,却没想到随着关、洛士人的入朝,外朝势力已经急剧膨胀,并迅速对北疆人造成了威胁。过去我们一直以为外朝派系越多,实力越分散,对北疆人的威胁越小,现在看来我们未免太轻视他们了。事实和我们预料的恰恰相反。”
“当初我是反对关、洛士人大量涌入朝堂的。我在朝堂多年,我当清楚关、洛士人的实力,但长公主和你急不可耐,我没任何办法阻止。其实,关、洛士人公开拒绝朝廷的征辟,不愿出仕,其背后有外朝势力的支持。”李玮苦笑道,“过去,河东和河内的士人都属于关、洛士人一系。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李弘微微点了点头,“你不相信我,就是因为我支持长公主和朝廷大量征辟关、洛士人吗?你认为我无视北疆人的利益,损害了北疆人的权势,危及到了北疆人的安全,是吗?”
“是的,我曾在书信中数次详述了理由,希望大将军要适当制约朝廷对关、洛和其它地方士人的使用,不能在北疆人没有完全控制权柄的情况下,把各地士人一下子放进朝堂。但大将举当时迫于长公主和朝廷的连番重压,明确表示了支持。”李玮连连摇头,“大将军,你知道我们当时在晋阳有多么被动吗?关中大战后,增兵和定都问题迟迟未能解决,为什么?很简单,只要北疆人在朝堂上,北疆人就是朝堂上其它所有势力的对手,或者称之为敌人更为恰当些。”
“关、洛士人过去就是洛阳朝堂上的主要力量,现在他们变成了晋阳朝廷的主要力量,那么朝堂上的一些中间势力随即见风转舵,我们马上便陷入了被动。”李玮叹了一口气,“我那时无法得到你的支持,而外朝大臣却有恃无恐,为此我不得不另谋他策,以求迅速摆脱危机。”
“朝堂危机的关键是外朝对相权的争夺和对皇权的钳制。如今外朝势力越来越大,朝堂危机也变得越来越严重,唯一扭转局面的办法就是分化外朝势力。而要想分化外朝势力,首先就要让外朝势力失去共同的对手。外朝势力没有了共同对手,就无法合力,无法合力就会分裂,继而就达到了我们的目的。”
“这也叫将计就计?”李弘低声说了一句,笑笑,然后抬头对筱岚说道,“这么多年了,大臣们指责仲渊最多的地方是什么?你知道吗?”
“在这一点上,我虽然不太赞同仲渊的做法,但出于维护北疆利益考虑,还是……”筱岚欲言又止。她没有完全明白李弘的意思,话说了一半不好再说了。
“仲渊一而再再而三地压制其它地方的士人入朝为官,其出发点的确不错,但造成的后果也很严重。关、洛士人集中入朝的情况为什么会出现?难道仲渊没有责任吗?”李弘转头望着李玮,语气较为严厉,“外朝士人势力强大了,危及到北疆人安全了,你这才亡羊补牢,先自残,再伤人,难道这很高明吗?北疆势力分裂已经成为事实,你我都无力挽救,但北疆势力分裂会不会导致外朝势力分裂?”李弘无奈地摇摇头,“仲渊,你这个脾气至今不改。说得好听点,是太过自信,说得难听点,就是自以为是。这次如果不是贾诩贾大人及时提醒,我不会回朝帮你。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下次你还是这样恣意妄为,我会让你在朝堂上消失。”
李弘初先几句话,李玮倒是恭恭敬敬地听着,听到后来,李玮知道李弘已经没有责备的意思,神态马上便变了,眉宇间颇有几分自傲。
“外朝势力正在分裂。”李玮笑道,“这一点大将军无需担心,我们现在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而已。如今朝堂上三足鼎立,长公主一系,天子一系,外朝一系。过去曾声威显赫的北疆势力成了这三大权势的组成部分,外朝势力的共同对手已经消失了。外朝势力现在不是和我们抗衡,而是在和长公主,和天子抗衡。
