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圆的,像个球,看起来十分普通,通体都是黑色,却黑得耀眼。
惊呼声此起彼伏,这颗黑石头看起来是大有来头。白让尘可看不懂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黑色的石头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黑色的石头。不过,为了逢场作戏,免得被别人看成是个刚冒头的生芽子,他倒是也乐意跟着搭腔。
在场的人几乎都对王家拿出来的这个像黑球一样的东西感兴趣,议论声不断,白让尘也从邻座那听来了一耳朵,好像说是那黑球是极为少见的黑鱼石,不少人都已经磨拳搽掌,摆足了架势要去赌局上争夺一番。
就连最顶层的那几位,也有些动静。从柳家的包箱里走出来个姑娘,白长裙,蒙着面,年纪看着不大,白让尘眼睛追过去,因为有了之前在应丘城的遭遇,以至于他现在但凡看见个长得美艳的,都要多留个心思,第一眼不敢再是欣赏美色,而是再三谨慎,生怕她不知什么时候又出个不合常理的动静。
到是也有人看起来毫不在乎,他也不开口,也不出声,只可惜,三年的磨练,让白让尘练就了一手察言观色的功夫。他四处张望时,转头刚巧看到了寂无声,他追随者寂无声的眼神看过去,也明白了,寂无声似乎对这东西也有兴趣,而且那神情,显然是对那黑鱼石还有些特殊的情绪在,难看得见那只如墨黢黑的眼睛终于有了些柔和的眼神。
白让尘凑上去问“寂大人,您也想要那黑石头?”
寂无声没出动静,只是死死地盯住黑鱼石,算是肯定答案。
白让尘摸了摸自己的钱袋,还把自己身上穿戴的金银配饰、玉佩手环也尽数取了下来,仔细数了一番,全身的宝贝加起来,怕是也就只值个白银五千两左右,这会儿要是再回客栈去取,怕是人还没回来人家场子都散了。
可参与赌局是需要挂花郎王家规定资格的,看着这黑鱼石受众人关注的程度,五千两,怕是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五千,五千,五千。”
白让尘低声祈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为寂无声拿到黑玉石,许是那一日,那个故事,触动了白让尘心里面最敏感的那根弦,这才让他有了熟悉想要亲近寂无声的想法。
只可惜,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运气”,求什么不得什么。只听得台上王崇文说道:“各位,相信识货的也都看得出这件东西的价值,今日底注为白银一万两,或,黄金一千两。”
“靠。”
白让尘忍不住骂出声,一抬手,反而将桌子上的糕点茶水打翻,他气啊,气自己自从来到这里以后运气就没有好过,想什么没什么。
小厮上来收拾,“赌徒”们已经纷纷开始往外掏钱,白让尘开始着急,没办法,他只好厚着脸皮转过头来问:“寂大人,您身上有钱吗?要不匀我点儿,咱俩凑个整,去搏一搏?”
寂无声转过头来看着白让尘,白让尘知趣,忙回过头,这一位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上有钱的主。
这可该怎么办。
四下摸索,白让尘看到不远处有一人,那人看着有三十多岁,两撇囧字眉显得他一脸的愁容,眼神里藏不住的渴望,可他却还安稳地坐在座位上,白让尘猜到了他的心思。
白让尘从桌子上提了一壶新茶,恰好那人身边也有空位,他穿过人群,一杯新茶满上,问道:“兄台,怎么,不去玩一玩?”
那人接过茶杯,没回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白让尘本想再问,他却叹了口气说道:“欸,小兄弟有所不知,谋此番出门,本来是带足了钱两,可一路南上赶到这凤凰城,路遇打劫,遭人哄骗,加之今日白天在赌场上想要赚些钱回来,结果十局都有十局输,钱财只剩下不足十之一二。虽然我也很喜欢那黑玉,若是五千,我倒是有能力去试一试,可王家主定的底注实在太高,却实在是没有足够的钱财再去与他人争夺。”
“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免贵姓徐,名丁洲”
说着,他委屈得好像眼泪都要留下来了,看得这人似乎比自己还要衰,白让尘赶紧安慰道:“徐大哥,没关系。这样吧,小弟身上还有五千多两,便送予大哥你去一搏这黑鱼石,如何?”
