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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纷纷雨竹翠森森

    “诸位稍安勿躁!历经两日的初赛,而今留在场上的诸位,都是选拔出的优秀者。今日在此将进行本届论剑大赛的进赛环节,角逐出的两支队伍,将进行最终决赛,获胜队伍将成为本届论剑大赛的魁首。在此斟鄩山庄预祝诸位武运昌隆,蟾宫折桂!”

    他挥手示意,一群斟鄩山庄的弟子,端着盛有木牌的盘子走上擂台。

    “根据大赛规则,入围进赛的队伍,需派一人上台抽签,决定对手。进赛将以淘汰赛的方式,角逐出两支队伍。由于本届论剑大赛进赛环节的参赛队伍是单数,首轮抽签将有一支队伍轮空,直接进入复赛环节。其余队伍两两对战,以一炷香为限,在规定时间内击败对手者,将进入复赛环节,若两支队伍在规定时间内均未被击败,则两支队伍同时淘汰。所有淘汰者均失去决赛资格,排名靠前的队伍将收获由斟鄩山庄铸造的残剑一柄。进入决赛并获胜者,将获得由斟鄩山庄为其量身铸造的利刃一柄。诸位若有疑问,尽管指出,斟鄩山庄必以公平公正为己任,绝无偏私之心!”

    此话一出,台下无人回应。谁都知道论剑大赛的规则本就是不公平的,斟鄩山庄所谓的公平公正,只是对胜者的公平公正。至于比试的两支队伍实力差距如何,斟鄩山庄压根不在意,反正所有队伍,不论是宗门还是门派,只要遇上天师门,结局便已经注定。

    “既然诸位无异议,那烦请各支队伍派一名弟子上台抽签,决定排位顺序。”

    “我有异议!”天同的声音很快被人群淹没,没人在乎他这一声呐喊。

    大伙心里都清楚,论剑大赛的规则就摆在那儿,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异议,有所改变,也不会因为一支队伍的拒绝,有所改变。任何挣扎,都是无意义的。

    清寒思虑良久,看着身旁的鸢儿,“鸢儿,要不你去吧!”

    “我不行的!”鸢儿连忙推却,“我的运气一向不好,还是让韵儿姐姐去吧!”

    清寒微笑道:“其实谁去都一样,运气只是实力的一部分,但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打铁还需自身硬,无须扬鞭自奋蹄。”

    “鸢儿明白,但还是换个人吧!”鸢儿羞怯道。

    “你害羞什么?”清寒不解道。

    鸢儿解释道:“鸢儿不是害羞,而是不敢。虽说比赛靠的是自身的实力,但若能抽到轮空,便可省下许多功夫。哥哥不是常说,比赛的胜负,关键在于保存自己,打倒对手。今天参赛的有那么多队伍,有那么多弟子,个个都是身手不凡。何况天师门也在其中,若是不幸……”

    鸢儿没敢再说下去,但清寒已然看出她的心思。

    “你是担心抽到天师门,让姐姐为难,对吧?”清寒安抚道:“没关系的,若是天意使然,那就如此呗!该遇上的终会遇上,即便不是天师门,决赛一样也逃不掉。看开一点,没到那个时候,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鸢儿抱着清寒,“清寒姐姐,鸢儿不想与你为敌!”

    清寒安抚怀中的鸢儿,望着天师门,“师兄是除师父外,对我最重要的人。若有选择,我也不想这样,可有些事我们终是无能为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几经商榷下,还是让天枢上台抽签,怎么说他也是天河山庄的大师兄,明哲等人也只是假借天河山庄之名。由他抽签,最为公平。

    天枢没想到还是自己,等上台的时候,只剩下几支竹签,他随便拿起一支,翻过来,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五毒门。

    五毒门是何来历,谁都不清楚。和天河山庄一样,五毒门也是后起之秀,更是首次参加论剑大赛。听说在初赛的时候,五毒门凭一己之力,横扫其他门派,连宗门也不在话下。

    五毒门之所以如此厉害,仰仗的便是一手出神入化的蛊术。

    门内弟子擅长毒蛊之术,以毒入蛊,以蛊害人。中蛊者初期查无症状,中期症状初显,后期毒入骨髓,药石难医,终化一滩浓水,尸骨无存。蛊无常形,万物皆可入蛊,中蛊者不知其中蛊也,未中蛊者不知其未中蛊也。蛊有千万,种蛊之术亦有千万,不同之蛊,不同之术,亦有不同解法。凡中蛊者,非下蛊者,不可治也!