“现在的大汉是长公主主政,十年后的大汉是小天子主政,在这十年中还会发生很多很多无法预料的事,所以外朝各个势力该如何选择,该向谁效忠,自有一番权衡,但分裂是必然的,是不可避免的。”
“大将军,我们曾一直担心你像过去一样,为了维护北疆人的团结而接受朝廷的决策,那样外朝的势力将更加强大,中兴策略的持续推行将遇到重大阻力,北疆人将在外朝势力的正面抗衡下步履维艰。”筱岚心有余悸地说道,“幸运的是,大将军这次下了决心,一心一意要扶持小天子,从而迅速缓解了朝堂上的危机。”
“我们在一起待了十几年,一起让北疆崛起,一起让大汉走向中兴,这一点默契还是有的。”李弘笑道,“仲渊很早就说过,做什么事,都要利益最大化。北疆本是一体,分裂了就面临失败,这一点仲渊不会不明白。因此当仲渊联手外朝向我施压,肯定有让北疆利益最大化的办法。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个办法只有提前扶持小天子。这样北疆人一部分拥戴长公主,一部分扶持小天子,虽然看上去北疆人分裂了,但北疆人的势力却更大了。北疆人的中兴策略是一致的,在这个前提下,将来无论朝堂上发生什么事,北疆人都能屹立不倒。”
“但是……”筱岚担心地说道,“这里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此策让长公主势力更强了,也让天子势力从有到无而且飞速发展,十年后,两人可能会因为权力移交问题发生冲突。因为权柄的移交不仅仅是长公主和天子两个人的事,它直接关系到朝堂上所有势力的切身利益,没有冲突是不可能的。”
“你担心我和仲渊发生正面冲突?”李弘指着李玮笑道,“你放心,只要我们象过去一样互相信任,这种事就一定有办法避免。”
“为避免十年后的朝堂危机,首先要确保北疆人控制权柄。”李玮说道,“从目前这件事来看,北疆人的力量显然不够,我们即使控制了中书监,控制了军队,但依旧无法完全控制朝堂。这个事实我们必须承认,必须接受,在北疆人的力量不足以完全控制朝堂之前,我们只能韬光养晦,只能想方设法削弱、拉拢和分裂其它势力,只能利用天子、长公主和外朝三方权势互相厮杀的机会蓄积力量,等待时机成熟后再控制外朝,继而尽最大可能控制权柄。”
大将军同意李玮的说法,他和李玮夫妇就朝廷的局势发展商讨了很久,直到深夜才把两人送出府门。
马车即将离去的时候,李玮突然问道:“大将军,那道手令何时还给你?”
“你留着吧。”李弘不以为意地挥挥手,“那道手令除了何风,没人能看明白。你留着它,算我对你的一个承诺。”
李玮感激地深施一礼,驱车而去。
李弘送走李玮夫妇后,直接赶到了后府内书房。
书房内,鲜于辅、张辽、傅干、王凌、蒋济等人聚集在一起,正在商议拟定明天朝会上的奏章。
看到李弘进来,鲜于辅急忙迎上去,小声问道:“仲渊怎么说?他夫妇两人此时来见你,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有可能会让人误解你们已经和解。”
“当然要和解了。我们扶持小天子,他和公定等人辅佐长公主,如果不和解,这朝政如何处理?”李弘笑道,“我们和解了,外朝处境艰难,会加快分裂速度。外朝势力分裂得越快,对稳定朝堂上的三足鼎立之势就越有利。”
“这是仲渊说的?”鲜于辅皱眉说道,“在晋阳这段时间,仲渊的话我是越听越糊涂了。虽然我相信他的为人,但他的种种举动让人难以理解。难道北疆人分裂了,实力反而强大了?我很难理解,我一直怀疑仲渊别有居心。”