“这怎么能行呢?不行的,小兄弟。”
“欸,徐大哥,您别着急推脱啊。且听我说,小弟年幼,也是从外地赶来的,家里算是有些钱财,可毕竟弹丸之地,哪里必得上这凤凰城繁华。小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原本是想无论如何都要参与进去,即使输光了也无所谓,也算是不枉此行。可那庄家定价实在太高,小弟身上也只剩下不到五千两银。所以,还请您用上我这五千多两上一次赌台,帮小弟圆了的心愿,如何。”
“这。”
见这人有所动摇,白让尘立马将银票塞到他手里,徐丁洲看似客套,也一直在推脱,实则他抓着银票的手始终都没有松过,隐隐间还将银票越抓更紧。白让尘寻了机会赶紧放手,他也再不好意思还给白让尘。
白让尘为何如此坚定的相信此人?
只因为刚刚,白让尘恍惚间看到此人松了领口,拉开衣领的瞬间,露出的那一块火红色的标记,是一对火红色的翅膀。白让尘虽不知道那火红翅膀的来历,但他清楚,有这种标志的绝对不会是一般人。再者,白让尘也是听了刚刚女侍者讲的那个故事,有些心血来潮,横竖要去赌一赌,既然上不了场,不如就来赌一赌这一位就和几年前的那位地痞一般,非常人哉。
白让尘这个想法似乎立马就得到了证实,徐丁洲带着忧愁的神情却朝着白让尘肯定地点了点头,看起来虽然没什么信心,但这或许也是他那副面容能做到的最有信心的表情了。看着徐丁洲走到赌桌前,一切动作都是那么熟练,显然,他的确是个“练家子”。
时间到了,所有要参与的人都已经入座,不算三四层那些必然会参加的,剩下大概四十多人,王崇文满脸堆着笑,这里的人最少都得有四十多万两,想较于以往的挂花礼,今日参与的人数至少是前三的级别。
王崇文对着众人说道:“各位,第一轮,我们比的是骰子,四十二人,入四人,这四人,再与三楼的贵客作比。从第二轮开始,我们的赌局所采用的并非传统赌法,而是我王家的海商队从海外带回来的一种赌博游戏,名为扑克。胜者三人,最后与四楼的几位以及我王某人一同进行这最终的赌局。”
“关于胜负判决,自有金玉银的人来做这裁判,各位可以摸摸自己所坐的椅子下,有一竹简,上面详细记录了此扑克的玩法和胜负关系,请各位仔细。一刻钟后,二层贵客开始,最后剩下四人再与三层楼贵客赌,赢到最后的二人,再与顶层的四位以及我王某人相赌。”
听完王崇文的这番话,白让尘抓心挠肺,后悔级了。扑克?为什么这地方会有扑克,这句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回响。
他对这东西可再熟悉不过,以往跟着那帮好兄弟,国内外各种玩法基本上都玩了个明白,尤其是中国传统的玩法以及德州的玩法,那更是驾轻就熟。以他那老赌徒的能力,对这些第一次接触扑克的人好比皓月比微星,怎么都是赢定了的。
可眼下,他已经将赌牌的机会送了出去,徐丁洲也已经上了桌,追悔莫及,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没看走眼,那家伙是个立得住的。
随着台上那王崇文道一声开始,王家人出现在白银二楼,赌徒们也开始了激烈的“搏斗”。骰子在骰盅里上下翻飞,碰撞出的声响,足以见得场面之激烈。
白让尘心里着急,赶紧来到徐丁洲身后围观,这一桌七人,第一局,三人胜,再比,又输一人,只剩徐丁洲和另一人,他们要做的是等其他桌分出胜负,无论一人两人,再一分两桌,每一桌胜两人,四人在一同上三楼,与三楼的“黄金贵客”一赌。
徐丁洲一路赢到最后,每次赢得时候他看起来都不像是个赌徒,而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赢也全是凭借的运气,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一路赢到了最后。
“徐大哥,你还真行啊。”
徐丁洲还是那副愁眉苦脸,手里即使拿着大把银票,约莫得有二十万了,却还是看不见他眉头舒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