    中蛊者症状千万,或邪也,或常也,或病也,或无恙也。蛊之千万,效果也各有不同,最常见的几种蛊术,要么噬魂夺命,要么咒人天折。

    武帝之时,公孙贺为当朝丞相,深得武帝信任。他的儿子公孙敬声也乃当朝太仆,父子二人权倾朝野。可惜公孙敬声的私生活不检点,私自挪用军费一千九百多万钱,因而被关进长安诏狱。当时另有一桩要案的主犯朱安世在逃,武帝下令必须逮捕归案。公孙贺爱子殷切,向武帝保证由他将朱安世逮捕归案,但请武帝释放他的儿子。武帝思量许久,同意了他的请求。朱安世归案后,倒打一耙,向武帝陈诉公孙敬声和阳石公主通奸,以及公孙敬声在庙里诅咒武帝早死,并在武帝经常经过的驰道上埋木偶为巫蛊,以促武帝早死的事。这些事情都是莫须有的,但正值武帝晚年,整日忧惧死亡,便信以为真,将公孙贺父子和阳石公主都杀了。

    当年追查巫蛊一案的,便是武帝身边的一位近臣,名曰江充。

    江充在朝担任治安工作,深得武帝信任。他在宫里处理治安事件,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因而得罪了太子。江充并不是没有私心的人,他顾虑太子一旦登基,便不会放过他。恰巧宫中发生了公孙贺父子为蛊加害武帝一事。江充假借这个机会,夸大其词。武帝心中忧虑,把此事交给江充追查。江充奉命查案,在太子宫中的地道里掘出一对木偶巫蛊,诬控太子意图加害武帝,以促武帝早点死去。

    太子当时并不得武帝喜爱,因此在听闻自己涉案的消息后,顿感惶恐。他害怕江充嫁祸,会使自己处于不利地位,于是以诛杀江充等人为名起兵。武帝得知此事后,立即下令镇压,武帝的军队和太子的军队在长安城内激战五日,最后太子兵败自杀。这便是汉朝历史上著名的“巫蛊之祸”。

    邪蛊者,以命换物也;毒蛊者,以毒害命也。五毒门弟子主要修习的蛊术便是后者。

    噬心蛊,五毒蛊之一。此蛊出自苗疆,苗疆女子会将蛊虫种在男子体内,若男子违背誓言,便会受到反噬,如噬心蚀骨之痛。非种蛊者,药石无医。

    大成县有一个叫李温的木匠,自幼家境贫寒,后来拜了一个老木匠学手艺,过了两年,渐渐有些名气,但在小镇上,挣钱有限,李温便决定出去闯荡一番。

    奈何时运不济,李温走到半道上,遭遇山贼,身上的家当被洗劫一空,还差点丢了性命。李温欲哭无泪,本想着再拐回去,可是想起来他临走时夸下的海口——不混出个人样绝不回去!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赶路。一路上李温历经磨难,风餐露宿,很是辛苦。当他走到一个叫做大桥镇的地方,实在支撑不住,晕倒在路边。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一女子所救,那女子长得清秀,见李温醒来,柔声道:“大哥不用着急,先在我这儿休息好,再赶路也不迟。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不怕打扰。”李温狼吞虎咽地喝下米粥后,和那女子聊天,才知道她姓张名梅儿,年纪轻轻,便做了寡妇。

    到了傍晚时分,外边下起大雨,李温不好继续赶路,便在梅儿家住了下来。到了半夜时分,李温想起梅儿的美貌,色欲熏心,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偷偷摸摸来到了梅儿的房间,欺负了她。

    俄而,李温心满意足地起身,梅儿痛哭流涕道:“如今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你想怎么办?”

    李温举起手,信誓旦旦道:“梅儿,我对你一见钟情,一定会对你负责!你等我几年,等我在京城混出样子,我必回来娶你,有违此誓不得好死!”

    张梅儿听言,诡异一笑,“但愿你言而有信,莫负了我!”

    次日,张梅儿给李温五十两银子作为盘缠,临走前还递给他一碗热汤,“一年为限,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娶我!”

    李温点点头,随即离去。他拿着张梅儿给的银子,来到了京城,靠着精湛的手艺,很快便打出了名声,不到一年光景,不但存了不少银子,还买了宅子,娶了个漂亮媳妇。至于那张梅儿,早就被李温抛在脑后。

    这天李温出门闲逛,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找上了门,质问道:“李温,你可还记得我张梅儿,当年你欺负了我,说好回来娶我,可如今你另娶她人,违背了誓言!”

    李温四下张望,将张梅儿拉到一条无人小巷,掏出一张银票,“梅儿,当时你我只是逢场作戏,做不得真!我这儿有二百两银子你收着,从今以后你我就当是陌路人!”

    看着有了新欢便忘了旧人的李温,张梅儿冷冷道:“枉我等了你一年,还憧憬你我的未来。我真是后悔当初救你一命!李温,你不要后悔!”言罢,张梅儿忿忿离去。

    说来也怪,当天晚上李温就生了怪病,身上长出了一个个的脓包,疼痛让他动弹不得。他请遍了京城的名医诊治,但都查不出什么毛病。这时候一个游方道士不请自来,“你这是中了噬心蛊。这种蛊出自苗疆,苗疆女子会将蛊虫种到男子体内,若男子违背誓言,便会受到反噬,噬心蚀骨。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只能找到下蛊之人,方可活命。”

    李温听言,吃了一惊,他曾听张梅儿说过,她是苗疆人。他想起白日里张梅儿说的话,心里慌乱极了。次日一早,便套了马车,来到张梅儿的住处。

    李温非但不悔改,还愤恨大骂道:“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蛊了?”