“想想十年后的朝堂危机,你就能理解了。”李弘叹道,“我们常年在外征伐,往往会被朝堂上的宁静所蒙蔽,忽略了朝堂下涌动的暗流。仲渊显然看出了危机,所以断然挑起事端分裂了北疆势力。仲渊对北疆的忠诚,我们无须怀疑,相信以他的深谋远虑,定能让朝廷安然度过危机。”
鲜于辅将信将疑地望着李弘,眼内疑色重重。
“当然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李弘无法隐瞒鲜于辅,只好低声说道,“长公主迟早都要还政于天子,天子一旦主掌权柄,他和很多大臣就要回到外朝。而依据现行官制,外朝权柄被严重削弱了,这种官制非常不合理,对社稷的长治久安极为不利。所以为了皇权和相权的制衡,他想逐步控制外朝,在中兴大业奠定基础后,利用天子和长公主对权柄的争夺,再次修改官制,把官制恢复到合理状态,让外朝掌控所有的相权。”
鲜于辅摇摇头,“这小子,头脑太复杂了,搞不懂他。”
“这很好理解。现在为了奠定中兴大业的基础,需要集权,需要把外朝丢到一边,所以官制要修改。等将来天下形势变了,中兴大业的基础稳固了,不需要集权了,相权和皇权需要制衡了,再把官制改回来。总之都是为了中兴大业,为了社稷的长治久安。”李弘解释道,“现在外朝被丢到一边,北疆人成了众矢之的,矛盾越来越激化,就算集权也办不成事了,怎么办?利用小天子,以帮助小天子储备实力为借口,把朝堂上所有势力的利益基础统统破坏,让朝堂上所有势力为了各自的利益重新选择依附对象,继而转移矛盾,缓解危机,并为将来妥善处置朝廷最大的危机做好准备。”
“外朝大臣都是笨蛋?难道他们看不出来这里暗藏的玄机?”
“谁能想到我现在就扶持小天子?”李弘冷笑道,“说句实话,如果不是仲渊逼我,我现在也不会冒着挟持天子以对抗长公主的罪名强行扶持小皇帝。我这样做的后果很麻烦。一是外朝的很多大臣可能认为我挟持小皇帝,转而都去帮助长公主对付我,而李玮自然是他们首要拉拢、依附的对象。这大概也是李玮非常自信能控制外朝的主要原因。二是依附我的大臣未必信任我,他们可能为了保护小皇帝才佯装依附我,也就是说,我和当年的董卓一样,随时随地处在危险之中。尤其是当李玮控制了外朝,长公主手握权柄又迟迟不愿还政于天子的时候,我只好和李玮联手逼迫长公主还政,其结果可能……”
“仲渊这小子是不是想死啊?”鲜于辅恍然大悟,怒声说道,“说来说去,他只相信自己,根本不相信大将军。”
“羽行兄,那时候,小天子已经长大了,长公主也罢,我也罢,仲渊也罢,谁能预料到小天子会在其中支持谁?到了那个时候,我和仲渊已经不存在互相信任的问题,而是如何让权柄顺利交接,如何让小天主政后继续控制中兴策略的实施问题。”李弘笑道,“仲渊这步棋难度太大,而且他至今还在走一步看一步,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但我却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怎么做?”
“贾诩贾大人到了洛阳后,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天子在主政之前,如果我把天下都平定了,把仗都打完了,天子就难建功勋,也很难统帅军队。在这种情况下,长公主和朝中大臣们怎敢把权柄交给一个被我挟持的懦弱的小天子?”
鲜于辅若有所悟,“十年后让小天子去平定天下?这么说,我们的确太急了一点,但是……”鲜于辅忽然苦笑道,“但是如果打下洛阳后,叛逆们纷纷投降怎么办?”
