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法租界里的大世界歌舞厅,驰名中外。
凡是知道沪上的人,很少会不知道大世界的,凡是到过沪上的人,也很少会不去大世界的。
大世界的最泛滥的就是赌博和色-情。
色-情业由两个部分组成的,一是舞台上的浓歌艳舞,二是舞台下遍布的娼妓。
李唐和猴子买了门票进入歌舞厅,就见舞台上正在表演一段摩登歌舞。
此时台上灯光黯淡,几个舞女尽情地扭动着腰肢,还不时向观众抛去媚眼、做出媚态。
一些泼皮无赖挤在场子里大呼大叫,下流的语言难以入耳。
各色人群聚集在这样的地方,各有目的。
李唐之所以到这里来,自然不是为了看歌舞表演。
以他对吴天的了解,此人贪财好色,一定会光顾这些声色犬马场所,今晚就看自己运气好不好,能否遇见此人了。
这时,李唐回头,才发现雷云峰这小子竟然不见了。
李唐脸色骤变,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可此刻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流就像过路的蚂蚁一样,哪里看得到雷云峰的身影。
李唐索性退出舞池,来到酒吧间。
这里坐着几个衣着暴露的妓女,百无聊懒的喝着小酒,目光炯炯的盯着上门的猎物。
李唐刚坐下点了一杯鸡尾酒,点上香烟,就有一位女郎凑了过来。
女子手上夹着一根细支女士香烟,轻轻一吹,烟气扑面而来。
待女人近身,浓烈的酒气夹杂着刺鼻的劣质香水气味扑面而来。
女子迷离的眼神从李唐礼帽下的脸庞上轻轻扫过,猩红的舌头搅动嘴唇,肆笑道:“先生,你一人?”
“和我太太一起来的。”
“噢,”女人意兴阑珊的翻个白眼,似乎见惯了这样拙劣的借口。
女子还想再搭讪,李唐突然看见雷云峰从厕所位置出来,似乎还在和别人争执什么。
李唐立刻起身,右手深入怀中,子弹利落的上膛。
待李唐走近一点才明白,似乎是雷云峰上厕所时撞了别人一下,那人手一哆嗦,尿了裤子。
对方两人,一高一矮,雷云峰一人。
高个子拉着那名不依不饶的“受害者”,似乎要离去,但那人明显喝多了,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穿着灰色的西装,白色衬衫打着领带。
似乎是被高个子拉扯恼怒,矮子突然“啪”一个巴掌打了过来,嘴里骂了句:“八嘎。”
这句李唐听懂了,这位矮子的身份也呼之欲出,竟然是一位日本人。
雷云峰此刻脸色铁青,要不是李唐使眼色,还真怕这厮冲上去给小日本来上一枪。
李唐眯了眯眼睛,上前一步,笑道:“空你几哇,哇哒哒草你麻麻。”
小日本看李唐会说日语,愠怒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数个大拇指,又嘟囔了几句。
可惜李唐一句也没有听懂,拉过雷云峰朝着小日本笑着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说道:“阿里嘎多,朋友,朋友的干活。”
小日本一听,又乌拉乌拉几句,竟然竖起大拇指,开心离去,搞的李唐莫名其妙。
这时,雷云峰看着李唐一脸委屈的说道:“科。。。老板,真不是我有意,实在是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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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想想也是,雷云峰虽然仇恨日本人,但是职责所在,应该不会莽撞行事。
李唐此刻迫切想知道怎么找到吴天这个叛徒,看到这位日本人,终于有了些许灵感。
既然吴天这厮缩头不出来,那就把他逼出来。
今晚就借用吴天的名号干点坏事。
这么想着,李唐给雷云峰使个眼色,两人匆匆追上小日本的背影。
小日本在那名高个男子的搀扶下,一路晃晃悠悠,进了一间包厢。
李唐手疾眼快,一脚将门抵住。
透过大门开合的缝隙,就见小日本坐在沙发上,左右两边各坐着一名衣着暴露的姑娘。
此刻小日本猖狂的喝着酒水,一边上下其手。
那名高个子像狗腿子一样龟缩在一旁,点头哈腰。
包厢中只要四人,李唐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小本子看到李唐进来,醉眼朦胧,似乎已经忘了李唐是谁,指了指高个男子,叫嚣一声:“八嘎。”
高个男子起身,立刻呵斥:“太君说了,马上出去。”
原来是个狗汉奸,高个男子一口流利的上海话。
对于这种色厉内荏,仗势欺人的家伙,李唐一点也不惯着,一把将对方推开,指着两女子说道:“滚出去。”
小日本勃然大怒,颤颤巍巍的起身,咆哮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李唐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手枪,平静的说道:“抗日的。”
这时候两女子再也不顾小日本的淫威,尖叫着逃窜出去。
小日本还来不及反应,李唐从案几上一跳而过,居高临下,枪炳“砰”一声砸在小日本额头上,鬼子抖动着身体,倒在沙发上,额头上血水直流。
高个汉奸,看到李唐出手如此凶狠,手刚伸进怀里,雷云峰眼疾手快,疾步上前一脚将其踹翻在地,从怀中摸出一把日本南部手枪。
李唐试着摸了摸小日本的鼻息,这厮竟然没死,冷笑一声,拿过沙发上的靠垫,垫在此人胸前。
“噗噗噗”连开三枪,然后看着蹲在墙角,惊恐颤抖的汉奸,喊道:“记住了,杀人者沪上站吴天。”
说完这话,扬长而去。
出了包厢,外面依旧纸醉灯谜,欢声笑语。
可此时李唐竟然觉得心情如此畅快。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二人挤过纷乱的人群,急速离开。
直到二人上了汽车,才看见一辆巡捕房的警车“乌拉乌拉”哀鸣着驶向大世界。
雷云峰得意一笑,驾车离开。
吴天自然不知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此刻吴天怒气冲天,却不敢发泄。
刚才日本特高课的少佐小泉三郎上门,要求吴天去工部局巡捕房劝降逮捕的六位特工。
虽然这些人都是吴天亲手出卖的,但此刻让他再去劝降,却没有那个脸面和胆量。
此刻,从卧室出来一个中年妇女,骂骂咧咧道:“吴天,你个丧门神,你看看,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人人喊打喊杀不说,还要对着日本人卑躬屈膝,连大门都出不去,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吴天此时心烦意乱,听到自家女人如此聒噪,怒火攻心,一脚将桌子踹翻在地,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