    张梅儿满不在意到:“你还记得当年你临走之际,喝的那碗汤吗?汤里被我下了噬心蛊,倘若你背叛我,就会受到蛊虫反噬,怎样滋味不好受吧?”

    李温没办法,妥协道:“我给你一千两,交出解药!”

    张梅儿呵呵一笑,“你的肉我的蛊虫定会喜欢!噬心蛊没有解药,你违背了誓言,今天刚好满一年,一会儿你就会被体内的蛊虫一点点吃掉,生不如死!”李温听言还想辩解,可是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刀割似的绞痛,不一会儿他整个人就化为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张梅儿看着远方,喃喃自语:“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后来张梅儿搬离了此处,再无她的踪迹。

    之前明哲等人遇见的同命蛊、忘忧蛊和情蛊,非邪蛊,亦非毒蛊。

    同命蛊可以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连在一起,若一方死去,不论相隔多远,另一方也会随之死去。

    这种死亡看不出任何异样,宿主体内的蛊虫随之死去,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苗疆人称之老死。若此蛊种在心爱之人身上,两人从青丝到白发,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一生一世一双人,故同命蛊还有一个名字——双生蛊。

    同命蛊不似一般蛊虫,此蛊炼制过程极其复杂,稍有不慎,轻则前功尽弃,重则蛊虫反噬。同命蛊分为子母蛊,子蛊似蛊非蛊,来源于母蛊,母蛊须以心血为药引,辅以奇珍异草、剧毒之物,历经数载,方成一蛊。

    在苗疆,知晓此蛊者甚多,但炼制此蛊者盖寡。先不说炼制此蛊所需的草药和毒物难觅其踪,单说持刀剜心的痛苦,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住的。再说炼制此蛊,有很大几率失败,一旦蛊虫反噬,回天乏术。冒着生命危险,做一件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事,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犯傻,当然也有一些不正常的人,他们可能是痴迷于蛊术的疯子,也可能是为爱所困的痴儿,不论前者还是后者,一旦踏上这条路,再无回头的机会——母蛊以心血为药引,若途中炼蛊者遭遇不测,母蛊随之死去,子蛊随母蛊死去,反之母蛊死去,炼蛊者随之死去。

    简而言之,蛊未成前,人死也好,蛊死也罢,两者的生死绑在一起。

    情蛊是蛊术的一种,以血为引,使中蛊者死心塌地爱上施术者。

    情蛊也是最难炼制的一种蛊虫。在苗疆之地,有多少蛊师想要炼成情蛊,但总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其实不是那些人本事不到家,而是想要炼成情蛊,最后一步不在人,而在天!

    忘忧蛊便是情蛊的前身。被下了忘忧蛊的人会忘记心中最重要之人,只要忘忧蛊还在体内,凡是与那人有关的所有新的记忆,也会被蛊虫蚕食殆尽。此蛊寿命极长,即使死在宿主体内,被抹掉的记忆也不会归还。但若中蛊之人能将那人彻底想起,忘忧蛊便会变为情蛊。同时,情蛊也是忘忧蛊唯一的解药。

    忘忧蛊寄生体内,蚕食记忆的同时,也会汲取内力,并在体内留下毒素,长此以往,中蛊者便会觉得乏力软弱,日渐消瘦,若是修为尚浅者,撑不了多久,便会魂归九天。被下了忘忧蛊的人一般无药可解,这是因为忘忧蛊的唯一解药是情蛊,而情蛊的前身是忘忧蛊,此两者同出而异名,是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想要解蛊,关键不是靠外人,而是靠自己。只有想起那人的记忆,才能解蛊,否则便无药可救。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本就如此。忘忧蛊的解法很特殊,情蛊又很难炼成,据典籍记载,炼成情蛊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情况都是绕不开忘忧蛊这关。

    忘忧蛊以内力为食,通过源源不断获取他人的内力,维持自身生命体征,所以想要培养忘忧蛊这本就是件难事,需要有内功深厚的人,自愿种下忘忧蛊,忘忧蛊才能在其体内生长,否则忘忧蛊便会死于体内。蛊虫一旦死去,它蚕食的记忆也不会归回,那段记忆便会永远消失。

    内功深厚者,无缘无故为何自愿种下蛊虫,这岂不是没事找事?内功薄弱者,根本承受不了蛊虫对内力的需求,若非有持续不断的内力输入,过不了几天,忘忧蛊便会死于体内。这也是为何忘忧蛊难以养成的原因。忘忧蛊很难养,情蛊更难养,准确地说,如果没有忘忧蛊何来的情蛊。

    情蛊是蛊术最高的象征,在苗疆蛊术最高者被称为大祭师,是苗寨之中仅次于苗王的存在。洛玉君便是如今的大祭师,她的蛊术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寨中无人可做她的对手,大祭师的位子理所当然是她的。洛玉君自视蛊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寨中的机关也是她亲自参与设计的,就是这样的能人,也没能炼成情蛊,关键便是缺少受蛊体,也就是被下蛊者。不说忘忧蛊很难培养,须以内力培养,潜伏在体内,而且忘忧蛊不一定变为情蛊,其中有太多不可意料的因素,大部分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人身死,蛊虫亡。