“想投降就能投降吗?”李弘嗤之以鼻,“他不打,我逼着他打。”
鲜于辅苦叹,“时间长了,叛逆们恢复了元气,仗就更难打了,将士们的伤亡会更大。”
“这不一定。”李弘摇手道,“和叛逆们相比,我们的实力要强大得多,我们恢复的时间越长,实力就越强悍,叛逆们反而不堪一击了。”
“十年?”鲜于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难以释怀地摇摇头,“这十年竟然如此重要?”
“当年董卓败亡的教训,你难道忘记了?”李弘说道,“我们一仗接一仗打,朝堂上危机重重,百姓不堪重负,将士们疲惫不堪,所有的矛盾都在中兴大旗下慢慢积累。一旦权柄交接失败,朝廷大乱,各地州郡趁势而起,我们怎么办?退回大漠?或者重头再来?大汉社稷还经得起这样的连续重创吗?”
“十年,不多不少,这个时间我们等得起。”李弘用力拍拍鲜于辅的肩膀,“我们也该好好享受一下了。难道你不想享受一下长安城的雄伟和繁华?”
鲜于辅捋须而笑。
经过半个多月的朝议之后,朝廷的中兴策略开始围绕着最关键的平叛策略展开了激烈争论。
大司马大将军李弘在奏议中拟定的平叛策略还是过去那一套。
大军攻克洛阳后,转而西进凉州平羌,稳定西疆。西疆稳定后,再以拢制蜀,从关拢入巴蜀,同时出兵荆襄,力争在最短时间内夺取益州。益州拿下后,大军控制了长江上游和荆襄一带,继而水陆两路同进,攻打江淮和江东。如此则天下可定。
这个平叛之策的基础是稳定西疆和北疆,两疆不稳,则大军绝不南下,以免顾此失彼,一无所获。
丞相蔡邕、太尉荀攸等大臣反对大将军拟定的奏议,他们提出了另外一个平叛之策。
大军攻克洛阳后,转而利用大漠胡族铁骑的力量,牵制或者占据河西,然后利用河西来钳制金城、陇西一带的羌人,暂时维持西疆的局面。与此同时,大军则集中主力南下江淮、荆襄平叛,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收复扬州、豫州、荆州和交州等州郡。待荆襄、江淮、江东的叛逆都被消灭后,大军再一分为二,一部由关拢方向翻越秦岭杀进益州,一部由江陵、悍关方向沿长江杀进益州。益州收复后,休养生息数年,再集中力量西进凉州平羌,解决祸乱西疆百年的羌乱。
这个平叛之策类似于当年光武皇帝定都洛阳后所采取的平定天下之策。在这个策略里,大臣们没有提出放弃西疆,而是改用河西的胡族铁骑联军来钳制陇西的羌人。当年光武皇帝就是利用河西的窦融成功钳制了陇西的隗嚣,以河西制陇西,为大军收复其它州郡赢得了时间。
西疆的羌人无法侵乱关中,危害京都,大军随即可以乘胜南下在最短时间内收复荆襄、江淮和江东等地,基本平定天下。
大臣们之所以认为胡族联军可以占据河西,都是源自虎贲将军雷子的奏报。十一月上,雷子率军攻占姑臧,顺利卡住了羌人的北归之路。雷子在奏章中说,鲜卑人希望能迁居河西,他认为从目前局势来看,答应鲜卑人的要求,激励鲜卑人奋战河西,有助于大军攻杀羌人,收复河西。
长公主和朝中大臣们稍加商议后,同意了雷子的建议,并下旨犒赏胡族联军,答应步度更、弧鼎、弃沉、木桃、木李等鲜卑首领在收复河西后,让他们把部落族人迁到河西居住。
争论的焦点就是西疆用兵的风险,以及由此对中兴大业产生的影响。
西疆、羌人,本朝百年来的恶梦,大臣们只要提到西疆就心有余悸。但大将军李弘、左车骑将军鲜于辅、右车骑将军徐荣等大臣认为,此刻用兵西疆,风险很小。羌人刚刚进入凉州,尚未站稳脚跟,可以一击而溃。另外,大将军急于从拢南方向进攻巴蜀。
最近,驻守陈仓的校尉郝昭派人送来消息,说有两个派到汉中刺探军情的斥候总算回来了,他们在汉中看到了大量的军队,看到了刘备、蒯良、庞义、张任等人的战旗,而且他们封锁了栈道,汉中境内栈道上的所有驿站都有精兵驻守,任何人都无法翻越秦岭回到关中。这两个斥候是跟着五斗米道一个采药的弟子在秦岭山中走了三个多月才回到大散关的。
刘备在荆、豫战场上销声匿迹,一度让北疆军将领们有各种猜测,但除了徐荣没人猜到他会千里迢迢赶到汉中,不过徐荣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诧异万分。刘备用了一年时间赶到汉中,沿途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由此可见叛军救援洛阳的决心。
从汉中北上打关中,难度太大,除了陈仓道外,其它三条栈道因为年久失修,行走很困难,对关中难以形成威胁,而真正对关中构成威胁的是凉州拢南。巴蜀有嘉陵道、祁山道、沓中阴平道和洮岷道四条栈道通往拢南,如果刘备乘着西疆大乱之际,出兵拢南,继而攻占翼城,上邽一线,然后一部沿渭水河东进,一部从陈仓方向予以牵制,则必能杀进关中。
退一步说,就算刘备未能杀进关中,但只要他攻占了陇南,则朝廷的以拢制蜀之策遂告失败。如果以拢制蜀之策中途夭折,西疆既有羌人之乱,又有叛军侵扰,关中则时刻处于危险之中,那么大军无论如何都要西疆凉州平叛了。
反对者坚持认为大军在攻克洛阳后,应该乘胜南下平叛。
现在西疆的形势明摆着,有强悍的羌人,刘备也有可能出现在陇南,大军一旦进入西疆战场,必定是连番苦战。如果久战无功,西疆迟迟不能稳定,那南方叛逆就得到了足够的喘息时间,将来再回头去打,难上加难。
至于关中的安危问题,反对者认为,如果实在坚持不住的话,天子和朝廷可以暂时迁到洛阳。长安为本朝西京,洛阳为本朝东京,天子和朝廷暂居东京处理国事,有何不可?大军收复了除西疆、益州之外的所有州郡后,可以休养生息几年蓄积实力,然后再仿效当年光武皇帝的攻击之策,先平西疆,再定巴蜀,有何不可?
十二月底,新年渐渐来临,长公主下旨,放假,过年。
大汉建兴六年,正月。
正月初一,天子下旨,大赦天下。
正月里,大臣们因为家眷都在晋阳,还是天天聚在一起讨论朝政,但进出大司马大将军府的外朝大臣越来越多。而同一刻,大司农李玮的府邸也是热闹非凡,整日里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长公主年后偶感风寒,得了一场小病,一直到正月十五之后才召集群臣继续议事。
这一天议事开始不久,丞相蔡邕就觉得不对劲了,首先是侍中郗虑突然改变了立场,转而极力支持大将军的奏议,接着尚书令崔琰也改变了立场。这都是郑玄大师的弟子,他们支持大将军的奏议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天,太傅杨彪以腿疾发作为由,告假,不上朝了。太傅杨彪不在,宗正卿杨奇又是一言不发,这反对的声音随即就小了。
接下来就有点兵败如山倒的味道,蔡邕和荀攸的奏议渐渐失去了更多的支持者。
本月底,长公主下旨,朝廷的平叛策略采纳了大将军的奏议,即日诏准执行。根据这个平叛策略,朝廷诸多国政也随即做了相应调整。
二月上,大将军李弘奏请天子,请天子再度奔赴洛阳御驾亲征。
小天子兴高采烈,急忙通告一群小伙伴,快点准备,到洛阳打仗去了。
二月十二日,天子在大将军李弘、右卫将军张燕、前将军吕布、龙骧大将军赵云等大臣的护驾下,急赴洛阳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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